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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血红的落日


“站住!别跑!”一条深巷传出了叫喊声,还有姜律密集的喘息声,以及错乱的脚步声。

        “给我抓住他!艹!”

        “跑啊,怎么不跑了?!臭表子!”

        林升抓起他的头发,把人硬生生从黑色的泥地里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不间断地捶击着他的腹部,每一下都更深,体内的肝脏早已经扭曲。姜律难以忍受地咬紧牙关,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但是对方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把他重新扔回了泥地,接着就朝着他的腹部狂踢了两脚,姜律闷哼了一声,没有说一句话。

        “你不是喜欢男的吗?!tmd!敢动老子的女人!”林升边从兜里拿出小刀边说着,刀口已经在姜律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血染红了刀,滴落在了地上。旁边咧着嘴看戏的几个兄弟见状,连忙上前制止,“升哥,算了算了,别闹出人命了,到时候赔本的就是咱们了。”姜律看着几人骂骂咧咧地朝着巷子口走去。

        其中一人放缓了脚步,单手揣在裤兜里,身形高挑,光线较暗,很难看清脸。他转过身来,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姜律,大概两三秒的样子,转身离去。

        姜律看着血红的落日下他的背影,以及拉长在地上的影子,嘴角上扬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姜律捂着还在往外渗血的脖子,另一只手撑着地,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爬起来。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旁边斑驳的砖头,坐下,撕扯下衬衫一角处理着伤口,一条灰白的流浪狗舔舐着地上的血迹,随着血迹到了姜律的脚下,躺在了他的鞋上,摇着尾巴,他处理完伤口后,轻轻地伸手为它顺了顺卷曲的毛。

        深巷的灯火陆陆续续亮起,已经看不到落日留下的血红色,弯月在天空里忽明忽暗,几颗星星稀稀疏疏陪伴在周围。姜律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脚步一高一低地走出了这个他原本不熟悉的巷子。

        a市是最繁华的地界,遍地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灯火璀璨。姜律单手拿着校服外套,白色衬衫的领口处还有大片血迹,细长的手指间还有血液,不过已经干了。他步履不稳地走进一幢别墅,毫不突兀地融入了这座繁华的都市。

        刚进入屋内,灯自动亮起,落地窗的窗帘缓缓打开,恰好可以欣赏这个城市的夜景。姜律疲累地靠在沙发上,头扬靠着沙发后座,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

        电话响起了,“小律啊~妈妈很抱歉,今天我和爸爸还是不能回来陪你过生日了,公司这边出了点问题,我们都走不开,小律,爸爸妈妈祝你生日快乐,你吃了晚饭了没有啊~?”

        “我”刚发声,就被自己干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调整好之后轻说“妈,我吃了,你们忙吧。”江樾听见了儿子声音,忙说:“小律啊~妈妈听你声音不对啊,是不是感冒了,妈妈让刘叔给你请呈医生来看一下啊~”

        “不用了,妈,我没事,而且我不喜欢家里有人。”

        “小律,你是不是又把刘叔赶走了,你不要其他人都可以,可是你得让刘叔照顾你,不然爸爸妈妈不放心呀。”

        “妈,我真没事儿,就是上星期忙着准备月考,没休息好,您就放心吧。”

        “哎~那好吧,那你注意休息呀,别太累了。”

        挂断了电话,他起身站在窗户前,看了看夜景,转身进入了浴室,脱下了破损的衬衫,沾满了黑泥的宝蓝色校裤和最后一块布,跨入了浴缸中放松地躺下,闭着眼睛,长长的卷曲的睫毛被蒸腾的雾气打湿了,热水碰到了脖子上的伤口刺痛了起来,他颤了一下。

        夜晚的大风席卷着乌云,掩埋住弯月及零星点缀着夜空的星星,企图阻止那怕是极度吝啬的光散落在三里巷。这是a市的贫乏的地区,颓圮的围墙把它和繁华的市区隔绝开来了,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地方,就算是在同一个市区也是有上有下的。

        “汪雨彤!你,你咋可以和那种人扯上关系哩?!”碗筷、杯子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响彻了深巷,引来了周围邻居的围观。

        咯吱——砰——门开了,汪雨彤目光呆滞地冲出人群。

        “老汪啊,这是咋了?发恁大的火。”孙伯率先开口,汪立德没有回答羞愤地进屋坐在了凳子上。

        “咦,他家这个姑娘啊不晓得是招惹了啥人,就那前天就看见一个男滴开车给她送回来滴。”

        “张二姨,你说滴可是真哩?”

        “那还用说,那男滴看着就不像好人,三十来岁滴样儿,汪家这姑娘也就十七八岁。”

        “这咋会哩,怕是惹上了啥坏人,这要是…”

        “这是俺自家嘞事儿,不会影响到别家,你嫑在这儿瞎叨叨。”说着汪嫂砸上了门。张二嫂不服气在门口吵吵嚷嚷,孙伯制止了她,遣散了人群。

        夜深了,巷子里只能听得流浪狗抢食的叫唤声,蝉鸣声,蛙鸣声,以及不明显的叹息声。

        晚上快十二点了,姜律穿着睡袍,面朝窗户,手里端着一杯冰可乐,拨通了一个备注为“冧”的电话。“是我,问你一个问题,呵~,别急着挂啊,我想问,今天晚上,你解气了吗?”对方挂断了电话。姜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低头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手里的冰可乐,今天依然是个不眠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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