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辰
她又想起那日在古南寺,她想告诉萧檀,她的生辰快到了,只是后来没有机会了
长乐长长叹了口气,心情萎靡了几分,很快,她又逼迫自己振作,萧檀冷落她的事,肯定已经传到了萧善烟耳里,这几日没有动静,莫不是在整什么大动作?她该警觉,不该去想别的。
鼓励自己是一回事,可真到了生辰这日,她还是忍不住从早上开始期待然后失落,看着安乐和陆子陌送来的礼物,都是些名贵不花心思的珍宝,长乐也没多瞧上两眼就让欢欢收了,改日让严承转手卖了,毕竟钱是个好东西,她很需要。
欢欢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一个没忍住就哭了,拉着金荞问:“公主这是怎么了?往年她生日也没见她这么没精打采的。”
金荞斜了她一眼,还得耐着性子哄她两句,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萧侯爷。
长乐的生辰,梁帝和萧善烟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这一天就这么死气沉沉的在长乐又期待又失落的反复中过了,夜幕降临,院子里宫灯亮了起来,明晃晃的,长乐的心,也随着这夜色越发黑沉。
人家已经说的够清楚了,那样直截了当的跟她划清界限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像欢欢说的,再找个靠山,难不成这大梁只有他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吗?!
长乐愤愤握了拳,一股怒火窜了起来,想起欢欢前两日给她看的“有匪君子”名册,正要去翻出来,忽然院子里就沸腾了起来,叽叽喳喳热闹的不行,长乐疑惑,外头天空一闪一闪的,直照进了寝宫。
“公主,不知平京城里哪个员外爷在在放烟火,好大的手笔,半个平京城都给照亮了!”欢欢兴冲冲进来拉着长乐走到了院子里。
可不是,那东南方向的天空忽然射出一条流星般的直线火花,静谧一刻,瞬间在天空绽放五彩缤纷,先是一小半,渐渐铺满了半片天空,像是宝盒套着宝盒,再来又是一排流星,越发震撼。
长乐看着呆了,便是除夕之夜,宫里放的烟花也不及这一半绚烂夺目,又花样繁多。
“一定是青云山庄的烟花。”一旁的宫婢兴冲冲地说着。
长乐目不转睛地看着,耳边却听着她们议论。
“是了是了,上一次见这样的烟花还是青云山庄庄主定亲的日子,有三年了吧!”
“可不是,这一回一定又是什么天大的喜事,我瞧着比那晚的烟花还要盛大!”
定亲?长乐不由自主偏头看向她们:“庄主定亲吗?”
宫婢回道:“奴婢也是听外头的哥哥说的,青云山庄的庄主之前和医神的高徒定亲之礼。”
长乐默了一阵,心里唏嘘,原来曲子颜和溪若柏还有这一段……
那今日这烟花,是溪若柏为了哄苏芷珊放的吗?这么一想,长乐刚刚的心花怒放就有些蔫了,感情便是如此见异思迁的廉价吗?
她又想起了萧檀对她前后的区别,咬了咬牙,转身回屋,眼睛却还忍不住瞄着窗外的天空。
青云山庄的地势要比平京城里都高上许多,巍峨楼宇耸立在夜空中,烟花绽放的瞬间,聚集在街上,一饱眼福的百姓们也能看到那气派的建筑,狠狠羡慕嫉妒了一把让青云山庄庄主再次费心的姑娘。
夜空下,露台前,两位公子遗世独立,夜风习习,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飘逸气势。
溪若柏看着接连上天的烟花,再次心痛一把自己的银子,脸上还要云淡风轻,少不得要揶揄几句。
“你既决定和她断了,此时又何必这般作态,如此不干不脆,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当年你劝我早做决断,怎么今日到了自己身上,就不会做了?”
