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你的意思是说？你前不久经历了一场手术吗？”周月清大吃一惊。
不过她又看了看季天明的脸庞，很明显他这半年来消瘦了很多，并且整个人气色也没有半年前好。
原来是这个原因，周月清一下子就能够释怀了，而且还十分心疼他。
“是的。为了帮我的老板挡刀，我用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所以那把刀贯穿了我的腹部，我住院住了好几个月，没能来你这餐馆给你捧场，真是不好意思啊。”
周月清这个时候真是想捶一下他的头：“你当时都伤成那样了，还来什么餐馆呀！我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答应你的话是一定要做到的嘛。”季天明又笑了笑。
周月清此时此刻的心里既感动，又心疼，原来一个男人真的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光鲜亮丽，地位这么的高高在上。
“以后别管我说的什么话，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听到没有？”周月清看起来很凶地对季天明说道。
“行。”
因为知道了他刚刚做手术，所以周月清特意点了一些口味清淡的菜，本来她是喜欢辣的，甚至无辣不欢，可是为了季天明，她深深的压抑了自己的口味。
没想到当她把点菜单子给服务员的时候，季天明却突然对着那个服务员说：“再加一个辣子鸡丁和凉拌辣牛肉。”
“搞什么？你的伤口应该还在恢复，根本就不能吃辣的！”周月清恨铁不成钢地说着，然后又对那个服务员说，“刚刚点的这两个不要了，只要菜单上面的这些菜。”
“我的确是不能吃辣的，但是你可以吃呀，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全部改变你自己。”季天明说着，又用手碰了碰周月清的头。
接着他又对那个有些发愣的服务员说，“她刚刚加了两个菜，还是得给我上上来。”
“行，我马上去催一下，给您上菜。”
服务员走了以后，他们两个又相互对视起来。
“你……”周月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一向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如今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吗？”季天明又在那里取笑她了。
周月清听到这句话以后竟然毫无预兆的就脸红了，“才没有，只是懒得跟你争而已。”
“好好好。”季天明看她脸皮薄，也就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
好不容易等几个菜上来了，他问道：“你觉得这菜的味道怎么样呢？”
周月清不明所以，夹了两筷子辣子鸡丁到嘴里品尝，然后点点头：“不错的。”起码比她每天吃的没有什么味道的饭要好上上万倍。
季天明也点了点头，不过他却不怎么动筷子，周月清觉得奇怪：“你们有钱人是真的有钱闲的慌吗？这么一大桌子菜，怎么只动几筷子呢？这多浪费啊！”
季天明把筷子放在筷架上，然后笑着看着她：“因为……这些菜在我的眼里，不好吃。”
“嗯？”周月清愣住了。
这些菜怎么会不好吃呢？从表面上看来，色香味俱全，刚刚她尝了一口，可以说是很好吃了，但是季天明又怎么会这么挑剔呢？
“你可能会很疑惑，对不对？”季天明又接着说道，“因为你平时吃的饭菜可能比今天桌子上的饭菜差，所以你会觉得桌子上的饭菜好吃。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吃到真正美味的饭菜以后，你就会觉得这一桌糟糠简直难以下咽。”
周月清情不自禁的也放下了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坐着也浑身难受。
“清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季天明礼貌的询问。周月清点点头。
“我的意思并不是在说认为你这种人地位低，吃过好东西。而是觉得，你不应该一直呆在这里，你应该多去尝试尝试别的行业。”
季天明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这让周月清还多了几分紧张，她的双手在不安的搅动着，而这一切都尽收季天明的眼底。
“你愿意试试吗？”
周月清只觉得此时浑身的血液都在咆哮着，它们都在怒吼着：为什么不呢？为什么要甘为人下人呢？
只是周月清在尽可能地平复他们，等到压的差不多了，她才轻轻地说：“愿意。”
季天明的眼睛眨了眨，嘴角也开始洋溢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那种甘于平庸的人。一个骨子里面就带着叛逆血液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在这个餐馆里面工作一辈子呢？”
“只是……只是我应该去试什么呢？我又适合什么行业呢？”周月清问道。
其实她的内心里更加期望季天明能够给她指明方向，并把路铺好。因为她一个人从这里跳出去是十分需要勇气的。
至少她现在这个餐馆包食宿，每个月的薪水如今也还可观，多少能存上一些。如果她真的跳槽到另一个地方，如果另一个地方的薪水也很低，怎么办？到时候如果她浑身没有一分钱，她就必须得回到父母那个贫穷的小村庄去了。
周月清自然是想离开的，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想先找好后路。
季天明这两次来的态度都对她明显不一样，甚至有些超过了朋友的界限，所以周月清的心里还有几分期盼，期盼着他可能会是自己遇到的那个良人。
季天明看着周月清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他，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刻意被他收敛的气场也逐渐显现出来：“如果你希望我帮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一向都只帮对我有用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残忍而又无情，周月清只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本让她走出去的人是他，可是如今他除了提供一个口头上的愿景以外，什么也没有。
周月清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又怎么可能对他有帮助呢？他的意思是自己试着走出去，自己试着去另一个行业发展，等到有一天他看得上眼了，他才会帮她。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他和她才有机会能够并肩相望。
