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交易
西烛靠回黑云沙发里,闲闲地睨了柏晟铭一眼,“我为什么要留意两个凡人的长相?”
柏晟铭无奈,又问道:“……那你有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唔,这倒是听见了,”西烛回忆着,“那两个人好像有点争执,吵了两句。”
“他们说什么了?”
“高个子的在抱怨矮个子,说他们还没找到东西,他怎么能开枪把顾西烛给杀了?小个子说,没关系……后面的话我没注意了。”
柏晟铭认真地看着西烛:“你确定他们说的是还没有找到东西?”
“当然,”西烛不满道,“我还能听错?”
柏晟铭思忖几秒,又继续问道:“顾小姐,你似乎对人类社会一无所知,所以其实你是没有顾西烛记忆的,是吗?”
“对,我没有她的记忆。”西烛说。
柏晟铭点了点头。
到目前为止,这位邪神大佬只提供出两个凶手的外形信息之外,别的情况完全是一问三不知,线索基本等于在她身上中断了。
同时,由于她征用了顾西烛的皮囊,所以在世人看来,顾西烛还活得好好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酒吧街谋杀案,米羿也没有理由去调动资源、大规模排查小巷周边的监控摄像,即便真的锁定到那两个凶手的身份,他们实际上也没有理由上门抓人。
案件的一切调查都陷入了僵局,就因为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还披着顾西烛的皮囊在人间活蹦乱跳!
西烛撑着下巴,凝视注视柏晟铭,只见他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就像是打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似的。
“柏先生,我已经说了自己知道的,”她缓缓地开口说,“现在轮到你们回答我的问题了。顾西烛究竟卷进了什么麻烦里?我的公寓为什么会被翻得乱七八糟?”
“现在,是我在使用顾西烛的身份,我有权知道。”她理直气壮地说。
柏晟铭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身体终于还是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提问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静,甚至好像自己没有黑烟绑着似的,可实际上却是忍着刺骨的寒冷,因为那黑烟触手不仅沉甸甸的,还冷如冰山,凛凛寒意紧贴着皮肤,直往骨髓里钻。
“我可以告诉你。”他抿了抿冰凉的嘴唇,“但是,顾小姐,你能先把我们松开吗?”
“要求真多。”西烛撇了撇嘴,却还是依了柏晟铭的要求,挥挥手指撤回了黑烟,“这样行了吧?快说,顾西烛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
黑烟撤下,柏晟铭揉了揉被冻得麻木的手腕,向米羿看了一眼。
“我可以回答。”米羿吸了一口气回答说,但眼睛仍然避开了西烛的视线:“……因为案情重大,原本我们是不能对外透露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就告诉你吧。”
“在五年前,在h国、b国、s国等多个国家的市面上,同时出现了一种叫做金花蜜的新型毒品……”
金花蜜的配方很神秘,只要针尖那么一点点就能让人迅速上瘾,且无法戒断,各国警方纷纷加大打击力度,却始终找不到它的制造商是谁。
而且,金花蜜的走货渠道是完全的全新搭建,跟过去的毒品分销贩子没有半点联系,在短时间内如海市蜃楼一般横空出现,规模庞大,又神出鬼没,让各国警方都捉摸不透,因此也增加了打击的难度。
强瘾性毒品、神秘的制造商、无法捉摸的分销渠道,必然会给社会带来巨大的伤害。
三年前因为机缘巧合,h国警方好不容易将京州的一名警察安插到b国的某个大型金花蜜分销商内,希望他能摸到供货商的蛛丝马迹。
这个卧底警察便是汪海洋。
而在一个月前,h国警方收到汪海洋的消息,他说自己查到了金花蜜制造者和其他几个大分销商的资料。按规定,汪海洋应该在约定时间内将资料传递出来,但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动作。
一周前,汪海洋突然从b国返回h国,在没有联系任何人的情况下,很快又失去踪迹,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汪海洋?”西烛想了想问,“就是在茶坊的时候,你给我看照片的那个男人吗?”
“对,正是他。”
“但是这些事情跟顾西烛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个。”柏晟铭从手机上打开一段视频,递给西烛,“这是京州市区监控拍到的汪海洋现身的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是城市繁华街道的场景,公路上人车往来,川流不息。
令西烛惊讶的是,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之中。
“这是顾西烛?”
