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出发太平江

睡了一会的沈念城天不亮就醒了，或者他是被妻姐送女儿的脚步声催醒的，这时的时间才6点多，他看见了女儿在上学途中，用妻姐手机发的短信：爸爸，一路顺风！他一翻身就爬了起来，赶紧回了短信：好，爱你！

        他穿上他半夜翻出来的迷彩服，提着他半夜整理好的双肩迷彩背包，反正他认为在丛林里需要的物品，包里都备齐了。

        到了办公室他打开灯，看样子他是测量队第一个到达集合地点的人，紧接着是耿松的脚步声，耿松笑道：“我以为我是第一个呢”，沈念城笑道：“那算我补习吧。”他倒是没什么倦意。

        耿松说：“余师带边防和部队的四个司机，在对门马家那儿吃早餐，然后在我们这边的大榕树下上车。”沈念城问：“这样安排，一是减少我早餐时的应酬，二是让影响大一些，三是部队的人能吃到地方名小吃？”

        耿松笑道：“都有，更重要的是，余师怕邻居们以为边防是来抓人抄家的！”

        沈念城哈哈大笑，姐夫以前是因为经营上的事，蒙冤被抓被关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他连声称赞耿松和余连生想得周到。

        他又问江昌盛那几个人怎么样？耿松说可以，特别是党祝燕，数理基础好，还去医院和商店补充了一些野外急救的小器械，很是不错。

        耿松还说，连阿凤和银青玉，都会跑尺和支棱镜了，还会读数和记录，让他感到非常高兴。沈念城说：“那我就和王友明坐余师的车，两个军车你来压阵”，耿松说：“明白！”

        沈念城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大车上补觉造成不好的影响。

        喊仙打开厨房的所有灯了，阿凤阿叶也到位了，厨房一先热闹起来，其他的人也陆续从楼上下来。昨天，除了余连生外，人员全部都住在楼内，所以满眼都是迷彩服，像军营就只差军营的起床号了，沈念城有些兴奋，刚想说些什么，妻姐的电话来了。

        她说：“你们的这趟总共有多少人？”

        沈念城说：“我们有19个人，连送我们的部队的有23个人”，兰青庭说：“那我个人买23件水牛盒装奶给大家带进去吃”，沈念城说：“那车装不下呀！”

        兰青庭说：“你们三个车先装十件进去，剩下的，连生分几次带进去就是了”，沈念城要她先别定数量，他说问下余连生。他打通余连生说了这事，余连生算了一下说是能装下，他说你别管了，我带车去找她，不必拉到公司。沈念城发了个短信：连生带车去装，他打你电话。

        发完，他等耿松在院子里讲完话，就叫他进来说了这事，耿松一乐，说待会出发时说给大家，鼓舞士气。

        厨旁里也争气，二十来人的早餐竟弄了饵丝米线和面条三种原料，做了香菇肉丁和腌菜肉末，还有用油炸的卤豆腐丁的三种哨料，一堂人吃得高兴痛快，由于上车细节耿松等人都交待得很透很细，大家都没有出发的紧张，喊仙还跟阿凤和银青玉讲，吃了就走，收拾和洗碗等大家走了她慢慢地洗。

        看看时间，8点还差二十分，沈念城跟耿松讲：“叫大家集合吧”，耿松站在院心大喊：“大家注意了，测量队全体，面朝我，成二列横队集合！”

        就几秒钟，十多个人还真是像一队兵，三个退役军人在队首就领列了两排，耿松扫视了一眼，说：“同志们，8点准时出发，现在十秒钟给大家整理装备，有遗漏的请举手。”

        说完他大声读秒，阿凤忘了发卡，跑到餐桌上拿了又归队，其他队员均无问题。耿松喊了立正的口令，这次立正又是整齐划一，耿松极其满意，说：“现在请沈总做出发动员！”

        沈念城走到耿松旁边大声说道：“同志们，之所以做一个出发仪式，是因为这次任务重大而光荣，这是太平江有史以来，由民营企业做的电站开发测量，地方各级党政和驻军各部，特别是边防部门，都给予了大力的关注和支持，连我们老板娘兰青庭同志，都用个人款项，为大家每人购买一件牛奶作为饮食补充，都将陆续送到测量一线，所以这次任务，是众望所归，所以这次测量，就像战斗一样，只能胜，不能败！同志们有信心没有？”

        王友明领头喊：“保证完成任务！”大伙也齐声高喊，喊得话音回震！沈念城说：“好！作为指挥之一，我会始终与大家在一起！”沈念城敬了个军礼，大伙还礼鼓掌！沈念城说：“现在请测量项目指挥长耿松同志下出发令！”