萧檀仰首,冷漠不语,溪若柏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跟自己说说心事,笑了一声,道:“你的小跟班流云急得很,找了我几回,让我劝劝你,早日回头是岸。”
溪若柏站的累了,索性坐到一旁的石桌前,饮了酒,又问:“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如何想的,一面伤人家的心,背地里又是关心人家有没有胃口,有没有玩乐意趣,今日生辰又耗费了我大半银子,安排的妥帖,结果人家都想不起你来,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这段自然是听流云说的,溪若柏越说越起劲,萧檀终于有了反应,转过身来,静静地看了他几眼。
嗓音清越,道了句:“一会我让流云把银子送来。”
“怎么,这点银子我是使不起吗?”溪若柏瞪了眼睛。
萧檀静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只是怕你山庄中半月不食肉味。”
溪若柏一口酒差点呛不来,他是大梁首富,恨恨咬了牙,转过身不理他。
萧檀耳边清净了,心里却越发烦躁起来,他性子冷,做事果断,可在和长乐泾渭分明这条路上,他尤为优柔寡断,大朝嬉茶宴的时候,他逼着自己狠心,他强压着内心的挣扎,在看到陆子陌和她亲近时,那些强行压制的情感便轰然冲破,只恨不得陆子陌立刻消失,只将长乐圈在自己怀里。
他被自己的想法镇住了,所以再也待不下去,提前离席了。他克制了嫉妒心,也克制了占有欲,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姑娘家动过情,也不知原来一旦动情,便是这样强烈一发不可收拾,竟也会幻想,若是长乐不是公主……
但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被幻想主宰,或许春猎是个好机会,远离皇城远离她,能让他静下心来,封存自己的心。
可当萧檀坐在马背上,风姿绰约,目光清冷淡淡扫过浩浩荡荡的行猎队伍,于高台之上,皇亲国戚人群里,看到了姝色清妩乖乖巧巧的长乐时,他心神微动。
溪若柏以皇商客卿的身份骑在马上在他身边冷笑:“北边以李道成为首的起义军已经攻破了邵阳关,咱们这么梁帝还有心情组织如此大规模的春猎,你说,那一道道请旨支援粮草的奏章,梁帝一句国库空虚给打发了,现在这春猎的银子,又从何来?”
“好在,李道成是个伪君子,倒也博得个善待百姓的贤明。”溪若柏感叹,却见萧檀似乎并没有在听他说话,眼眸幽深凝重,看着前方。
溪若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群人里,他一眼就捕捉到了那抹娇影,奇道:“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怎么也在今年的春猎队伍里?”
萧檀拧眉,沉声道:“此事蹊跷,你多注意着她点。”
溪若柏打趣地瞧上他两眼:“她身边那个傻呆呆的小婢子武功可不是等闲之辈。”
萧檀睨了他一眼:“你也会说她傻呆呆的。”
溪若柏语塞。
金荞扶着长乐坐到了安乐的马车上,对于她今年为何能有幸同行春猎,长乐觉得一定是萧善烟有所行动了,毕竟猎场刀剑无眼的,有个闪失很容易。
长乐探头,风迷了眼,她轻轻眨了眨眼,高骑马背的萧檀就越发清晰,心里顿时滋味万千,垂眸间目光偏移,正看到斜后方的马车,任霜婷坐在马车里也探着头,目光多情且羞涩,与她相触那一瞬间,任霜婷微微颔首,笑容渐深。
仿佛已经与萧檀私定终身的娇羞藏着得意。
长乐攥了攥手,放下车帘,眼不见为净!
驭焦围场是大梁皇室围场,十里大草原连接自然森林,春天万物复苏,少不得有些凶猛野兽,梁帝年轻时好杀戮,如今年迈,虽力不从心,却也心潮澎湃,主持了开场箭。
大队在围场扎营,皇族宗亲女眷们不善骑射,自然只能在围场附近,小溪河流边采花野餐,长乐在自己营帐整顿,常能听到小姐们清籁的歌声。
长乐坐在铺好绒毯的床榻问金荞:“萧贵妃那有什么动静吗?”
金荞摇头:“没有。”
长乐眸光晦暗,若是不想每日惴惴不安,她必须先出手扳倒萧善烟,可萧善烟圣眷正浓,如果让欢欢去暗杀她,莫说欢欢从没杀过人,便是去了,万一失手被擒,那欢欢就必死无疑了。
正想着,欢欢兴高采烈捧着一大束野花进来分给金荞,一起插起来。
这次春猎出来最高兴的就是欢欢了,罢了长乐也不再多想,今天起了大早,趁现在空闲,正好补个觉。
这个觉一补就是半日,长乐醒来时,已近傍晚,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地响,她顿时清醒了,让金荞梳妆后,走出了营帐。
大队人马已经开始休整,梁帝在重臣的陪护下往王帐走去,还乐呵呵地打趣:“今日如珩和陆家儿郎表现最为出色,只是两个人血气方刚的差点打起来,到底还是孩子!”梁帝大笑着,臣子们在后面附和。
臣女们皆围了上去,矜持又秀雅地站在一边不敢太上前,安乐却是欢快地走到陆子陌身边,体贴地递上了手帕,陆子陌接过,无意识地往长乐这边看了一眼,过了一会,他们朝这里走来。
“子陌,你今天猎了什么?能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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