“好了，今天的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想想。”季天明说着就把服务员叫过来结账了，然后趁着周月清还在那里发呆的时候，她又说道，“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以后我也不会来这家餐馆了，因为，上次我的疑惑已经被解答了，留在这里的人，是没有一个会让我留恋的。”
说完了以后，季天明就决绝的离开了。
只剩下周月清一个人撑在桌子上发呆。
直到旁边来收拾的服务员推了推她：“怎么样啊？小周。我看着那男人被你勾得神魂颠倒的，是不是准备嫁进豪门了？”
“哎呀呀，要是真的嫁进豪门了，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姐几个啊！”
“算了算了，你们一直对人家那么刻薄，人家不搞你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周啊，以后就算傍上那个男人也要经常回来照顾我们的生意哈。”
周月清的头脑里面充斥着旁边服务员的话，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于是她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都给我滚，别打扰我。”
一旁的服务员看到她这么硬气，还以为那个男的是真的要带她走呢，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她，愁眉苦脸的，又好像不是这种情况。
动向不明的时候，她们也不敢十分随意的去欺负她，所以只有几个服务员匆匆的收拾完碗筷以后就离开了。
周月清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繁华的街道鳞次栉比，络绎不绝的车辆，富丽堂皇的酒店，以及高耸入云的住宅区。
这些，都是她在地下室住着的时候看不见的。
她在上班的时候也不常看，因为她很忙，没有按时完成工作的话，就会被扣钱，扣很多很多的钱。
可是如今，她这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因为她要想清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想清楚了以后，可能会影响她的一生。
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穿过，她的眼睛却依旧盯着季天明消失的那个拐角。
终于，夜幕降临，餐馆也要打烊了。
几个服务员看她在那里坐了一下午，就像是魔障了一样，他们的口风也开始有变化了。
“我说这样子看着不像要结婚了呀。倒像是那个男的跟她分手了。”
“他们总共也才见过这两次把，恋爱都没有谈上，怎么就算分手了呢？”
“管他呢，反正他今天下午一直没工作，在那里坐着直接扣她钱就完事儿了。”
周月清直到这个时候才离开桌子，她的手和腿都有些麻了，看着那些正在看热闹的服务员们，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放心，我没有帮上他，也不必榜上他。”
说完了以后她就离开了。
剩下的服务员们面面相觑，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而有的服务员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也十分开心：“这样啊，那既然小周没有把那位季先生搞到手，那就说明我还是有希望的。”
“哼，你看看你那腰围，粗得都快比得上我的腿围了。季先生能看上你这种人吗？那肯定是不能的。”有人展示了一下她纤细的腰肢和小腿。
“别别别，你们这胖的胖的要死，瘦的瘦的要死。季先生肯定是喜欢我这种身材匀称、珠圆玉润的，毕竟以后好生养，我可以给他生好几个孩子呢。”
“去你的，季先生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凭什么？想要得到季先生，就要自己凭本事去得到。”
周月清此时此刻还没有走远，她能够听到这些，服务员们越来越离谱的讨论。
有些讨论甚至直接让人发笑。
为了让这些服务员们也不要把心思全部都寄托在季先生身上，她缓缓的转身，然后朝着那群服务员们大叫了一声：“喂。”
这声“喂”直接把那些服务员们吓了一大跳，有的人甚至直接跳脚骂了起来。
“小周，你干什么？你大晚上的会吓死人的。”
“呵呵，我只是想好心的提醒你们一句。季先生今天已经说过了，他再也不会来这家餐厅了。”
说完之后，周月清就彻底转身走了，再也不理会那些服务员们又在后面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都和她无关了，反正季先生不会来了。
她除非凭着自己的努力去见到季先生，否则……她就只能一辈子呆在这种吃着“糟糠之食”的餐厅里。
究竟何去何从呢？她的心里此刻已经有了答案。
周月清从那天以后，依然在餐厅里面卖力的工作，只是她再也不会朝门外观望，期待着季先生的到来。
因为做无意义的事情是没有用的。
只是她再也不是一味地工作了，从那天开始，她就有了自己新的目标。
盯着这一份工作的同时，也要想办法去涉猎一下其他的行业，或许会有新的转机也说不一定。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正好那一天，当她出去倒垃圾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把传单发给她：“姐姐，你可以看一下，这个是顾氏集团推出来的模特大赛第一季，旨在寻找素人。
我看姐姐你的条件就挺不错的，身材高挑纤细，直角肩，脸又小又上镜，到时候你化了妆，肯定是很标准的美人。”
周月清当时看着传单上面的宣传语，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热血沸腾。
机会似乎已经紧紧的被她攥在了手里了。
而且更加巧合的事情是，顾氏企业举办，那是不是说明只要她去参加了，并且拿到了奖项的话，还有可能会遇到季天明。
“姐姐？姐姐？”那个发传单的人看着周月清的眼神，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姐姐，肯定是心动了吧？心动就不如行动，赶快填好报名表吧！”
周月清第一次做决定那么快，她很快的就用笔写下了自己并不秀美的字迹。
“姐姐，到时候记得一定要来参赛哟，我看好你。”那个发传单的人边收回笔边说着。
而周月清已经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了，好像下一秒钟，她就是t台上最闪耀的那颗星，她就是颁奖典礼上高捧着金色奖杯的那个女神。
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是枕着那张传单入睡的。
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他就是把传单的内容全部看一遍，等到传单上的文字她都可以滚瓜烂熟的时候，也是她去参加比赛的时候了。
她在餐馆里面打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1000块钱被她去买了裙子和高跟鞋，甚至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被店员看不起：“你要是买不起，免得试坏了还赔不起。”
