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黎昌和姜画的第一天考试都很顺利。
高考第二天早上起来，黎昌就觉得身体不舒服，拿出体温计一量果然又发烧了，好在温度不算太高。
这种时候只能先喝退烧药顶着，文综刚开始的时候还算顺利，没有太大影响，后面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但因为经常生病，有很多经验在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坚持答完了。
交完卷子考生们迫不及待地出门，只有黎昌依旧坐在椅子上。他现在走路跌跌撞撞，人多时他怕被撞倒，只能等人都走光了再走。
回到招待所，黎昌先吃了退烧药，然后躺在床上，把冰袋敷在头上。王徐用酒精为他擦手臂和脚心，每五分钟一次，争取能把温度降下去。
黎昌神智渐渐清醒，下午进考场之前王徐紧紧攥住他的胳膊，“阿昌，你听妈妈说，我和你爸不在乎你考得怎么样，你能平安健康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无论考得好不好，都不能做傻事。”
这样子吓坏了黎昌，“妈，我很坚强的，不会被一次考试的失利击倒，要是我真因为身体原因发挥失常考不上e大，大不了去复读，这事真没这么严重，你不用这么担心。”
目送儿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王徐彻底坚持不住，坐在地上崩溃大哭。黎昌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这些年的努力都看在眼里。她不能忍受儿子最后因为生病而影响高考，更怕儿子因为高考失利而一蹶不振。
王徐漫无目地在街上走着，忽然看到路边有个公共电话亭。都是高考孩子的家长，姜兰心中肯定也是焦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搅姜兰，可是她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需要一个人倾诉了。
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姜兰怕有什么事要紧急联系。走之前给王徐留了刘艺家的电话号码。
姜兰接通电话后，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兰。”
王徐说不出话，只是一直哭。虽然王徐什么话都没说，姜兰还是心一沉。能让王徐如此着急的，而且还在高考的时候，必然是有关黎昌。
姜兰是看着黎昌长大的，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在高考这样重要的时候，无论出什么差错都是要命的事。
“徐徐，你先别哭，是不是阿昌出什么事了？”
“阿兰，阿昌从小身体不好，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可他有多少次因为学习累病了。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为什么一定要让在高考的时候发烧？”
“阿昌发烧了？吃药了吗？”
“从早上就开始烧，一直靠吃药顶着，上午的考试还好，中午突然严重了。孩子努力那么多年，没想到高考遇到这样的事。本来这种时候你心里也烦，可我实在是没人说了，只能来找你了说说。”
“是画画高考，又不是我高考，我心情怎么样了又不会影响她的发挥。这些事情你说出来，心里好受些。”
竭力压制都止不住的哭声。姜兰也是母亲，家里也有孩子高考，黎昌又是姜兰看着长大的。
“妈，你在和谁打电话？”
姜兰立马挂断电话。“画画！你不是去考试了吗？怎么回来了？”
“准考证忘带了，回来取。”
要是别的时候，姜画绝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可不知为什么，从上午考完理综后一直注意力不集中，总觉得有事发生，本以为是太累了，可是中午小睡一会后，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出门后一检查才发现竟然连准考证都忘带了。幸好走得早，至少能提前一个小时到考场，还来得及回来取。一路小跑回来，看到门居然开了一个缝。怀疑是走时候没关严，要是进来贼就坏了。
刚一进门，就听见传来熟悉的说话声，还夹杂着哭声。姜画听了一会，辨认出是王姨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必定是和黎昌有关，一听这语气，姜画有种不祥的预感。
“妈，我刚才听到王姨的声音，她刚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是不是昌哥哥出了什么事？”
“你听错了，刚才是你刘姨的一个朋友。”
时间紧迫，姜画不想再说废话，。“妈，你要不说昌哥哥出了什么事，我就不去考试了。”
姜画瘫坐到沙发上，感觉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在任何时候她都可以气定神闲，唯独事关黎昌不行。
姜兰急得团团转，“你是在威胁我吗？高考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怎么能这么任性，你要为自己负责任。”
姜画知道高考是一辈子的大事。她没有任性，只是她明白如果不问清楚昌哥哥出了什么事，就是去了考场，她也不可能有心情答卷子。
这时候是打是骂都没用，姜画自己不想去考试，姜兰也没法压着她去。
姜画没有浪费力气与姜兰争辩，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
