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清鸿钧兴师问罪,李长生:师祖,您欠我的因果,该还了吧?
得斩三尸之法后,女娲趁热打铁,当着洪荒众生的面,演化斩三尸之道。
这便是天地间第一位女圣人的自负:
本宫从不惧来犯之敌,无论何时。
因为本宫…
天下,无敌!
人族祖地,紫气成河。
洪荒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休言女子非英物,不是女子若等闲。
女子不让须眉时,惜君未见女娲颜。
那人族圣母女娲妖圣负手立于九重天阙,独揽万里漫漫紫气,紫气化刀,向已身斩下。
刀过无声,紫气崩腾,善恶之尸将立。
然这时,天降道劫。
黑云压顶欲摧城,雷霆滚滚破伶仃。
“轰!”
一声巨响过后。
一束胳膊粗细的紫霄雷霆重重击落。
洪荒生灵闻之,俱是道心一颤。
此劫名为道劫,实乃鸿钧道祖所降之劫。
鸿钧道祖身化天道,可代天刑罚。
大道赐法,是大道对女娲的垂青,女娲有胆识,有气魄,它很喜欢。
天道降劫,是鸿钧对女娲的不满,女娲坏了规矩,夺了老子的造化。
规则之外,他碰不了女娲;
但规则之内,他必扬道祖之威:
吾给汝的,才是汝的。
吾不给汝,汝不能抢!
雷霆渐近。
女娲素眉微皱,双手合十,周身骤现无边功德之力缭绕,为其渡上一层金衣。
“轰!”
雷霆与功德金衣对撞,烟尘蔽日,无形气浪掀翻无数洪荒生灵,虚空破碎。
百息后。
烟尘散去。
余者再看向人族祖地时,只见金衣上,功德金光斗转,女娲…毫发无伤!
“好强!”
众人惊呼道。
可这还不算完。
劫云下,却见女娲面露愠色,斥咄一声:
“老师,你过了!”
紧接着,洪荒至宝山河社稷图被其祭起,悬于其头顶三寸处,大道真理彰显无遗。
“本宫立人教应运天理,老师若执迷不悟…”
在洪荒百族、万千生灵惊骇的目光中,女娲凤眸凝华,戾气滔天,竟主动向雷劫攻去:
“请恕女娲冒犯了!”
“轰!”
受到挑衅,雷劫彻底被激怒,狂风肆虐。
“轰隆!”
呼吸间。
黑云劈下九千九百道雷霆,道道比人粗,威能莫大,九天十地顷刻淹没于浩瀚的雷光之中。
“吼!”
女娲亦不甘示弱,一声怒吼,头顶宝图,化作先天大妖真身:一只高达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丈的巨蟒。
蟒曰吞天。
蟒如其名…可吞天!
巨蟒张开恐怖的血盆大口,仗着宝图,直接顶着无穷无尽的雷霆,杀到黑云之前。
巨口开合,将那象征劫罚的雷云…
一口吞下!
“砰!砰!砰!”
雷云在巨蟒的口中爆炸,音爆之声掺杂着巨蟒闷哼,回荡在人族祖地,团团血雾蔓延。
巨蟒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
可纵是如此,巨蟒仍不肯松口。
围观的洪荒生灵神色各异,却不约而同的对女娲匍匐叩首,顶礼膜拜,敬畏之心暴涨。
“这便是洪荒第一女圣的狠辣么?”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她才刚演三尸,便已如此恐怖,倘若等其斩得三尸的那一天,洪荒岂不是妖族天下了?”
“噤言,此事因果莫深,非我等能论也!”
对敌人狠不可怕,对自己狠,才可怕。
对自己狠的圣人,最可怕。
女娲,便是第三种圣人!
洪荒众生,永远地记住了这一天。
“噗!”
一枝香后。
巨蟒喷出一口精血,体型急剧缩小,变回人首蛇身的女娲,俏脸惨白,而劫云…
没了!
万里无云,只剩紫气千里。
女娲目光冷冽,神色淡漠的吐出一团迷你版的电弧,环顾八方:那些觊觎剩余紫气的生灵。
尽管女娲此刻身负重伤,但凡是被她的目光扫到的生灵,仍然会身型抖如糠筛,汗流浃背。
余威犹在!
