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百药谷（三）

这也是一间木屋，不同的是，墙壁上挂着十几幅画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画像下写明姓名年祚。

        百里璟自大巫那离去，想着自己身中剧毒又身无长物，索性就听大巫的留下看看再说，苗千素得知百里璟决定，今日便将他唤到了此处——放置历代谷主牌位的祭堂。

        “跪下！”苗千素站在大堂正中，“我收你为弟子，从今日起，便将毕生医术教授于你，不可懈怠。”

        “等等，”百里璟却没着急拜师，“我学了医，可还能学点别的？”

        “自然可以，我这里没有此生只能拜一师的规矩！”

        “倒也不是要拜别人，”百里璟笑了笑，“听说前辈武艺极好？”不然也不会只带着老八从江南把自己救回来吧，当然这只是自己推测，具体还是南霜那丫头为了让自己留下，基本把能说的都说了。

        “我会的，自然都可以教你，”说着把手中三炷香递过去，“现在可以拜师了吗？”

        “可以可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百里璟忙不迭接过香，高举头顶想要跪下。

        “香火是供奉先人，”苗千素往旁边让了让避开这死小子，“你中原人上香上给活人？”故意的吧，苗千素按了按额角，抬手指了指堂上正中间的画像，“师祖，上香！”

        “哦哦，”百里璟自知做了错事，忙举香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师祖勿怪”，将香插进供桌香炉内，见案几上放着茶杯，一瞬间福至心灵，捧起茶杯跪在苗千素身前，“师父恕罪，徒儿不曾经历故而犯错，下次不会了，真的！”

        苗千素点点头接过茶喝了一口，“还有一人你见一见！”说完领着百里璟出了屋子，门外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蓄着短髭，头戴玄色璞头，身穿青色长袍，腰间玉带上挂着香囊玉坠，倒是中原人打扮，“这是我夫君，住在上面白石崖，往后白日你在谷中，晚上便去崖上住吧！”

        “你就是百里璟吧，”男子一副慈父模样，“我姓冷，以后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听闻南霜很喜欢你，看着是个好孩子，”冷寒舟摸了摸短髭，忽而想起来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个牌子，“这是你的，可别弄丢了。”

        “多谢师公！”百里璟躬身双手接过一看，是和老六老八身上一样的牌子，刻着一个“玖”字，牌子上一股淡淡的香味，甚是好闻。

        “南疆蛇虫多，这牌子以往都是樟木所制，不过，”冷寒舟宠溺得看了一眼苗千素说道：“你师父不喜樟木味道，这六之后的牌子，便改用沉香木了。”

        “沉香木香气入脾，清神理气，通气定痛，不比樟木好用？”苗千素横了一眼过去。

        “是是是，夫人说的有理！”冷寒舟将苗千素嫩白的双手握在掌中，眼睛像是黏在了对方身上。

        “咳咳！”百里璟心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吃这碗狗粮，眼下不是拜师环节么，师祖不会怪罪吗？哦是了，难怪要出了祭堂。

        “好了，今日就到这，明日卯时来谷中见我！”苗千素把手抽出，一本正经吩咐道。

        “卯时，会不会太早了些？”冷寒舟想了想，“才刚破晓，下崖可还要一刻左右，寅正三刻就得起，是不是太苛刻了！”

        “他是我徒弟还是你徒弟？”苗千素不冷不热回了一句。

        冷寒舟闭了嘴，同情得看了百里璟一眼，百里璟在心中正掐算着十二时辰对应的小时，大概在凌晨五点左右，想了想自己上辈子还不是有任务就得起，可从没管过太阳出没出，鸡是不是打了鸣，百里璟忙低头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师父也是为徒儿好！”

        冷寒舟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朝外招了招手，十步外一个穿着短衣的汉子立即跑了过来，指着百里璟对那汉子吩咐道：“百里璟，以后就是小玖了，你带他上崖，同小八他们一个院子住着！”转头又对百里璟说道：“你且跟老五熟悉一下路，有什么缺的跟他说。”

        “啰嗦，还不走！”苗千素见冷寒舟磨磨唧唧，似要把所有事项都好好叮嘱一番，干脆转身朝外走去，冷寒舟赶紧朝他俩挥了挥手，一路追着苗千素而去。

        “只羡鸳鸯不羡仙，师父同师公感情真好！”百里璟看着俩人打情卖俏的背影羡慕不已，只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有一位如花美眷相伴。

        “嘿，你别说，当初先谷主还不愿将夫人嫁给我们阁主呢，是夫人自己求了大巫，穿了婆衫婆裙上崖来的，你们中原怎么说的，巾帼不让须眉，厉害，你看我们阁主半句重话也不曾同夫人说过，夫人想要什么，就是天上的星星也能给摘下来，像我们阁主这样的男人不多啊！”老五不顾百里璟惊讶的目光絮絮叨叨。

        你这么背后说你们老板，真的不要紧吗？

        “阁主？师公是什么阁主？”百里璟好奇道。

        “诶，你不知道？”老五转身朝谷外走去，回头示意百里璟跟上，“黄泉阁，阁主自立的门派，说是要配夫人怎么也得有个名号才行。”

        “呃，为啥起个这么阴森的名儿？那阁主是做什么的？”杀人越货，自己做阎王？

        “做买卖的，阁主他爹原先在中原，后来得罪了人，便搬来这了，我们也就跟来了，名字什么的我们就不知道了，阁主可没同我们说过，他爱取这个名儿，我们也无所谓，叫什么不是叫。”老五沿着一条小道上山，小道掩在茂密的树丛里，落脚都是腐叶，虫子似是闻到了不喜欢的味道，纷纷远离他们，可这“簌簌”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还是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好似有几只蚂蚁已经爬在了身上，钻进了衣领，正准备挑一处好肉下嘴。

        百里璟不自觉抖了抖衣裳，“嘿嘿，放心，我们这牌子好使得很，不会有虫子咬！”老五回头时看见这一幕不禁安慰道。

        周围林子里这边窜出一只猴子，那里又钻出一只狍子，见了人也不害怕，傻愣愣的蹲在一边吱吱叫唤，“这些畜牲不怕人，阁主喜欢拿东西喂它们，养熟了！”

        百里璟看了个新鲜，继续跟着老五在昏暗林子里前行，真的也就一刻钟，面前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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