        耿松喊道：“全体都有：立正！目标：大榕树下的两辆巡逻车，向右转，齐步走！”

        兰青庭悄然站在二楼阳台的角落里注视着整个过程，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后来江昌盛回忆说，那时他有点神圣感了；阿凤和银青玉说她俩流泪了；党祝燕说，讲话的那两个男人太帅了。

        余连生与几个司机在头车旁站着，听着院里的动员，有个陆军驾驶员问：“你们公司经常搞军训吗？”

        方宏说：“他们好些都是部队出来的士官”，余连生说：“还有两个硕士和四个工程师”，另一个说：“怪不得，比我们在机关时都整齐。”

        大师兄在最后上车，他悄声对耿松讲：“到车上后，记得要唱歌哟！”

        耿松点头，他走上头车，坐在了方宏的后面，给沈念城发了个短信：忘球了讲牛奶的事。沈念城回：歪打正着，你讲合适，我讲效果更好。

        余连生的车赶在头车之前，领路向林业局驶去，到大门口时，牛良巳候在那，把证件向余连生递过去，就这样原先设想的停车没有发生，连沈念城跟牛良打招呼都只是来得及挥了下手，行驶流畅而有节奏，等一出城，车加快了速度，车内的歌声在耿松和李延河的指挥下响了一路，连方宏也唱了好几首。

        在吉普车上，余连生问：“你们两个的枪拆开放的吗？”

        王友明说：“是的”，余连生说：“办了四个林业勘测的临时证，到时又续”，沈念城问：“你拿了两支？”

        余连生笑道：“哎，电话短信都不好说，一支卡宾，一支双管”，王有明笑眯了眼。余连生说：“帐篷是郭参谋长他们部队送的，郭参谋长电话说上面印了两句话：服务中心工作，坚定保驾护航。到太平时，那个三级士官专门跟你讲。”

        沈念城说：“明白了，元旦或春节都要去慰问一下”，余连生说：“怕是元旦好些！”

        他笑着说：“你和耿松在院子里那一套，那个潭班长讲，比他们机关都整齐！”

        王友明说：“肯定，机关里大都吊儿郎当的”，余连生说：“你就不说了，分区大院长大的，耿松也不像才学的呀！”

        沈念城讲：“水电九局长大的娃娃，又大学军训，毕业后在我们处，重要勘测任务时也整这种”，余连生说：“难怪！”

        按计划在太平乡停留拜观音，吃饭，见乡党政领导，余连生突然觉得有趣哈哈大笑，沈念城问他笑什么？余连生说：“知道拜神不拜也行，但得拜，知道求官不求也行，但得求，只有吃饭是不能不吃的”，把神和官放在一起，沈念城也觉得有趣，也大笑起来。

        余连生说还有一个他来不及讲的事。

        早上去拉水牛奶回到公司，他盘算了江昌盛的车，江昌盛只进去五六天，不如他开他那切诺基将剩下的十三件奶拉进来，出去时还省了派车来接，所以他就跟江昌盛说了，这样去观音庙也可不用军车，用了还影响不好，反正今天日程不紧，人家四位部队的人也可轻松一些。

        沈念城连呼周全，说：“姜还是老的辣！”

        余连生谦虚地说：“向你学习的，算活学活用”，于是沈念城等一行直奔太平乡的姐妹餐馆而去。

        今天姐妹俩都在，一是事先订了餐，二是乡上领导要来，也提前打了招呼，有了准备，一是热情，二是打扮得漂亮，姐妹俩穿了一身傣装，姐姐个子比妹妹略高，叫李增艳，人也活泼些，穿的傣装是银色的，妹妹叫李增丽，一身金色傣装，姐妹俩在门口笑容满面，李增丽向姐姐介绍了沈念城，姐姐于是从沈念城的气色和个子，一直夸到了名字，还提到了上次读的两句诗，搞得沈念城盼人解围，谁知众人都很受用，并且以为沈念城也受用，他一急，嘴里就冒出两句诗来：

        “上月花冠唯金丽，今朝华堂尊银艳”。

        诗只是押韵，进去了金银的姐妹名字对仗，半巧而已，说不上好诗，李增艳却惊喜得直夸沈念城，说他敏才博学。

        她说到才学，沈念城急中生智，急忙拉过来黄冬生和何成龙两个硕士向她介绍，才缓了一缓，这时余连生见缝插针，和方宏把那几位部队的请过来介绍，为首的那位三级士官叫谭耀林，代理副排长，一级士官叫陆正云，边防所那位叫林青，三位都是初见，潭副排长转达了郭参谋长的问候，还隆重介绍了赠送的帐篷和题字的含义等。