“对。”米羿确认道。
画面上,原身顾西烛和唐瑞从办公楼里出来,两人边走边聊天,说着说着,唐瑞突然停下脚步,大概是想起什么东西没拿,又匆匆折返回去。
于是顾西烛便一个人站在街边拐角处,等唐瑞回来。
几分钟后,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从远处狂奔着进入画面,他边跑边回头,身后似乎有凶猛的追兵。
男人直冲过拐角,轰的一下撞到顾西烛身上。在冲击之下,两人都摔倒在地。西烛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男人慌张地从地上站起来,匆匆忙忙地扶了顾西烛一把,同时靠近她,低语着说了一句什么,随后便转身,飞奔着离开了。
顾西烛跪坐在地上,茫然无措地望向男人的背影。
这时,唐瑞从写字楼里出来,见状连忙上前询问,帮她把掉落出来的零碎物品装进手包里。
视频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在寻找汪海洋下落的时候,我们发现了这段监控录像。”米羿说,“因为视频中他明显在躲避什么人,所以最初调查的重点是弄清楚他到底在躲避什么,直到——”
“直到警方在酒吧街发现了顾西烛的血迹,”西烛说,“你们怀疑她出事和汪海洋有关,所以才到了澜市。”
“是,没错,我们原本的确是这么认为的。”柏晟铭承认道,“但没想到会变成现在的局面。真正的顾西烛死了,枪杀现场却没法成立,因为她看上去还活得好好的,只是壳子里换了个一问三不知的人。”
西烛挑起眉梢,“我感受到你内心深处对我的怨气了。”
柏晟铭没接西烛的茬,接着说道:“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另外一张照片吗?”
“那个银色的小盒子?”
“对。那是一个密码盒。原本汪海洋只要使用安全手机发一个文件就能把消息传递出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这么做。那么正常情况下,他的第二选择,便是把信息放在密码盒里。”
“你们是怀疑汪海洋把密码盒给了顾西烛?”西烛明白过来,“就因为汪海洋当时撞了她一下?说不定她当时只是很单纯的被撞了一下而已。”
“严格来说,”柏晟铭平板道,“不是我们怀疑,而是杀死顾西烛的那些人这么怀疑。”
“啧,那顾西烛可真够倒霉的,被人撞了一下而已,竟然就惹上了杀身之祸。”西烛摇头感叹道,“最后你们找到了密码盒了吧?”
“没有。”柏晟铭摇头。
“没有?!”西烛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公寓的方向,“你们把我家翻得天翻地覆,还没找到密码盒?”
“不是我们干的。警方搜屋是需要搜查证的。如果私下搜查,我是不会让你察觉到痕迹的,就像你在澜市的酒店房间那样。”
“哦……嗯?等等,你偷偷搜过我的酒店房间?!”西烛很意外,“什么时候?”
“你去参加神鹿奖走红毯的时候,我们在茶坊见面之前。”柏晟铭说,面无愧色,语调还有些理直气壮。
西烛敲着黑云沙发的扶手,红毯那天回到酒店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在意过房间跟她离开时有什么不同。
“目前密码盒不在警方手里,”柏晟铭接着说,“你刚才说,那两个凶手在杀死顾西烛之后争执过没找到什么东西的问题,所以,密码盒大概率也不在他们手上。现在,它和汪海洋一样下落不明。”
“仅仅是下落不明吗?”西烛笑道,揪棉花糖似的从黑云沙发上扯下一团黑雾放在手里揉捏,“你们二位有没有想过,既然那些人的第一目标是汪海洋和密码盒,可如今却掉转头来杀顾西烛,这说明了什么?”
柏晟铭脸色沉了下来,他明白西烛的意思,但这却是他不想提及的话题。
“这说明,”他面无表情地说,“那些人很可能已经抓到了汪海洋,只是没能从他那里得到密码盒,所以才会顺着他的活动轨迹一路找到顾西烛身上……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说明了,顾西烛——也就是我,”西烛点了点自己鼻尖,“在那些人眼里,是唯一知道密码盒下落的人。他们本来已经杀了我,可当他们看到我出现在神鹿奖红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们会派人再来找你的。”柏晟铭说,“要么再杀你一次,要么从你这里拿到密码盒。”
“柏先生,你们虽然不知道真正的顾西烛已经死了,但是之所以会特意跑来监视我,也是因为你们认为我有危险,那些人会再次出现,对吧?你们是打算那些人出现的时候,将其抓住,然后再顺藤摸瓜的继续查下去,对吧?”
“我们最初的计划确实如此。”柏晟铭说,“我们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同时也保护你的安全。”
西烛摊开双手:“你看,这不就是我们交易的基础吗?我配合你们查案子,而你则成为我的仆人,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仆人?满足一切要求?”柏晟铭冷下脸色,“不,我不可能——”
“你没资格拒绝。”西烛打断柏晟铭的话,“因为……”
她身后那些因为谈话而懒洋洋蜷缩起来的黑烟触手,再次伸展扭动起来。
一条黑烟触手探出来,卷住了柏晟铭的脚踝,缓缓地摩挲了几下之后,又顺着他的小腿向上攀爬,缠住了整条大腿、躯干、一直蔓延到脖子处。
黑烟贴着柏晟铭的衣料和皮肤不停的蠕动,却并没有收紧,似是威胁,又似戏弄的抚摸,脆弱的咽喉处那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柏晟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会保证你们没法往下查案,既找不到汪海洋,也找不到密码盒。因为,但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西烛微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就让他消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抹掉你们所有的线索。”
柏晟铭恼火地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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