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梁王夜宴(四)
“你说本官这眼皮怎么老跳个不停呢!”完颜阿剌肥硕的身体晃荡在青骢马上,一只手不住得揉着右眼。
“大宁有句话,眼皮跳是有大气运,今日赴宴,梁王说不定会奖赏大人!”马旁紧跟着的一个亲卫笑着说道。
“可本官怎么听说大宁人这句话还分左眼右眼的呢,啧,总觉得不对劲,心慌,不是好事!”完颜阿剌“吁”一声勒停了马,身旁侍卫纷纷住了脚,跟在后面其他府邸的就有人朝这里吆喝,完颜阿剌不得已又催动马匹向前。
“唉,这又不能不去,”完颜阿剌哀怨得叹了一口气,转头确认身边之人都是自己亲信,“你们可得好好护着本官,若有什么事,赶紧带本官走!”
“胖成这样,胆子没见长啊,哈哈哈!”前面突然一匹马调转马头走到完颜阿剌身旁,马上一个青年嘲讽道:“要不我替大人给王爷告个罪,就说行到半路,实在怕得走不动道?”
“放肆,回来!”前方轿帘掀开,一只手往后招了招,那青年“嗤”了一声又风似的跑了回去。
“拖满大人也来了!”侍卫低声说道,“有梁王和拖满大人在,大人放心便是,哪个不长眼的会在两位杀将之下做行刺之事,不是找死么!”完颜阿剌愁眉苦脸点点头,还能怎么样,硬着头皮去呗。
王府中亮起了灯笼,一盏一盏将夜晚照成了白昼,照得魑魅魍魉不敢现行,可是披着人皮的暗鬼却是大步行走在光芒之中。
墙角边一个黑影躲过王府中众多守卫,悄悄摸进了院中假山,初夏夜晚暑气未退,一进假山中百里璟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遂即心中一喜,“找对了!”
此时大人物尚未来齐,府中重点都在门口厅堂,百里璟便想着先来取魄冰玉,若是之后闹将起来,定是忙着逃命去的。
行宫的假山用的都是平江府出的太湖石,奇特竣削,风吹过孔窍传来“呜呜”之声,乍听吓了一跳,仿佛滞留的怨鬼在哭诉朝廷的奢靡,却不知这天下早已改了姓。
假山外灯笼中的光透过孔窍落在里面,“东西放在假山一处隐蔽之处,对面孔窍望出去便是亭子,大致应当是假山中间。”百里璟想着福锦的话,快走了几步,觉着差不多了才停下一个孔窍一个孔窍得找了起来。
不多时,便摸到了一个盒子,触手冰凉,仿佛摸到了一块寒冰,“就是这了。”百里璟借着光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禁步,便是用那魄冰玉所制。
百里璟将禁步直接取出放进荷囊,正待离开,眼角余光一片黑影闪过,百里璟忙屏息贴着假山石看向四周,透过孔窍却是看见几个黑衣人避过守卫向大堂摸去。
田真藏在廊柱后避过一队守卫,借着后厨采买的便利混了进来,今日便是兴人大官的死期,他可打听好了,一个王爷,一个将军,这俩人要是死了,汴梁城也就回来了,嘿,跟着师父学武这么久,可不就为着这一日么,等打杀这二人,自己就是大宁的功臣、英雄,再去南边,说不定也能跟姓乐得一样混个大官当当,如此想着便要带着两个师弟转过回廊,没想到尽头却又转出两个仆从来,这么远的距离,打晕是来不及了,那两人只要发出一声呼喊,必然引得没走远的守卫折转回来,这下要糟。
田真手摸向腰间,已是做好了打斗的准备,看来师父说得没错,自己还是太冒进了些,可惜连累师弟,要陪自己死在这里。
刀光闪烁在仆从脸上,俩人惊恐抬头,“来——”声音尚未冲出喉咙,便闭了嘴倒了下去,田真见倒下去的仆从身后冒出一个同样身穿夜行衣的人,朝自己这边点了点头,三人手中刀归鞘,一口气呼出,发现后背已是粘腻一片。
行宫颇大,总有那么一两间屋子空置,百里璟同三人将仆从尸体藏入一间空屋之中,三人惊魂未定,乍然遇见同道中人,遵着江湖规矩便要自报名号说个“大恩不言谢”之类,抬手间一抹笑意就凝在了脸上,百里璟趁三人不注意抬手封了他们穴道,“兄台对不住,今日我等有要事,穴道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到时再去办事不迟,对不住,对不住哈!”以防万一,百里璟顶着发指呲裂的眼神将三人藏在了屏风或者纱帘后,之后又笑着拱了拱手带上门离开了屋子。
远处大堂推杯换盏、歌舞之声透过门缝传进了三位仁兄的耳中。田真全身不能动弹,连哑穴都被对方一起封了,尚未看见鞑子就中了“同道中人”的暗算,这算个什么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还不知人都哪里去了,杀个什么人,立个什么功!
该死的小贼,若是再让自己遇见,定要斩了此贼以解心头之恨。
梁王完颜宗斡捏着杯子坐在堂中,左右分别是拖满和少府少监仆散,玉阶下分两边坐着汴梁城中大大小小官员,此时下面诸人品着美食赏着美人,一只耳朵却是竖起听着上边三人的对话。
“皇上似乎有意将兵权分一半给完颜宗固,王爷听说了吗?”拖满举着酒杯低声道:“枢密院老匹夫上的褶子,兵部倒是替王爷说了话。”
“大罕本就虎视眈眈,他们还闹个什么?”仆散叹了口气。
“无事,不用管,就算把本权都收回去,早晚也会亲手还回来,”完颜宗斡眯着眼睛看着看着妖娆的舞女,“打仗这事,不是磨磨嘴皮子就行的,若是,大宁那帮书生早打回来了。”
“入主中原后,族人可是变了很多,不知耕稼、群饮赌博、坐享其成,这样下去,怕会失了尚武传统,身体、军事怕——”仆散话还未说完,就听王爷一声冷哼,“隔墙有耳,这话传回中都,就要说成皇上治国不力,弹劾大人犯上之罪。”
“下官失言了!”仆散手中酒撒了几滴出来,身旁侍从忙上前擦拭干净,重又倒了一杯酒才退下站在一旁。
“王爷就什么也不做?”拖满说道。
“等南边的消息,想来是快了,等着瞧便是。”
“王爷看来已有计策,是下官多虑了。”拖满点了点头
完颜宗斡“唔”了一声,举了举酒杯,“贵客来了!”
仆散和拖满闻言望去,见大堂门口进得两个人来,男的背后一个斗笠,女的戴着面纱,两个宁人,站在这满堂的兴人中却是一点不怵,闲庭信步模样仿若只是出来散个步罢了。
堂中拨着琴弦的苏不知手下一颤拨错了一个音,幸好众人注意力都在那二人身上并未注意到这里,站在一旁的落云却是整个身心都在苏不知身上,见她如此悄声问道:“怎么,这二人你认识?”
苏不知点了点头,手指一拨,流畅的乐声再起,管事引着贵客落座,示意落云继续,落云手中捏着香帕款款上前,瞄了一眼左边的胖子,长袖一挥舞了起来。
贵客——云书和皇甫凝,坐在了玉阶下第一个座位上,没有跪拜,没有行礼,众人偷觑王爷脸色,见他却是执着酒壶笑吟吟起身走下了玉阶。
所以,这二人到底是何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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