        两位女老板见说得热闹，又赶了过来，沈念城正好把四位士官介绍过去，又把测量队里的四位女同胞介绍过来，以补足缓兵之计的弹药，四位士官给六位女士敬礼介绍之后，沈念城看着潭副和方宏，把两位女老板用手势招呼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企业项目开张，要去庙子搞点迷信活动，怕军车军人去反应不好，趁书记和乡领导还没到，所以我领几个人去祭拜，请几位和我们剩下的骨干，边休息边把场面维持好，如果领导们提前来，也帮我们接待应付。”

        说完慎重拜谢，谭副连忙握住沈念城的手说别客气，巳是军民一家了，沈念成又介绍了刀建春和李延河两位前士官后，分咐了刀李二人几句，便带着耿松，余连生，江昌盛，黄冬生，何成龙，大师兄，王友明奔观音庙而去。

        太平观音庙就是一个院子，一正两偏的仿木砼浇筑，白墙青瓦，没有僧尼，只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值守，她姓岑，是位居士，沈念城写了功德薄，捐了三百六十元的香火，火化了祷表，向观音大士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也拜了附设的土地和山神，便与岑居士行礼告别。

        江昌盛说：“拜佛神后一身轻松，现在回去拜官”，余连生说：“其实人家太平乡这里，到现在真是服务和奉献。”

        他把从饭钱到慰问品及领导的关注都说了，何生龙和黄冬生听得新鲜和感动，江昌盛说：“那就是了，太平乡是项目属地想发展，又加上有上级的重视，这个能量是正得很的。”

        这时才2003年，江昌盛才是用正能量这词的最早国人。

        这时沈念城说坏了，一拍脑袋说：“国庆节才打电话感谢人家乡长，但我把书记和乡长的名字忘了！”

        余连生赶忙说给了他二位的名字电话，书记叫宋志平，乡长叫金国强，傣族，耿松说：“正好，我们的两个傣族妹妹正好和乡长拉家常。”

        何成龙说：“那个谭班长还是排长？”

        余连生说是班长代理排副，“对，那个谭副，还有另外一个，下车时说：测量队的女生太漂亮了！”

        江昌盛说：“所以沈总讲美女就是生产力，跟真理一样”，大家笑了起来，沈念城说：“今天如果党政包括下面的部门人齐，就充分地交流放松一下，时间如晚于15点，或是酒过量，那明天再进江边，今晚就住太平，反正方宏他们近，到时我再给郭参谋长请个假，部队的同志轻松一下也不容易，我们的人，这一周呀，弦也绷太紧了。”

        他笑着说：“一张一弛，方得太平。”

        大伙齐声叫好，他又指着耿松仨和王友明说：“你三个技术负责人，和王总军士长呀，紧张的时候，你们熬夜一周也不许叫苦！”

        四人齐说好，沈念城跳上余连生的车，手一挥说：“开路，太平姐妹餐馆的干活！”

        一时马达轰鸣，耿松说：“花姑娘的，米西米西！”

        一时人笑车吼，好不热闹。

        姐妹餐馆里更热闹，先沈念城以为是李延河刀建春叫人开喝了，但事实是大伙滴酒未沾，是大伙在阿凤阿叶及姐妹老板的带领下跳起了嘎秧来，没跳的拍手打节奏，阿凤和阿叶两个正宗的傣舞获得一片喝彩。

        见他们一行人进来，场面便缓了下来，沈念城赶紧地夸，但留了余地，他怕连她俩身材优势也夸出来，会被众美女生妒的。

        本来身材的高度对美的张扬是放大的，银青玉和阿凤有些热了，脸上微红，更显娇媚。其实姐妹花和党祝燕身材气质也不俗，就是身高略逊阿叶阿凤。

        潭副比郭参谋长会说话，他大声说：“这是我出地方任务以来，遇到美女最多最漂亮的一次！”

        要是郭参谋长，下一句绝对是一字一顿地说：“你们一个比一个漂亮！”而谭副是这样说的：“每个女生，美得各有特点，特别是唐大姐，我们老乡，戴个眼镜就是个白面女教授！”

        听得大师嫂如遇知己。

        可见说话也是生产力。

        这时李增艳的手机响了，她一看电话是乡长的，就说：“金乡长，人家测量队的沈总他们和解放军们，等了你们好长时间！”

        可能是金乡长说要跟沈念城说话吧，她将手机递给了沈念城，沈念城一接过手机便问好，金乡长说：“沈总，今天是书记带队，把经济班子的负责人都召集了，过来一起交流联欢，几分钟我们就能汇合见面了！”

