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初露锋芒（二）

“在下不明白，”百里璟收回目光对吴承荣问道：“为何你那么执着想让我死？自问在下没地方得罪过你！”

        “三年前你从我手上逃脱，这便是你最大的罪过！”吴承荣剑尖指向百里璟，“我们吴家想杀的人，如今除了你，可都在下面呢！”

        “那真是我的罪过，”百里璟好整以暇得理了理衣袖，“可惜啊，注定得让你们遗憾了！”说完踏步上前，右掌倏然成爪，抓向吴承荣胸口，吴承荣冷哼一声，错步避开，剑尖挑向百里璟手腕，百里璟收回右手脚下滑动，飘至吴承荣身后，待要出掌拍其后心，吴承荣曲肘沉腕，反手一剑刺向百里璟腰腹，百里璟拧腰避开，一脚踹向吴承荣手中长剑。

        一个回合，俩人远远对立。

        “倒是小瞧了你！”

        “过奖！”

        夜风吹起衣袂，弯月隐入云层，火堆将俩人的身影拉长交叠，火星“噼啪”，吴承荣调动丹田，引着内息游走于全身筋脉，而后灌注于长剑之上。

        “游龙惊凤，死前便让你开开眼！”长剑倏然嘶鸣，嗡嗡振动不止，吴承荣手腕转动，剑身划出一道圆弧，而后轻轻往前一送，空气嗤嗤作响似是被撕裂，内息盘踞成龙，如山呼海啸般朝百里璟涌来，所过之处，草木齐飞，林中“呼啦啦”冲出一群惊鸟，拍着翅膀急急逃离。

        百里璟疾步后退，那龙却是盘旋着将他包裹了起来，四面都是墙，且不断得在朝里压缩！

        “真他娘的！”百里璟骂了句，柔云掌打在四周“砰砰”作响，却一点用也没有，四周密不透风，百里璟额上汗如泉涌，继而连伸手也是勉强。

        百里璟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掌，咧开嘴轻笑几声，而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闭上眼睛，他的视线穿透身躯，慢慢运转内息，他看到了自己体内本是空空如也的丹田冒出丝丝雾气，雾气汇聚成云，云聚集成雨，滂沱大雨撒入丹田，汇聚成湖、成海，而后穿过经脉四散奔流。

        久旱逢甘露！

        苏不知和老头都听到了龙吟声，不约而同停手驻足，苏不知见百里璟垂头站在风中，衣袍猎猎作响，嘴角有血迹溢出，吴承荣剑尖仍旧指着他，此时剑势未尽，吴承荣猛然执剑朝百里璟心口刺去，苏不知大喝一声飞奔欲救，老头冷笑阻挡其去路，“小姑娘，别急！”

        眼看剑尖触到了百里璟心口衣裳，苏不知可恨老头挡路，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吴承荣的剑要往他心口刺入，“躲开！”苏不知大喊。

        可下一瞬，吴承荣却像刺在了岩石上再进不得一步，剑势溃然散去，游龙似是受了惊吓徒然尖啸着盘旋而上消失在夜空中，吴承荣脸上笑容一滞，继而惊疑不定看向手中长剑，“怎么会——”

        话没说完，长剑震颤不止，百里璟倏地睁开双眼，顾不得嘴角血迹滑步上前，手指在剑身上连点几下，“啪啦”一声，长剑断碎！

        吴承荣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此时心神意乱，连连后退，百里璟身法却是快如闪电，眼前只见一道残影绕在吴承荣身周，“不好！”老头眉头一挑飞身上前，苏不知哪里看不出，这次换作她举刀挡在老头身前，“老人家，不急！”

        一句话的功夫，吴承荣已是倒在地上，衣服未破，身上也没有一处伤口，可他已是筋骨尽断，一身修为已废。

        他不明白，明明胜负已分，为何百里璟可以绝地反击，吴家的游龙惊凤，怎么会如此不堪？他不明白，他躺在地上，万念俱灰，自小是同门中天资最高的，受着恭维夸奖长大，败在学武三年的那个小子手上，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柔云掌？”老头侧了侧耳朵喃喃，继而大喝问道：“你是百药谷的人？苗光齐是你何人？”

        百里璟将喉头一口血咽下回头说道：“苗光齐？”百里璟想了想，似是在祭堂中没有看到这位的画像，师父也从来没提过，可既然老头说了姓苗，又会柔云掌，那定然是百药谷之人，也算是自己前辈，“我没听说过。”

