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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三、

        陈余儿睡了一觉醒了酒,倒也未将昨日之事放在心上。

        心中只是略略不服气,如果不是她酒喝得太猛,如果不是她看花时没留神,如果不是这倒霉的郭洛带带钩拖了后腿,她又何须那燕王英雄救美。

        自己虽在北境长大,又不是不通水性,清醒时在水底憋气那燕王未必赢过自己。

        本来抓住了燕王与人幽会自己是略占上风的,可莫名其妙被他这么一救,自己还真不好拿这把柄做文章了。

        好在自己跑得够快,要是被燕王府和太傅府的人撞见,好多事可就说不清了。

        吃了早饭陈余儿振奋精神,准备在司空夫人宴上巩固昨日战绩,今日再下一城。

        宴上司空夫人看到陈余儿穿胡服倒是没有长公主那么吃惊,想来京师八卦系统已尽职尽责地发挥了效用,她这身衣服已经人尽皆知了。

        但绿如昨日摸清了她的小九九,今日死活不肯再盛装打扮陪她赴宴了,她只好只身前来。

        陈余儿正在座上踌躇,是否等人再多一点再向司空夫人提议大家赌上两轮牌九。突然,燕王李铎的贴身侍从李颀登门拜见,向司空夫人叙过礼直接走到自己面前。

        李颀恭谨捧出一袭衣袍道:“陈小将军,王爷托我给您带个话——昨日将军拿走了王爷的外袍,那件是皇上赏赐的,王爷不可轻易赠人。这件也是王爷平日常穿的,想拿这件换昨日那件。”

        李颀话音落地满厅宾客简直要沸腾了,尤其那些昨日未能赴长公主樱花宴的,谁曾想今日之宴比昨日还要精彩。

        大家群情激奋、议论纷纷:

        “昨日燕王与陈小将军不是没照面吗?”

        “哎,见面又何须在长公主宴上,你没看人家都互赠衣袍了吗?”

        “难怪有传言皇上要给二人赐婚,莫非两人早就私通款曲?”

        “嘘!莫这么大声。”

        陈余儿不啻五雷轰顶,我尚未揭穿他与人私会,他可好先倒打一耙。

        这绝对是燕王有意为之,什么叫“也是王爷平日常穿的”?什么叫“拿这件换昨日那件”?天地良心,昨日裹了他的外袍回府后就扔到一边了,他倒是三言两语就布了个两人情投意洽、私相授受的局。

        陈余儿冷静了一下,淡淡道:“烦请给燕王回话,他虽对我的婢女绿如有意,但这绿如跟了我十几年,我亦舍不得她,这袍子我不能替绿如收,昨日那件我也会尽快让绿如归还。”

        堂上宾客听后了然:原来是和陈小将军的婢女有事儿,也是,听闻昨日宴上那绿如长得如花似玉的。可皇上还未指婚,燕王就先与婢女暗度陈仓,难怪陈小将军好像有些生气啊!

        陈余儿可不生气:不就是栽赃陷害吗,谁还不会!只可惜绿如担了这个恶名。燕王,等明日蜚短流长之时,看你如何对你那小情人交待。

        第二日,尚书令夫人宴。

        这次是尚未开席,李颀即来,全体宾客均聚精会神听李颀这次如何说。

        李颀道:“陈小将军,王爷托我给您带个话——前日那衣带被王爷弄坏了,王爷专门给您拣选了一个新的。还有,自前日一别,王爷即感风寒,不知陈小将军是否前日亦着了凉。”

        宾客们均倒抽一口凉气,这、这、这,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衣带、弄坏、着凉,再勾点儿芡就是一章香艳话本啊!

        燕王在朝中口碑甚佳,不同于京师其他浪荡子弟,这乍一出手,即是猛料啊!

        曾有幸全套出席过长公主、司空夫人和尚书令夫人三次家宴之人,因掌握信息全面,更是在人群中面有得色,一副“我知道,问我,快来问我”的迫切神情。

        宾客很快分成几派:

        有认为燕王倾心婢女的;有力挺婢女全是烟雾,王爷将军已玉成其事的;还有推测王爷是将军、婢女左拥右抱、兼收并蓄的。

        陈余儿在座上颓然喝酒,兵败如山倒,此事也无从分辩,原来这燕王竟是个厉害角色,来梁京后的一路盘算、精心筹谋现已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自己就算演得再放浪无拘又怎样,燕王釜底抽薪,先营造了一个一往情深的假象,就算自己名声再坏,人家燕王表明了我就愿意娶,能挡得了皇上赐婚吗?

        不对啊,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陈余儿演戏是为了拒婚退婚,他步步相逼又为了什么呢?

        陈余儿决定会一会这燕王。

        被门人引领往王府深处走的路上,陈余儿叹为观止。

        这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前日那长公主府已极尽豪奢,这燕王府有过之无不及。

        陈余儿也不想东张西望显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这亭台楼阁让人目不暇接的,不好好看看简直是罪过。

        安国公陈昂厉行节俭,无论是梁京安国公府还是北境陈宅,建造都天然去雕饰,力求端雅大方,陈余儿还真没见过燕王府这样堪比皇宫的所在。

        而且皇宫中规中矩的多么无趣,这燕王府逸兴横飞的不受拘束,真可谓精工奇巧、冠绝一时。

        陈余儿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感叹了不下十声“有钱”,后来一想恐怕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燕王府,当深入研究一下好回去向老廖吹嘘。