千里紫气就在那儿,无人敢虎口夺食。
“哼。”
威慑住洪荒众灵,女娲冷哼一声,把紫气纳入须弥空间,细心的封存好。
不用说,又是给李长生备的。
做完所有,女娲欲离去。
突然。
天生万里玉阶,道化万朵金莲。
金莲花开时,传下无上道理,无上道法,无上道韵,似天道之化身,行走红尘讲道。
可玉阶之上,明明是一派祥和、道意通玄的氛围,四面生灵却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畏惧程度,比之巨蟒吞雷,犹胜三分。
一生灵喃道:
“他…来了!”
其音未落,一身着紫袍的道人,悠悠从玉阶走下,道人身后,还跟着三名面如止水的道子。
四人一步咫尺,二步天涯,三步跨越万里。
至人族祖山。
鸿钧、通天、元始、老子。
“老师,诸位师兄。”
见来者,女娲盈盈一拜,佯装糊涂,问道:
“你们来这儿是…”
“女娲,开门见山吧。”
鸿钧像来兴师问罪的,语气略有不善,道:
“事你师兄都跟为师说了,你立下人教,夺了你师兄老子的成圣之机,可有此事?”
“有。”
女娲点点头,又摇摇头,有条不紊,道:
“但并非女娲故意掠夺师兄机缘,而是师兄算计人族在先,女娲既为人族圣母,自得守护人族子民,此番匆匆立教,实属下下之策。”
“哦?竟有此事?”
鸿钧作吃惊状,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老子:
“女娲,你说你师兄算计人族,证据呢?”
“我何时算计人族了?你给我解释清楚!”
老子会意,秒变痛心疾首状,恨铁不成钢般指着女娲,捶胸顿足,满眼失望,道:
“女娲,你太让师兄失望了。”
“亏我念你是我们七人中最小的师妹,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抢我机缘就罢,还反咬我一口,血口喷人污蔑我!”
呸。
看着搭戏对唱的两人,女娲暗骂道:
两个老戏精,虚伪!
用长生的话来说就是:
都是万年老狐狸,搁本宫这演聊斋呢?
诶,聊斋是啥?
不对,什么聊斋啊?
本宫怎么老是被他带偏节奏啊?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喂!
女娲苦恼地拍了拍脑袋,不再分心,朝鸿钧和三清拱了拱手,从容不迫,道:
“老师,师兄。”
“人教呢,本宫已经立了,既然你们四位大人物能来,想必是笃定本宫拿不出证据了。”
“说说吧,你们想怎样?”
闻言。
鸿钧眼睛一眯,紫袍微动。
女娲这话,有想撕破脸的成分啊。
这可不行。
巫妖量劫不日就要降临了,鸿钧不愿在量劫期间及前后,跟女娲动手。
倘若沾染上了量劫因果,就得不偿失了。
他只是帮三清找找场,没必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什么叫我们想怎么样?”
鸿钧有意和平解决此事,三清之一的通天却没有给他和平解决的契机。
其跨出一步,先鸿钧一步开口,咄咄逼人道:
“你坏了老子道兄的成圣机缘,不该给我等一个说法么?”
一气化三清,三清亲如手足。
师兄妹之情,到底是比不过手足之情的。
“放肆!”
通天看不清眉眼高低的逼问,成功激怒了身为妖族,本就性情暴戾的女娲。
只见她玉手一挥,青色霞光映照己身,冷冰冰地喝道:
“本宫敬你们,称你们一声师兄,本宫若不敬你们,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这样说话?”
“你们是天道内定的圣人,那又如何?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现在还不是圣人,但本宫…”
女娲顿了顿,凤眸阴沉,不顾伤势,青色霞光愈烈,圣人之力轰然爆发:
“是圣人!”
“轰!”
青色的圣人威压趋于实体,三清直接被威压镇到七窍流血,眉心皲裂。
准圣跟圣人,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够了!”
威压恢弘,不留情面。
三清濒临绝境,鸿钧还是出手了。
他屈指一弹,震碎圣人威压,不怒自威,朗声道:
“女娲,你以圣人气势镇你三位师兄,拿为师当什么了?空气么?”
“觉得自己斩出三尸胚胎,就了不得了?你想打,为师来陪你打?”
鸿钧是假戏真做,真动了肝火。
三清是他带来的。
女娲以势碾压三清,这不摆明不给他面子?
圣人与天同寿,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丢面子!
