第231章 暗恋者的挣扎

尚雯不提倡加班，虽然她自己天天加班。
  每当下午六点，尚雯会准时推开总经理助理室的玻璃门，大步流星地穿过人声鼎沸的总经理办公厅，声音清越有力：
  “六点了，都给我去吃饭！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忙碌的冰清重工专员们这才三五成群地去食堂用餐。
  尚雯通常会打包一份水煮西蓝花和油醋嫩牛肉，加一碗新鲜小番茄和一杯鲜榨叶绿素，回到办公室，把疲惫的娇躯扔进懒人沙发里，一边吃晚餐，一边关注J教授的新闻。
  近期，J教授以劳模作风闻名世界，牵头开展了魔都歼灭战、南郑保卫战、诗经山收容战役，一仗比一仗危急，一仗比一仗精彩。
  每场战役都耗资巨大。
  每场战役都成果丰硕。
  每场战役都振奋鼓舞。
  每场战役都带来希望。
  晚餐时间关注中央新闻，变成了尚雯的生活习惯，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也许，能在中央新闻上看到那个男人高歌猛进，尚雯就觉得加班有意义。
  因为，那个男人支取的每一批頍冠、每一次火控升级、每一次装备申领，都会变成连篇累牍的文件，雪片般飞向冰清重工，最后化作堆积如山的呈批材料，源源不断地堆积在尚雯的案头。
  其中，包括实战部门提出的需求。
  技术部门的研发进度。
  质控部门的验收报告。
  六方专家联席会审意见。
  亚洲区非研实验室共享的基础理论前沿报告。
  这些，全都是4A级定密文件，相关单位互相构筑保密壁垒，确保泄密风险处于低位。
  只有尚雯和总经理邹凯明，才拥有全面知情权，才能进行汇总、研判、决策，谋划部署下一步工作。
  尚雯每天认认真真干到11点，才能消化掉当天的工作。
  她干的很认真，很刻苦，很出色。
  她通过硬啃文件、通读教材、请教实验室负责人和拜师联席会议专家，逐一打通了各项知识点，把各方面知识融汇贯通。
  没有人比尚雯更熟悉冰清重工的实验室、技术编码、实战需求、攻关难点和车间产能。
  尚雯至今仍然是二流本科文凭，但她掌握的基础理论、技术机制、实战现状和管理艺术，已经得到了各门类权威专家的认可。
  正因为有尚雯在主持日常工作，总经理邹凯明才能够抓大放小，亲身赴魔都狄拉克之海-17能级，连续挥锤3个月，用15年壮年寿命，打造出收容“被迫害的母子”的九鼎组件“屠神钉”。
  尚雯很累。
  她没有1.5倍爱因斯坦算力的大脑。
  她只有双倍于常人的专注、十倍于常人的汗水、百倍于常人的恒心，尽管枯燥乏味，却每天都全力以赴。
  年轻貌美的她，在25岁的花季，就在梳头时看到了白发。
  但是尚雯不后悔。
  她再也不是那个站在豪车旁边大喊“柳总好”的花瓶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靠写PPT来贡献社会价值的乏味小姐了。
  她终于有机会，摆脱颜值和身材的物化标签，凭借自己的苦干实干，来做一些对社会有意义的事。
  这是一种精神姿态上的逆袭和跃迁。
  她很珍惜这一份充满成就感的事业。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份工作干的出色，尚雯得到了偶像的关注。
  上个月起，每个周一，尚雯都会收到一份来自国研院机要局的加密急递。
  发件人栏，是君怀安那遒劲有力的亲笔签名。
  看到这个签名的时候，尚雯承认自己的心跳加速得比十二缸的法拉利引擎还激烈。
  每一份有“他”签名的机要收递单，尚雯都小心剔下来，收集在精美的软皮集邮册里，藏在抽屉最深处。
  她知道这份暗恋的情愫很危险，但是越危险越诱惑，让她暗里着迷。
  最震撼的，是加密急递的内容。
  那是一个精密的低温收容装置，常见于顶级移植手术的供体保存项目中。
  打开收容装置，等寒气的白烟散开，能看到里面是一支精巧的5毫升注射器。
  注射器里，是流光溢彩的红色液体，宛如剔透的朱砂中流淌着金色的星光，美不胜收。
  注射器上贴着便签，上面用钢笔写着：“注射我。”