        于是也不管门人在旁相候,干脆进三步、退两步的逛将起来。

        就在快到书房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深池,中现小岛,也许是人声惊扰,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一跃而出攀在池边,眼睛乌溜溜的,原来是一只浑身油亮的水獭,紧盯着陈余儿憨态可掬。

        陈余儿走近想摸摸它的头,它哧溜一下又潜入水里不见了。她在池边四处寻能逗这水獭的东西,边走边退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上,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它叫黑豆,今年三岁了。”

        陈余儿转过身,见燕王穿一件月白的丝缎常服,发冠紧束,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外袍,长眉入鬓、面若冠玉,正嘴角含笑静静看着她。

        陈余儿正了正脸色,放弃了再寻那水獭,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随燕王走入书房。

        燕王进房后先从婢女手中接过一碗汤药,边喝边看陈余儿,眼中意味不言自明:你看,我确是身感风寒,所言非虚吧。

        陈余儿在心中“呸”了一声——泡了一下水就病了,还真是体羸气落、不耐寒暑。面上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地等他喝完。

        燕王见陈余儿不出声,喝完药就屏退下人,也不着急,静静等对面端坐的人先开口。

        陈余儿想了一想道:“燕王是肯定不会告知我那日与你相会女子姓名的,对吧?”

        燕王微哂:“事关闺中女子清誉,恕难从命。”

        陈余儿腹诽:心上人的名声就是清誉,她陈余儿的名声就可随意糟蹋。

        转念一想,何需燕王出手,陈小将军的名声已被自己糟蹋的差不多了。

        陈余儿准备讲讲道理:“您看,您已有心爱女子,虽不知是哪家闺秀,但看起来与王爷感情甚笃。我呢,是不会离开北境的。

        只要皇上指婚前您讲明心意,我自然在旁一力促成。这样于你于我是最好的安排,岂不是各方安好?”

        燕王挑眉:“你是让我拒婚?”

        陈余儿道:“哪里哪里,皇上尚未指婚呢,我是怕您误了自己的姻缘,须先向圣上言明一下。”

        心中又“呸”了一声,自然是让你拒婚,否则我此来何意。

        燕王摆弄手上扳指,为难道:“可我听说是有人上折子弹劾令尊,既要平息朝中热议,又要确保边防稳固,父皇好不容易想出这指婚的办法。

        父皇子嗣十几个,已成年未婚娶的亦不止我一个,就算我抗旨拒婚,你还不是得嫁给其他皇子。”

        陈余儿心道:还有哪位皇子能像您这样生冷不忌、随心所欲。

        面上万分诚恳道:“剩下的事我自有道理,王爷只要不答应就行。”

        燕王顿了顿,也诚意拳拳道:“这个,也恕难从命。安国公在朝中声望甚高,陈小将军白袍将军的名号不仅在北境,在梁京亦是赫赫有名。父皇能在诸皇子中选中我,于我亦是莫大的荣耀,我何来拒婚之理。”

        长公主府假山石后那女子的话语突然再现陈余儿耳边:你如欲争皇位,父亲亦可助一臂之力。

        陈余儿脱口而出:“你要争储?”

        燕王垂眼看向杯子:“陈将军抬举我了,我外祖家在朝中毫无根基,我拿什么争储?我如有夺嫡的实力,张皇后又怎会容忍我与陈家联姻。

        就因我是个闲散王爷,在朝中无门无派,父皇才会将你指婚给我。

        生在帝王家,好多事不足向外人道,我乐于联姻,无外乎自保而已。”

        陈余儿想象不出天子脚下、皇亲血脉,皇子处境还能如此险恶,但联想起长公主府那日水下,燕王李铎用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割断了自己的郭洛带,显见得那刀是随身带的,心中对他的话本来多少有些信了。

        转念一想,燕王这话恐怕不尽不实。

        就说这燕王府,怎是闲散王爷几字能概括的,他外祖家巨富,他母亲孙贵妃得宠,文臣武将吗自然可以慢慢着意笼络,如自己真嫁入燕王府,以爹爹的资历人脉,本朝的半数武将还不都是他的靠山。

        这燕王心思深沉,话说半句、语藏真心,自己学的六韬三略恐怕他亦捻熟于心,罢了,另寻办法吧。

        想好了也不多纠缠,打个哈哈就要走。

        燕王却再三挽留,一再申明已备好了晚膳,恭请陈小将军赏脸用了饭再走。

        陈余儿当然不愿意赏这个脸,可还未等出声拒绝,那燕王府晚膳竟已络绎不绝地端了上来,待她看清这一道道美食之后,纵然心中想走脚也迈不动了。

        几日来虽连连赴宴,但各位夫人精心备置的家宴在陈余儿眼里均是一言难尽。

        首先是量少。

        在北境她已习惯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而梁京的碗在北境只配叫盅,就是装满了也不够一口两口的,何况大半又搭了花啊草啊各色配饰,统统未装满。

        其次是诚意不够。

        这个估计各位夫人要大喊冤枉,哪家夫人备这酒宴不是殚精竭虑、精心盘算且立志出类拔萃、拔得头筹的?

        可各位夫人的精力全放在了食器啊摆盘啊,刀工精湛啊,形制风雅啊,未免文过于质,忽略了膳食口感。

        有的菜干脆等按顺序端上来时就已经是凉的了,陈余儿在心中呐喊,锅气!锅气你们懂不懂,真真浪费了这昂贵的食材。

        而这燕王府晚膳就大大不同了,珍馐荟萃、不拘一格,热气腾腾、样貌喜人。

        陈余儿毅然决定,吃他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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