“老师是要替老子师兄强出头么?”
望着紫袍猎猎的鸿钧,女娲眼如寒潭幽深,问道:
“我等皆为紫霄宫门徒,老师不能如此厚此薄彼吧?”
“人族,乃是本宫所立之族,教化人族,乃是本宫分内之事,本宫立人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那你也不能抢你师兄的机缘!”
眼看都要开打了,鸿钧索性不装了,摊牌道:
“把崆峒印还给你师兄,此事为师就当没发生过!”
洪荒是个注重跟脚的地方。
三清是盘古的三缕元神所化,跟脚顶流。
而女娲只是一尊先天妖兽,虽说跟其他生灵比要强上不少,但始终是不如盘古元神的…
所以,假如非要在四人中选一人舍弃的话,鸿钧会斩钉截铁的选择弃女娲,保三清!
“这么说,是难以善了咯?”
女娲亦知道这点,没有再讲道理。
讲不通,手底下见真章吧。
她眯起毫无瑕疵的凤眸,掌心劲风盘悬,蛇尾微晃,沙沙作响。
见状,鸿钧道祖也提起了精神,紫袍翻腾,周遭道意盎然。
千钧一发之际。
人群中,突兀响起一道不太和谐的、玩世不恭的声音,略带调侃的意味,道:
“哟呵,好热闹啊,都在呢?”
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谁?
敢用调戏的语气,戏弄几尊洪荒巨头?
活见久了?
众人寻声源望去,却看到了一个…
少年!
什么鬼啊?
这少年谁啊?
没看到两尊圣人要斗法了吗?
还往前凑?
脑子秀逗了?
众人额头飘过一串串问号。
那白袍黑裘的俊朗少年却无视他们的惊疑,越过人群,径直走到女娲等洪荒巨头面前,作揖道:
“长生拜见师祖,三位师伯。”
不是李长生,还能有谁?
师祖?师伯?
鸿钧和三清相视而望,又齐齐看向女娲…
这少年,莫非就是女娲那位宝贝徒弟?
“长生?”
“你怎么来了!”
见到李长生,女娲神色大变,面对鸿钧发难都招架的游刃有余的她,这下是真慌了:
“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回去!”
“师尊莫急。”
李长生挺直了腰板,轻轻拍拍女娲的手背,温柔道:
“这儿交给弟子,弟子会摆平的。”
女娲还想说什么,可目光对上李长生清澈如水的眸子时,她却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李长生有没有帮自己摆平问题的能力且不论,就冲他这一片孝心,自己就不该败了他的兴致。
大不了…
自己豁出去这条命,把他平安带回娲皇宫,就好!
“好,为师依你。”
女娲柔情似水,理了理李长生衣襟,真就站到了一旁,一言不发。
那些围观的洪荒生灵皆是瞳孔倒缩,大受震撼。
这个百依百顺的女娲,跟那个一言不合就杀生的洪荒妖圣,真的是同一个生灵吗?
“我们还是小看了玉蝶在女娲心中的位置啊。”
妖庭,透过投影观望人族祖地的西皇帝俊喃道:
“似乎,可以从玉蝶入手,把女娲绑死在妖族的战车上。”
李长生尚不知自己入了西皇帝俊的算计。
安顿好女娲后,李长生看向三清,有女娲做靠山,他倒一点也不露怯,气定神闲道:
“几位长辈,可以谈谈吗?”
“长辈议事,有你一个小辈什么事?”
恨屋及乌。
对女娲有怨言的老子对李长生也没啥好感。
一听他想跟自己等人谈事,老子一脸鄙夷道:
“摆平?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你师尊都摆不平的事,你拿什么摆平?”
“小辈?呵呵。”
李长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怒不嗔,撇了撇嘴,依然风平浪静,道:
“随师伯怎么说,我也不是冲师伯来的。”
说罢,他身子一转,面朝鸿钧:
“师祖,我们可以谈谈么?”
“你是女娲的徒儿吧?”
鸿钧摸了摸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
“怎么个谈法?”
李长生不答,轻轻抬脚,靠近鸿钧。
鸿钧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年,没有喝止。
什么?
偷袭?
就算他站着让李长生打,李长生都伤不了他一根毫毛好吧?
近了鸿钧的身后,李长生俯身,附耳,用只有他们两个生灵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师祖,欠弟子的因果,该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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