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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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排饭很香，但谢满星吃得味同嚼蜡，因为陆明庚一直沉默不语。
她无数次扪心自问为什么自己可以和涂乐保持这么多年的友谊。
一定是因为她心胸宽广！
积德行善可以长寿！
谢满星决定把这句话刻在桌子上，这样才能平复自己想把涂乐和万事通塞进男厕所的冲动。
笑面虎他们一直试图挽救尴尬的气氛，但陆明庚一言不发，几个人像在甩哑炮，热闹得声势浩大，最后却悄无声息。
快吃完饭，陆明庚放下了筷子。
其他人也停了下来。
“如果早上你们能在我之前到教室，我就教。”他说罢，看了看谢满星的碗，“吃完了吗？”
鸡排饭还剩一半啊！谢满星疯狂扒拉了几口，至少把肉吃了个精光，鼓着腮帮重重点头，“嗯。”
“回去，把你的题做完。”陆明庚说罢，看也没看其他人，起身走出了食堂。
午后的风算得上温暖。
谢满星一路小跑冲出来，才发现陆明庚没抛下她，只是站在食堂外的水池边洗手。
“你跑什么，”他支着手，修长的指尖连续不断地滴下水珠，“小心阑尾炎。”
“知道了。”谢满星做作地缓慢走过去，“喝牛奶吗？”
“有钱了就是不一样。”陆明庚斜她一眼。
“还你钱而已。”谢满星自顾自往教室走，“我妈说她没给过你钱。”
之前谢满星穷困潦倒，都是靠每天从陆明庚手里骗三十块钱才度过了漫长的两月。后来老妈大发慈悲给她发了零花钱之后，谢满星去皇太后面前谢恩，才发现老妈压根没给过老陆钱。
“你有饭卡，还要零花钱干什么？”皇太后莫名其妙，“我就给小明说如果要买学习用品就给我说，但他一次也没要过。”
“你知道了？”陆明庚和她并肩走，操场上人很多，太阳也很好，晒得人头脑发热。
“嗯。”谢满星点点头走了两步，忽然用胳膊肘撞了下他胳膊，“谢谢你啊老铁，你这朋友我真没白交，以后饭卡都刷我的。”
一句话，谢满星就轻而易举地给这件事盖了个尘埃落定的戳。
让他连反驳的理由和机会都没有。
阳光下谢满星的皮肤发着暖洋洋的光，发丝也染上了浅浅的棕红色。
有的时候，他真的会疑惑，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看我干什么？”谢满星忽然转过头，“你不想吃食堂？”
“不想。”陆明庚收回目光大步向前走，“谁稀罕你的饭卡。”
“拜托，六千块你不一起吃我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由于陆明庚脾气过于古怪，手段又极其残忍，所以谢满星踏进教室门之后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收获了一沓厚度堪比暑假作业的试卷。
“你认真的？”
“少废话。”
俗话说不要惹生气的狮子，所以她敢怒不敢言，内心狂骂祖宗爷爷但依旧温顺如狗地卧在了座位里。裴一舟在后座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陆哥，我的呢？”
陆明庚头也不回地扔过来一沓谢满星做过的试卷，“把每道题的公式弄清楚。”
数理化生一样俱全。
裴一舟翻了翻：“为什么没有语文和英语？”
“语文随便考也不会太烂。英语需要积累，这么短时间不会有效果，所以放弃了。”陆明庚又翻了几套卷子给眼巴巴看着的前桌几人，“今天一天看完，如果有不会的晚上十点再问我。”
“十点？”涂乐惊呼，“你的意思是我要一直学到十点？”
“不然呢？”陆明庚抬眼看他。
由于这目光过于寒光闪烁，涂乐下意识地向谢满星求助，结果精准踩到了狮子尾巴。陆明庚冷漠开口，“不想做就扭回去。”
“做做做。”涂乐小心翼翼接过来，“我做还不行嘛。”
“还有这个。”他说着，丢了个本子给涂乐。
“看不懂公式就对应这里的题目理解一下，还理解不了再来问我。”陆明庚说罢，不再理他，从抽屉里翻出个抱枕，趴在了桌子上。
这是一本很厚的a4本，全部都是题。
谢满星从涂乐手里抽出来随手翻了一页。虽然这个本子里看似是题，却不仅是题。这个题很基础，可以理解为是对相应公式的解释。每一道题的上方都写了针对的是课本哪个部分内容的讲解，非常的直观。
这个本子不仅有打印内容，还有很多是手写的。陆明庚做题喜欢在习题集的扉页和尾巴写上开始和结束的时间。这个本子也写了，寒假，从除夕那天开始，到初十结束。
以往陆明庚都是在谢家过年的，回老家也会带上他。但这次陆明庚没有跟他们一起去，说有事需要留在景城。
这就是他说的事？
谢满星看他的眼光瞬间变了。
果然是学霸啊！这么厚的习题册十天整理完毕！换成她一百年都不可以。
可是这些都是很基础的东西，他还需要整理吗？
学霸也要打基础？
“一个星期而已谢满星，抓紧时间吧。”陆明庚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哦。”她拿起笔。这家伙到底睡没睡觉！不是闭着眼睛呢吗？第一题怎么做？从哪开始做？
