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磊子本已经做好了挨训斥的准备，一听薛青青说他不但没错反而有功劳，忙问道：“我立下什么功了？”
薛青青摇头晃脑地卖起来关子：“以后你就知道了，眼下你只需继续卖布就好，记住，库存里的布要均匀地卖够二十天。”
磊子点点头，脸上扔挂着明显地好奇，十分苦恼不解。
薛青青无奈地笑笑，好心提点了一句：“有没有觉得他们很像我们此前接触过的一类人？”
说罢，她将铺子留给已经陷入思索的磊子，自己则回家拿出才做到一半的棉衣继续细针密脚地缝制起来。
这是给燕儿和虎子做的，趁着今日闲工夫多，抓紧收尾。
傍晚时分，燕儿和虎子从村塾下了学回来，一进门就惊喜得欢呼起来。
“新衣服！”
“姐姐给我们缝了新衣服！！”
屏风后正在闭目小憩的薛青青跟着弯起嘴角，低头缝制大半天的乏累瞬间被两个小家伙的喜悦冲散了。
“来，姐姐给你们换上试试。”她信步从屏风后转出来，低头一看，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两个小家伙早就摘下书包将手中的新棉袄新棉裤穿上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提多新奇了。
燕儿得意地问虎子：“我是不是很漂亮，姐姐给我衣襟上缝了个飞起来的小燕子！”
虎子也不甘示弱：“姐姐给我缝的小老虎才是最好看的！”
“我的小燕子最好看！”
“你整天背不上书让先生头疼，还只会摆弄些奇奇怪怪地物件儿，怎么会知道老虎才是最威武最好看的！”
“你——你整天只会埋头背书，根本不懂什么才是漂亮的，天上的白云，山上顶的绿树，还有树上飞来飞去的小鸟，都是最好看的！”
薛青青一开始并没将两个小家伙的争论当回事，后来见两个人像铆足了劲的小羊羔一样抵着头较劲，谁也不服输，甚至开始相互攻击，争吵声还惹来了门外路过的锁子婶一行人，便赶紧过来过来拆解：“你们两个的都好看……”
“姐姐骗人，老虎是最厉害的，我叫虎子，也得是最厉害的。”
锁子婶她们早就听说虎子在学塾里念书是最好的，其他年轻媳妇也将虎子当榜样教育自家孩子，便都热不住附和道：
“虎子说得对，老虎最厉害，你也是最厉害的。”
燕儿摸索着衣襟上的小燕子，红红的眼圈里蓄满了泪水，仍旧不服输地争论道：“燕子也很厉害的！”
锁子婶慈爱地擦了擦燕儿的泪水：“可是燕子比不过老虎呀。”
六子媳妇有点看不过去，蹲下来安慰燕儿：“不哭不哭，六嫂站在你这边，小燕子就是最好看的。”
虎子见有人偏帮燕儿，更气愤了：“你们大人怎么不讲理！”
被小孩这么直勾勾地质问，锁子婶和六子媳妇难免有几分尴尬。
薛青青赶紧对两个好心出言劝解却不小心火上浇油歉意地笑了笑，伸出手，将燕儿从锁子婶身边领回来，又将虎子也喊了过来，一左一右分别揽在怀里，温柔却严肃地告诉他们：
“姐姐再告诉你们一遍，小老虎和小燕子都很漂亮，也都很厉害。你们想想看，老虎有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可是燕子虽然小却有灵巧的翅膀，能一下飞到天上去。他们一个在林中，一个在天空，各有有独特的长处，根本无法拿来比较。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们方才拼命贬低对方也是不对的，你们就像老虎和燕子一样，一个背书快，一个动手能力强，这不是很好吗？”
两个小家伙似乎琢磨过来了，相互对视了一眼，懊悔地低下了头。
薛青青站起身，对锁子婶她们道：“真是对不住，两个小孩子吵闹让你们费心了。”
锁子婶并没放在心上，哈哈笑着夸了句薛青青真会哄孩子，三言两语就把弟弟妹妹摆平了，说完乐呵呵地走了。
旁边的六子媳妇嘴巴抽动了一下，想说的话最终咽了下去，只深深地看了锁子婶一眼，转而向薛青青投去赞服的目光，似乎隐隐下了什么决心，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身后，薛青青见燕儿和虎子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却仍别扭的沉默着，并没有握手言和。
“怎么了，为什么没有相互道歉？”
燕儿瘪了瘪嘴，低声道：“我知道不应该那样说哥哥，可是我还是觉得小燕子最好看，这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虎子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燕儿的话，不想道歉。
薛青青蹲下，耐心地道：“我们谁都可以选择最喜欢的东西，你觉得小燕子最好，他觉得小老虎最好，姐姐觉得种地赚钱最好，这都是很好的事情。