  尚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君怀安的字迹。
  她毫不犹豫地把液体注射进了自己的静脉。
  宇宙最本源形态存在的能量“宇宙结构能”，第一次进入她的身体，被她的植物神经系统自动富集、吸收、转化、利用。
  那一刻，她陷入了迷离的幻觉，充沛的幸福感托举她的娇躯升向云端。
  当她从极致的快感中苏醒过来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青春活力充斥四肢百骸，让她感到焕然一新。
  她飘飘欲仙地眯着眼睛，慵懒地伸手去摸索镜子，打开补妆镜一照，看到自己的发丝柔顺反光，肌肤嫩白紧致，五官精致美丽，素颜竟能盖过彩妆的美。
  她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回到了最巅峰的18岁——不，比当年18岁的自己还要完美。

  这5毫升一定价值连城。
  但是她不敢去追问君怀安“为什么”。
  她害怕这只是“加班工资”。
  她害怕以后连这份特殊的“加班工资”都会失去。
  她缄默。
  她接受。
  她自卑地逃避着心中的情愫。
  她懦弱地克制着对真相的好奇。
  她朴实地把精力投入到无穷的工作中去。
  她用工作狂来治疗相思病。
  但是，自从她每周注射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精力充沛得无穷无尽。
  她的目光敏锐得明察秋毫。
  她的思绪清晰得洞若观火。
  她的记忆牢固到过目不忘。
  她的白发消失了。
  她只需要简单的瑜伽和慢跑，就能保持住惹人艳羡的曼妙身材。
  总经理办公厅的女生们，总是在团建温泉中，捏着坐办公室屯积的小肥肉，对尚雯暴露出来的细腰翘臀大长腿羡慕不已。
  她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强，每周陪练的BOXING女教练，甚至开始抱怨“顶不住尚总的毒打”了。
  尚雯开始越来越期待每周一的加密急递。
  哪怕得不到那个男人，这份加密急递，也让尚雯感到，“他”就在自己身边，他的目光一直留在自己身上。
  这一点小小的阿Q式幻想，就已经让尚雯很满足了。
  在诗经山战役的限制性转播中，尚雯看到“他”在千米高空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的身影在画面中占比很小，但是“他”背后狂舞的白发，就像齐天大圣那蔓延的披风，恣肆而夸张。
  那一刻，尚雯实在克制不住心中牵念，食欲全无，连碗里的油醋嫩牛肉都不香了。
  她失眠了整整一夜。
  在自制力最薄弱的半夜12点，尚雯终于失去理智，从床上爬起来，裹着柔顺的睡衣，在台灯下一笔一划地写信：
  “尊敬的教授：”
  “谢谢您一如既往的关心和照顾。”
  “能够在这个平台上实现自己的价值，我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我已经十分熟悉非研理论体系和各学科基础理论存在的交集和冲突，冰清重工的管理机制也逐步理顺，以前要花费数小时才能打通的节点，现在几分钟就能解决，这份工作已经没有那么辛苦了。”
  “请教授不要再每周抽血了。”
  “您在诗经山战役中产生的白发，已经超过了您体型比例的三倍，比对魔都歼灭战的战后体检数据，您近期损失的寿命应该在4年以上。”
  “抽血会让您更加虚弱。”
  “我不能照顾您的营养和健康，只能努力做好冰清重工的日常管理。这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胜任的工作，请不要把珍贵的血液浪费在普通人的身上。再次谢谢您的关心。”
  “尚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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