笔被人抽走了。
“休息好了再看书。”他把笔插回笔筒里，“现在睡觉。”
下午自习课，教室里热闹得像电玩城。
原本谢满星以为只有林朗他们抽风了想参与这场酷刑，结果下午一上微信，才发现整个班的人都勃发了斗志，连勾股定理都记不住的同学竟然也参与到了补课大军里。
各位还求谢满星把陆哥拉到微信群里。
是的，这么久了，没人想着拉他进群。
由于供求关系过于不平衡，陆明庚只好把自己之前整理的笔记上传到了群里。现在所有人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对着笑面虎帮忙复印好的卷子，兢兢业业地搞起了学习。
路过的蚂蚁都以为他们中邪了。
鲁文闪看着教室里高昂的学习气氛，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了教室门外。
他没在微信群里。
或者说，微信群就是为了躲避他才建的。
但是他长了耳朵，知道教室里发生了什么。
他眼神暗下来，退步离开了教室。
陆明庚站在走廊尾端看着他，“为什么不进去？”
他刚从刘老师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拿着几份卷子。刘老师的爱好就是到处搜集卷子，然后发给他做。
“当好学生就是好，”鲁文闪笑得很疲惫，“成绩好就能受到各种优待，开小灶、奖学金，小混混看到你都能改口叫陆哥。”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学习是最公平的事，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陆明庚话说的很淡，但却没走。他谢绝社交，今天居然难得啰嗦，“自己不努力，怪别人干什么。”
“怎么努力？你告诉我怎么努力？”鲁文闪盯着他，“你没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过，你也没被老师指着鼻子骂过，你回家还会有父母做好的饭，有老师嘘寒问暖。我呢？我回家还要照顾不能自理的妈妈，帮我爸和面包包子，每天五点多就要出早点摊，如果没有助学金我根本连学都上不了。”
“陆明庚，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鲁文闪说。
各人有各人的雪，谁的雪也下不到别人身上。
陆明庚望望窗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是因为李老师会扣掉你的助学金才没有帮星星解释是吗？”
鲁文闪猛地一抖，“什么？？”
他飞快看向四周，走廊里空无一人，教室里一片蒸蒸日上的学习热情，没人听到陆明庚低声说的话语。
“你怎么知道？！”他问。
“那不重要。”陆明庚说，“群里的资料是免费的。”
话题转换太快，鲁文闪反应了几秒才明白陆明庚是想给他资料。他低下头：“我没在那个群！”
陆明庚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点开了群二维码，把手机对向他。
鲁文闪没有动，只觉得陆明庚大概什么校园霸凌都没经历过，人生太顺遂了，怎么会有这么顺的人？他甚至有一点嫉妒。
如果他加了这个群，恐怕群主立刻就会把他踢出去。
“就算被踢出去，也够你存个文件的时间了。”陆明庚言简意赅，“加不加？”
鲁文闪扫了二维码。
陆明庚收起手机进了教室。
教室里聚着一小堆一小堆的学生，乍一看都拿着手机仿佛在斗地主，但屏幕里放着资料，居然依旧在学习。
大家居然安生地学了两节自习课。
林旭嘉不知何时也来了教室，坐在了陆明庚的座位上，手老老实实地揣在兜里，十分懂事地没有翻他的东西，看到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
“你怎么去这么久？”谢满星闻声抬起头，“林旭嘉说过来给大家补习英语，但他没市场，于是死皮赖脸坐了半节课。”
“我没有死皮赖脸，是你非要问我问题！而且我化学也很棒的！”林旭嘉辩解完，比出一根手指，“我这次考试化学比陆哥多一分。”
“那你是怎么做到总分少人家27分的？”谢满星毫不留情面，踢了他一脚，“麻烦让开，我们班宝回来了。”
“27分小差距而已。”林旭嘉起身让座，“陆哥，你的同桌可真粗鲁。”
“那你别来。”谢满星大喊，“送客！”
班里没人应声，反而十分拆台，“小两口吵架我们不管。”
林旭嘉乐呵呵地走了。
陆明庚感觉自己滴酒不沾但却有点上头，拿起水杯想去接杯水冷静冷静，却发现杯子是满的。
“笑面虎说了，从今天起你的饭他们打，水他们接，想要任何东西他们都帮你做，你现在是高二十八班重点保护动物。”她想想补了一句，“放心，我让他们用我的饭卡打饭了。”
陆明庚觉得很诡异，“没必要。”
“我说了，他们不听。”小姑娘耸耸肩，“他们周日还要去快餐店啃题。”