        “那你师父是谁？为何会柔云掌？”老头脸上露出凶悍之色，忽然又哈哈大笑道：“不管如何，你会柔云掌，那总是百药谷的人，杀了你，也算报了苗光齐毁我双目之仇！”

        “瞎子，你这样可不厚道，”百里璟慢慢走到苏不知身旁，运气感受体内内息流动，虽说现在能好好站着，可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清楚，刚才那一掌之后，经络关窍已有滞涩，吴家游龙剑法果然还是不能这么莽撞去破，如今只好多拖会时间疏通经脉调理内伤再说，“你眼盲同我何干？”

        苏不知心下早已怀疑百里璟身份，如今听石松年这么一说，更是确认，斜斜瞥了一眼百里璟，见他虽是语气随意，但右手却禁不住微微颤抖，脸色也是苍白得很，心底的一些欢喜却又被担心代替，刚想开口询问，百里璟朝她摇了摇头，继续对那老头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百药谷柔云掌的厉害，怎么还要继续吗？实话告诉你，我师父虽说不是苗光齐，可却比苗光齐厉害多了”

        “是么，”老头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喜悦来，“那就来试试，我这青龙剑，可好久没出鞘，等得狠了，嘿嘿嘿。”

        “我来！”苏不知跨出一步挡在百里璟身前，右手握紧刀柄斜斜指地，左手搭在百里璟腕上送了内息过去助他平复，口中说道：“前辈，既然如此，先让晚辈手中的刀领教一番！”

        “哼，找死！”老头伸手向后，“铮”一声，龙头倏忽发出怪鸣，一瞬间草木震颤，火光急摇，剑身出鞘绽放璀璨光华，百里璟同苏不知忍不住眯了眯眼，眼前那柄剑仿若亮得燃烧起来，剑光如雨，雨落成针，“别急，别急，马上给你吃！”老头弹了弹剑身，嘿嘿笑道，那笑容颇是诡异阴冷，在摇曳树影下仿若是山中走出来的鬼魅。

        百里璟感觉周围温度陡然下降，手腕抽回悄声问道：“可行？”

        “就算我们二对一，也不一定能斗得过他！”苏不知开口道：“不过总要试试，你先调息，我暂拖他半刻。”

        “好！”百里璟毫不拖泥带水点头退后，站在不远处运气调息不再多言。

        苏不知缓缓举刀，老头冷哼一声，还未看清如何动作，剑尖已是近在眼前，苏不知横刀格挡，刀意忽然迸发向老头席卷而去，空气仿佛被割裂，老头眉目一肃，撤剑转动右腕在身前画出一面密不透风的盾牌来，那股刀意却似源源不断，妄图从细缝中钻入，百里璟心中暗赞一声“好刀法”。

        正暗自放下心来，却见苏不知突然身形僵住，仿佛失去重量一般，双足离地，跌在丈外。

        “怎么？”百里璟上前欲扶，苏不知摆了摆手呸了一口血站起身来，“前辈好剑法。”

        “千针，无孔不入，你想要突破小老儿我，自己却是大意了，”老头捋了捋白须，“可惜啊，你这般若功可练得不够火候，怎么，那老秃驴没好好教你？”

        “苏某敬你一声前辈，可不是让你辱我师门。”苏不知身形闪动，挥刀斩向老头左肋。

        “无知小儿！”老头摇了摇头抬腕向前轻轻一递，剑尖抵在刀背上，刀上先是“咔”得一声轻响，一道裂痕从刀剑至刀尾出现，苏不知心下一惊，运转内息覆在刀上，下一瞬，青龙剑光如一张密网层叠布满苏不知身周，将夜色切割成微微发亮的碎块，白衣衣衫顿时划满剑痕，周遭真气流转，百里璟仿若能看到剑气凝成实体，千针万刺扎在苏不知身上。

        百里璟心内惶急，疾步掠入剑网中，挥动右手将苏不知推出了剑阵，同时左掌凝聚内息朝老头胸前拍去，老头挥袖急扫朝后退了半步，而后闲闲与百里璟对了一掌，百里璟脑中“嗡”得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冰冷的剑刃已是贴在了自己颈间，百里璟震荡起周身内力震开长剑，不过一息，长剑已是破开阻隔再度追来，“噗”，百里璟一口血到底是没有憋住，原来在高人面前自己这五层的柔云掌毫无用武之地。

        这便要死了吗？似乎有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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