        沈念城说：“好的！恭候各位领导！”

        沈念城明白，虽然有犹副州长的重视和指示，但太平乡，作为项目属地的一级党政，是不会把自己的关心和期待，去热烈得那么没有分寸和底线，特别是面对有当地股东的企业。

        况且项目还在立项的初始阶段，不接触又没有招商引资的姿态。而作为公司，今天要见的人和机构才是接项目地气的，想了想，他还是带着余连生和耿松在门口候着，因为从乡政府那儿到这，车行的话也用不了几分钟。

        一辆藏青色的桑塔纳和一辆白色的丰田皮卡，一前一后地从巷子开了过来，到了门前的平地上，车刚停稳宋书记和金乡长就走下车来，沈念城伸出手大步迎了上去，“咱们又见面了！”

        双方热情地握手，两位女老板也出门来迎接，乡里的8个人和门口的5个人，让门口显得拥挤，主人便把大伙迎进去，一进门，沈念城的人和四位士官就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就占了前院一院子。

        沈念城便从士官开始，到耿松以下全体人员一一介绍，场面足够壮观，事毕便与书记和乡长进到了内院，书记也逐一地介绍了他在内的八个人，有两位也是女士，反正财税土管经济农水的头头都在了，沈念城也带着大师兄以上人等与他们逐一握手，然后才落坐。

        宋书记满面春风地对沈念城说：“看着沈总兵兵强马壮地来了，我们的心也安了，也热起来了，我们为企业服务的决心，也将逐步体现出来了。”

        金乡长说：“两次握手，两次通话，姑娘小伙郎情妹意，也有点两相情愿的感觉了，我们就等沈总的队伍把太平江的八字写出来，到吉时良辰快结婚！”

        形象精到的比喻，沈念城带头鼓起掌来，沈念城说：“两位领导的指示，生动形象，作为项目企业我们明确表态，争取在三个月内，完成在此两次见面所期望的目标，即立项和前期，从而进入实质性投资，而且立项争取在年底前落实，恳请各位助力。”沈念城站了起来，向大家拱手行礼。

        宋书记大笑一声说：“沈总痛快，两位李老板，拿酒来，我们干杯立誓！”

        酒来了，一瓶五粮液倒了三杯，宋书记和金乡长举起杯子，宋书记说：“金乡长还是胃溃疡初愈呢”，金乡长说：“为地方经济，我算舍命相陪”，沈念城也端起一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宋书记一声干，三人一饮而尽，众人鼓起掌来，掌声刚落，耿松带着黄冬生，何成龙，大师兄，江昌盛，王友明，刀建春，李延河，齐敬书记乡长以下的六人，十四人站立着整整齐齐地一干而尽，沈念城大声叫着：“谭副排长，方警官，请你们四位进来！”

        四位进来，沈念城说：“你们作为保驾护航的代表，请你们为今天的盟誓做个见证。”

        谭副排长举手敬礼，“书记，乡长，沈总，我们见证了”，全场又热烈鼓掌，李增艳说：“各位领导和来宾，准备开饭，请把坐位排好坐定，我们上菜！”

        跟上次一样，余连生不喝酒，就借故坐在了外院，并把大师兄推进内院来，加上江昌盛和黄冬生何成龙，特别是王友明这个生力军，又拖进来方宏和谭副排长这两个外援，这个阵容基本与太平乡的八员悍将旗鼓相当了吧。

        人员坐定，就开始上菜了，还是傣味为主，又加了一个火烧猪，火候拿捏得最好，宋书记举起酒杯提仪：“因为今天，是个持久战，內院外院一起吃了我敬的这杯后，就菜吃饭垫垫底，然后再大战三百回合！”

        王友明喊了口令：“测量队的，全体起立，听书记号令！”于是十多号人齐刷刷地站起来，连四位来开车助力的也同样，宋书记快意地大喊：“干杯！”

        大伙仰头就喝了，喝完，却见乡里的另外六位鼓起掌来，人家一个都没喝，大伙哈哈地笑了起来，耿松说：“赖皮赖皮，上你们这些老油条一个大当！”

        于是太平乡这八个人乐不可支，哈哈哈地准备喝汤吃饭，金乡长吃了一大口火烧猪后说：“什么大当耿主任？兵不厌诈，大当还在后头。”

        这时他端的酒杯，巳不是盟誓时拿的大玻璃杯了，“耿主任是个豪杰，我上次也不差，我俩个惺惺相惜，互敬了这杯，喝完吃饭”，说完一仰头干了，耿松下意识地也干了，立竿见影地又上一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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