这有点让人意外，陆明庚反问她，“你去吗？”
“看情况。你去我就去，你去吗？”谢满星说。
陆明庚不置可否。
“哎，”谢满星凑过来小声说，“其实我们班同学都挺好玩的，我感觉你也并不反感他们。要不周末一起去？”
陆明庚一挑眉，“你题做完了？”
“你好烦哦！”
“周日你去我家。”陆明庚拍拍她的卷子，“别想偷懒。”
开学周六就要补课了，一整天的课程补得人头昏脑涨。即使下周一就要考试了，老师们的讲课内容依然按部就班，只有讲台下窸窸窣窣的动静在昭示着大家为这次考试做的努力。
已经复习五天了，大部分的同学已经啃完了陆明庚的那套笔记，陆明庚却安排他们啃第二遍。
“高中内容大部分都很基础，基础打牢了分数不会太低。只要你们是真的搞清楚了。”
众人觉得有理（主要也不懂，没理也无法反驳），于是纷纷开始做第二遍，刘老师知道十八班补习的事，亲自整理了两套复习卷让陆明庚带给他们。
别说，这么一复习，感觉似乎有点下笔如有神的节奏。
虽然没人对英语提分抱有希望，但林旭嘉还是按时按点地在晚自习前出现在十八班。虽然陆明庚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一定程度上帮自己减少了很大的工作量，因为十八班的同学底子太差了，a4本也不能完全解决他们的困惑，缠着问问题的人还是很多。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周日。由于谢满星前夜复习到凌晨两点，所以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感觉被窝像粘鼠板一样让她不得脱身，直到老陆打了小报告，她才被蓉姨一脱鞋从床上扇了起来。
“带上饭！”蓉姨递给她饭盒兜，把她连人带书包打包好丢出了家门，“别让我在晚上十点前看到你。”
“妈！你把我一个胆小无助的小女孩丢在一个高大的即将成年的男生家，你不觉得不合适吗？”谢满星打着哈切拍拍门，“而且还不让我洗脸。”
“你？你就算头上长犄角小明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要不是我拜托他多看着点你学习，人家才懒得管你。”老妈誓死不开门，“赶紧滚蛋，不要迟到。”
是老妈拜托他给她补习的吗？
谢满星站在家门口，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感觉有点没意思。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提着书包和饭盒下了楼。
好巧不巧，陆明庚也在楼下，手里提着打包好的早餐，看到她停了下来，站在一颗刚长出小嫩叶的梧桐树下等她。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毛衣，头发被风吹起来，软软地滑出风的弧度，有一种刚睡醒的真实感，不像平时冷冰冰的，要不就皱着眉训她，像隔着什么似的。
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怎么不高兴？”
“没睡醒而已。”谢满星嘟囔着，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矫情。人家都给你补课了，你居然还在意人家是不是被迫的。
我只是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想做的事而已。她想。
她想说没必要因为老妈拜托就不好意思拒绝。
可是不知道怎么，不太想开口。
是因为自己也想把成绩提上去吗？
这样想着，她忽然有点惊喜。
“哇。我居然有一天能对学习感兴趣！”谢满星喃喃道。
“什么？”陆明庚没听清，以为她在和他讲话。
“没什么，”谢满星指着早餐，“煎饼吗？”
“是，双蛋双培根豪华版。”谢满星伸手要接，被他避开了，“吃一肚子风！回家再吃。”
“那快点走！快快~”谢满星忽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冲啊，向美好的未来冲啊！”
“带上我们！”身后传来一大片热闹到扰民的喊声，把谢满星吓得原地蹦了老高。
“什么情况！”她惊恐地盯着自己班的同学们，虽然他们脸上带着笑，但谢满星依旧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片敌军正伺机潜入我军阵地，总而言之就是来者不善。
陆明庚眼角不详地一跳。
“肯德基说我们人太多，共享自习室嫌我们太吵闹，我们总结了下，只有你家最安全。”涂乐说着高高举起双手，手里居然是一兜菜！
“陆哥！我们今天投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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