“但是我们不用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强加给别人，你喜欢小燕子，也要接受有人不喜欢小燕子，这样才会有各种有趣的人呀。”
燕儿似懂非懂地皱着眉，而虎子已经领悟到了，他诚恳地拉起燕儿的手：“妹妹，我不该用自己喜欢的小老虎去奚落你的小燕子。我眼中最好的是小老虎，你眼中最好的是小燕子，谁也不干涉谁，那就一下有了两个最好的东西啦！”
燕儿这会彻底明白了，眉开眼笑地点点头：嗯！”
两个小家伙终于和好如初。
接下来的十几天，薛青青又抽空给自己做了一身柔软的棉衣棉裤，又根据粗略估计的尺寸给默默守在西山里的无咎也做了一套棉衣，最后剩下半尺布料，她顺手将八年捞过来量了量尺寸，花了半天时间给它也赶制了一件冬装。
“呼——这下全家都可以暖暖地过冬了！”薛青青感叹完，心头忽然浮起一个许久没有喊过的名字。
不知道他现在是否饱暖。
笃——笃——笃——
一阵沉稳恭谨的敲门声，薛青青开门之前就知道是无咎来了。
“薛姑娘，西山上的棉花长成了。”
薛青青惊喜地点点头：“这么快，比我预期的日子早了三四天，看来是你照顾得用心。”
“七——公子吩咐过小的，要听薛姑娘驱驰，且小的比起舞刀弄剑，更喜欢侍弄庄稼田地。”
薛青青故作不满：“整天把你们公子挂在嘴上，现在给你发工钱的可是我呀！而且你看——”
她将一套男式冬装往他怀中一拍：“连冬衣都免费提供的东家，你去哪儿找第二家？”
无咎不知所措地捧着棉衣愣在原地，脸上又是惶恐又是感激，一向表情管理在线的他竟然难得的紊乱了。
“小的……小的不敢，薛姑娘若不喜欢，小的以后不不提公子了。”
薛青青觉得有些没意思，低头绞着手绢，道：“也不是多在意，只是总提起一个不再这里的人多少有些别扭。算了，你回去试试这身衣裳，我是凭着大概估测裁的尺寸，若你出穿上不合适就来找我改改。”
无咎点点都，小心翼翼地捧着棉衣回去了。
薛青青随即也掩上门，快步来到村头的农产铺子，见磊子正捧着算盘噼里啪啦地对账，不由得欣慰起来，这小伙计私下勤劳本分不偷懒，是个好苗子。
她弯起手指敲了敲柜台，将磊子从麻团一样的账目里暂时解救出来：
“这几天那些宁派商会的人还一直来买棉布吗？”
磊子点点头：“来呢，风雨无阻，当天卖多少他们就吃多少，掏钱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青青姐，你说他们想干嘛，不会是要学上次隔壁镇子上的那个屠氏吧？”
薛青青狡黠地眨眨眼：“你猜呢？好了，那几个人天天来我们铺子报到也是辛苦，明日就将仓房里所有的棉布拿出来卖给他们吧，记得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批货，后天不用再来了。不过，他们后天应该还会悄悄来看一眼的。”
“为什么？”
“嗯……大概是你长得好看，他们舍不得你？”
磊子：“真的吗，青青姐觉得我长得好看！”
薛青青：……
隔日，薛青青悄悄进了西山，让无咎带着人花了两天的工夫，将这里的棉花迅速地摘出来，拣择整理好。
她悄悄将棉花送入随身空间，启动了棉纺设备，又在最终的印染环节设定了三个风格不同但是都经典耐看的花色。
新一批棉布便开始悄悄生产起来了。
在西山一连忙碌了三四天，薛青青回来才得知，就在他们铺子宣布第一批棉布卖完的第二天，宁派商会有了大动静。
磊子此时俨然将薛青青视为当代女诸葛：“青青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就在我告诉他们棉布卖完的第二天，宁派商会的那些人仍旧来咱们村了，不过没上前来，只远远地盯了好久，大概是确定我们确实没有棉布可以卖了之后就离开了。”
薛青青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哼！”磊子气得一跺脚，“然后他们就把从我们手里买去的棉布拿出来卖了，仗着今年是难得一见的大寒冬，到处紧缺御寒保暖的衣料，还声称自己是全国独一份。你猜他们把价格定得多离谱？”
不等薛青青回答，磊子已经气愤地伸出右手反复晃了晃：“五倍！他们的售价是我们原先的五倍！那些棉布全被财大气粗的权贵买去了。
我有个朋友在京城做干伙计，他说光是京城姜丞相家的千金就一口气买下了十匹放在家里随心情挥霍。
可怜平民小户家动不动就有老人小孩被冻死，但凡卖得便宜一点儿，多少能从阎王手里抢回几条人命啊。”
薛青青听完，暗暗攥紧了拳头，脸上是运筹帷幄地果决：“他们这群囤积居奇的逐利小人，连一朵棉花都不曾亲自种过，也敢声称独一份？还得我们黄石村来教他们做人。”
磊子懊悔道：“早知道就不卖棉布给他们了，现在手里一匹棉布都没有，只能气得干瞪眼。”
薛青青莞尔一笑：“谁说我们没有棉布，不仅有，而且更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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