她当时一股劲就冲上来了：“谁说我买不起了，我买的起，也不会在你这里买。”
说完以后她就换了一个导购员，另一个导购员的态度倒是不错，她想要试哪双，那个导购员就给他拿哪双，到最后，周月清一共看上了两双鞋，一双红色，一双银色，她没有办法抉择。
而那个一直为他忙前忙后的导购十分贴心的说了一句：“如果您现在预算比较紧的话，推荐这双银色，毕竟是比较百搭的水晶鞋。”
就这么一句话，尽管银色要比红色贵上100，但是周月清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了，看着原来那个导购黑着的脸，周月清只觉得自己痛快急了！
在服装店里面去买衣服的时候，她同样也受到了刁难，只不过她却没有一点不自信，反而拿出了顾客该有的样子。
“你们在这种店打工，每天看惯了这些新衣服以后，以为这些新衣服是自己的吗？不，你们只是这里的员工而已，你们只有这些衣服的售卖权，而没有这些衣服的使用权。所以不要以为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好看的衣服都是贵的，这些衣服也迟早都是要卖给别人的。”
最终，她在一个服务的还不错的店买下了一条白色的礼裙，虽然是纯白的裙子，但是设计了很多花样和点缀，就不会看起来那么单调。
就在海选那一天，周月清朝周围的服务员借了一些化妆的用品，然后穿上白裙子和银色的高跟鞋就去了现场。
看着人家眼里艳羡的目光，周月清就能够大致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段位。
模特就是上台走秀走t台，这对于周月清来说没有什么困难的，她在来参赛之前，每天都在练习，更何况她因为餐厅的工作每天都要长时间站着，她就练就了常人所不能及的稳定性。
只是等她介绍完自己然后上台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一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上这样被人观望的舞台。
她试图调整呼吸来缓解自己的紧张，然而，当她看着前方想要用一个笑容来定点的时候，她却瞬间愣住了。
因为评委席中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季天明又是谁呢？
周月清一下子就有些愣住了，所以脚步直接没有跟上音乐踩点，还好她调整的及时，整个表演没有出现太大的纰漏。
等她走完了t台，回到后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身汗。
那短短的十几秒，对她来说，却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在等待一个结果，等待一个是否能让她逆袭的结果。
最终评委宣布的时候，直接就宣布了前三名，没有她的名字。
周月清的眼神直接就暗淡了下来，她低下头盯着自己银色的高跟鞋和白色的裙子，想着自己从来没有花这么多钱买过这么贵的一身衣服，而如今，一切却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评委们却突然提高了声音：“本次比赛除了以上的前三名以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模特。
虽然她在比赛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点小的纰漏，但是她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这对一个模特的职业素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决定也把她纳入我们的考察。”
“这位模特就是，周月清选手，请你走上台来跟这些选手一起接受表彰。”
周月清听到这个评委的话的时候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她刚刚已经近乎绝望了，可是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会有反转，所以她只是迟迟呆在原地，没有动。
裁判往下面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上来，所以他又喊了一遍：“周月清谁说在哪里？请你上台来接受表彰。”
这一次，她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当疼痛传到她的脑海中时，她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都是真的。
她十分高兴的跑上台去。
那是她第一次接受这么多人的目光，这么多人的审视，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有几分激动。
这一刻，她站在了台上，季天明同样也在评委席的位置上笑着的看着她。也只有在那一刻，她才真正的觉得，自己和季天明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的缩短。
虽然她还需要在各个方面的努力，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走到她的身边，挽起他的手，成为足够站在他身边的人，成为与他匹配的人。
那一天比赛完了以后，她刚刚走出比赛的场地，就发现有一辆车在门口等着她。
“季先生？”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天明。”季天明又朝着她温和的笑了笑，然后又对着她说道，“快上车，刚刚参加比赛，一定累极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周月清直接就上了车。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私家车，所以连安全带都不会系，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季天明的心里倒是稍微泛起了几波涟漪。
“来吧，我教你怎么系安全带。”说着，季天明凑上身去靠近周月清，一双修长的手很快就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直到他离开。并坐到驾驶位上的时候，周月清仍然觉得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是一场梦。
“季先生……我今天是真的得奖了吗？”
“是呀，你不仅得奖了，还得到那几个裁判的一致好评呢。”季天明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她说话，“你看我说吧，你绝对不愿意做普通人的。”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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