眼见着开考时间越来越近，再不去考试真来不及了，姜兰无奈只得交代，“阿昌发烧了，徐徐担心他影响下午考试，给我打了个电话。”
“昌哥哥真的只是发烧影响考试，这点小事值得王姨会这么激动？”
这种时候为了让女儿心安，编谎话骗人也是有可能的。
“这还是小事？高考是一辈子的事，不值得激动吗？”
“画画，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闹脾气不想去考试，耽误的是你自己，你想好就行。”
姜画没有回话，两世加在一起，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在她心里一直觉得事关生死才值得如此激动。刚才也是觉得昌哥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才会乱了阵脚。可她忘了对王徐这种一直生活平淡的人来说，高考失利就是天大的事。
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事情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她也能安心考试去了。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姜画，英语考试非常顺利。
黎昌则不同了。高考两天温度达到新高。炎炎烈日，连一丝风都没有。狭小的教室坐着几十个学生，人人都热得喘不过气来。
刚开始答题的时候，神智还算清醒，答到后面开始头脑不清醒，一度出现断片。黎昌趴在桌子上歇了半个小时，才有力气重新拿起笔写了作文。
等到人都快要走没了，王徐才看到儿子的身影，看着黎昌阴沉的表情，王徐知道儿子肯定没发挥好。
什么e大，什么名校，她都不在乎，只要孩子能身体健康，每天开心就行。“阿昌，咱们回家。”
环境再好的招待所也没有家里舒服，黎昌早就盼着回家了。到家时，黎金已经炕上已经铺上柔软的褥子，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天大的时候等睡醒了再说。
半梦半醒间，周围的景物突然变了。不再是自小长大的小屋，而是一座华丽的宫殿。黎昌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是觉得疑惑，现在明明是夏天，怎么会有寒冷的感觉。
陈景川跪在雪地上，脸色比雪还要苍白，没有半分生气。
其实他什么都不必做，也什么都不必说，只要能让顾汐沅在怀里一会。顾汐沅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陈景川明知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却不珍惜，而是捡着顾汐沅不愿意听的说。相识二十多年，他实在太知道怎样惹怒她了。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心烦，外头都是求我杀你的折子。川哥哥，我来见你，不是想听你请罪的。”
天下人本就对顾汐沅以女子之身登临帝位多有不满，这回可算是抓住了把柄。指责她囿于儿女情长，因为宠爱凤君，对凤君的家人过于恩重，以致于陈家生了异心。
这种时候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立刻杀了陈景川，来证明自己绝不可能因为感情误国。
世人都以为，耀辰女皇再爱凤君，陈景川这次也是必死无疑。毕竟他先是罪臣陈净安的儿子，再是江国的凤君。没想到陈家起兵的消息传来五天，陈景川不仅没死，甚至连位分都没废，依旧还是江国的凤君。
顾汐沅信任陈净安，并非全是因为陈景川。陈净安实在太会演戏了。从来都是一副温良恭俭的样子，不做半分逾矩的事，连陈景川这个亲儿子都没有察觉。
顾汐沅从未对陈净安彻底放心，一直派人监视着边境的动向。这么多年的筹谋，早可以骗过顾汐沅的监视。收到的消息都是边境风平浪静，实在暗流涌动。
有次他病情危急，顾汐沅怕他挺不过去，召陈净安入京。当时可是上演了一出好戏，演出了个慈父的样子，当时真是太傻了，竟然信了他，还打算同他重归于好。
现在想想也不算太蠢，毕竟当年陈净安的戏码可是连顾汐沅都骗过去了，他识破不了也很正常。
用一个不在意的儿子换取君王的信任。顾汐沅对他的愧疚和爱，最终会成为陈家的护身符。估计在他被病痛折磨时，陈净安估计还会窃喜，毕竟他多痛苦一分，陈家就安全一分。
一句话让陈景川红了眼。他知道顾汐沅对他情深似海，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不因为陈家的事迁怒他半分。“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愿让陛下为难，求陛下赐臣一死。”
“陈景川，你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看来是未央宫炭火太足，热得你脑子都不清醒了。既如此，你去冷宫凉快一下，想想下次见了朕该怎样回话。”
陈景川不曾去过冷宫，只是曾听话本上说过，冷宫到环境极差，进去的人不到半年非死即疯。可真到了冷宫，却发现冷宫比他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宫里没有一丝灰尘，上好的碳烧着，多年没住人的冷宫，竟然没比未央宫冷多少。
她终归还是狠不下心看他受苦。
这一生也不算白活，毕竟连亲爹都把他当成棋子，把他利用了干干净净，而顾汐沅却这般珍重他，哪怕怒到极点，还记得不让他受苦。
只是再好的碳火也暖不了已经凉透的心，他终归没有熬过这个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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