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广寒
广寒宫在神统时代被称为月宫,是月神的宫殿。自从仙族掌权后,玉帝几乎把整个天廷的宫殿都换了一个名字,月宫也更名为广寒宫。
广寒宫的面积并不宽广,但这“寒”却是名副其实:这儿是天廷阴寒之气最重之所在。究其原由,只因宫中那株三界灵脉之一的玉树。相传当年盘古神身化三界,一眼落在天廷西极化为玉树,一眼落在东端汤谷名为扶桑。玉树诞月,扶桑育日,一阴一阳,一寒一炽,分处东西,遥遥相望。
玉帝登极至今数十万年,天廷各宫各殿皆有主司正位,只这广寒宫,或因其远、或因其阴寒,天廷一直空置着。几百年前玉帝关了一名凡人在此,众仙便猜想玉帝许是打算将广寒宫做囚牢之用。
未曾料到今日玉帝毫无征兆地将这座广寒宫赐予自昆仑圣域而来的客使嫦娥仙子。
这事儿细想便有点耐人寻味,只不过谁也不会傻愣愣地去玉帝面前刨根问底,但私下那些揣测猜想却一直持续很久很久。
“陛下说了,广寒宫地处偏远,不会有人打扰,仙子住在此地办事方便。”
“陛下费心了。”
嫦娥应着天奴的话,心内却在感慨天廷与圣域果真大不相同。这给她引路的天奴,一路行来,颇有眼色,若她的目光在哪里多停留几息,便会不动声色地主动介绍,话语间并没有刻意讨好的亲昵,也没有目中无人的高傲,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
若是换做是青鸟……
嫦娥思绪飘回圣域,一直疏离客气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怀念神情,直到耳畔传来天奴的声音才将她拉回现实。
“仙子,广寒宫到了。”
嫦娥定睛一看,缥缈云雾中,隐隐有光华闪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广寒宫的真容也慢慢展露在嫦娥眼前。
丈高的宫门前立着一座石碑,上书“广寒清虚之府”。推开宫门,嫦娥只觉这里竟比昆仑山颠还要冷。走进宫中,隐隐约约有伐木声传来。再往里走迎面是一座几丈高的白玉石台,抬头望去,上有璀璨光芒闪烁。潺潺水流从石台底部顺着凿好的沟渠向东南方蜿蜒而去,临近宫墙时又折了个弯,汇入正中的水池。池面雾气氤氲,嫦娥伸手掠过雾气,露出清凌凌的池水,倒映着她的袅袅身姿。
再向前行,便见一群白衣仙娥候在正殿前,见嫦娥到来,立即恭谨叩拜。天奴拂尘一扬,朗声宣道:“陛下谕令,自今日起,封嫦娥仙子为广寒宫令,掌广寒宫务、司月令,广寒宫大小事务,皆由嫦娥仙子处理。”
待将广寒宫令递交嫦娥,天奴的这趟差事也算是完成,道喜后便告辞离开。
送走天奴,嫦娥将令牌纳入袖中,转身叫起一直跪伏地上的仙娥后问道:“平日里你们谁主事?”
众仙娥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一个仙娥站了出来。她低着头,恭谨道:“小仙玉绫,不知宫主有何吩咐?”
“以后你就是广寒宫仙侍长,宫中大小事务都由你来主持。”嫦娥看着玉绫,说,“让她们都下去吧,你带我四处看看。”说完安排,嫦娥身形一动,大步流星地就向内殿走去。
月宫主殿即为广寒宫,另有长生、清暑、文华三殿,因广寒宫一直无主,除清暑殿做藏书用外,其余二殿空置至今。主殿后有一小巧花苑,园东侧是片桂树林,延至宫墙,仙娥们居住的沔凝苑便挨着林子;靠近园西侧有座石亭,被层层烟竹围着,是个清幽的好地方。方才进门瞧见的那座玉石台名唤凌云台,台上便是三界灵脉玉树,玉树依着日升月落的不变定律,释放生灵修行所需的太阴灵气;那凌云台底下的水流是还来不及散播到凡间的灵气凝结而成,它流入月坛,渗入浮空云盾,同羲和灵气、功德光等一起,托起了这九天宫阙。
大致看完这些宫室,嫦娥便定下长生起居、文华修行。就在玉绫提笔记录时,忽见凌云台顶清光一闪,紧接着,一声愤怒的咆哮从远处传来。嫦娥顺着声音望去,不解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玉绫连忙放下笔,解释道:“回宫主,那是吴刚。六百年前因触怒玉帝,被罚在月宫伐桂,树倒方休。”
“树倒方休?”嫦娥看着远处茂密的林子,蹙眉问道,“这六百年他就一直在这儿砍树?”
就算用手推也该推倒了,怎会六百年了还在这广寒宫?
玉绫抬眼看向嫦娥,待对上嫦娥不解的视线后,立刻低下头微笑着说道:“宫主有所不知,月宫中有一株灵桂,乃与玉树相伴而生,是三界桂木之祖,树干据说比建木还要坚硬。陛下罚吴刚只准用凡间铁斧砍这棵灵桂,砍一个时辰那树上也不过浅浅的一道痕迹。而每十二个时辰玉树的灵气便会修复那株灵桂,是以直到今日,吴刚也毫无进展。”
“原来如此。”嫦娥恍然点头,她望向远处的桂林,有一株明显比周围树木要高的桂树有规律地轻晃着,“笃笃笃”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响起。
这样的惩罚未免也太折磨人了,嫦娥心想。若如玉绫所言,那这吴刚岂不是要困在广寒宫一辈子?这玉帝可真是……
一些久不曾忆起的旧事眼见又要飘进脑中撩拨她的心情,嫦娥定定神,收回望向桂树的视线,漠然道:“以后宫里一切事务都由你处置,有什么问题按天廷规矩处理,不用问我。”说罢,也不管身后的玉绫是何反应,唤来云驾便动身离开了广寒宫。
……
让嫦娥来天廷,大概是玉帝最无奈的一次妥协。若是可以,他情愿嫦娥跟着西王母一起闭关,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三界。
可是造化弄人,如今这嫦娥不仅来了天廷,更是成了他的臣子。不出意外,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玉帝都不得不面对这个女人。
他还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悦。
想到这里,玉帝又忍不住一叹。
他随意一叹不要紧,却让正在堂下汇报的天奴心一紧,他嘴上依旧仔仔细细地禀报嫦娥来天廷后的一举一动,脑中飞快地回忆着方才的话是否有任何不妥之处,以致于让玉帝听到他的奏报连连叹气。
天奴战战兢兢地说完后,见玉帝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便如蒙大赦般连忙告退,直到走出殿外,天奴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陛下对圣域还是不放心呐,这广寒宫的差事,以后得离远些,天奴心中正这么想着,一抬眼就见嫦娥云驾向着皇极殿而来,不由得哀叹不妙,瞥见殿外还有人听用,便起了小心思,趁没有人注意自己,一闪身溜之大吉。
对于玉帝,嫦娥只在早年间因公务见过两三次,对于他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而因为圣域与天廷素有嫌隙,圣域的仙友们对于他的评价并不高,多有讥讽之词。不过在来天廷之前,西王母曾经告诫嫦娥,玉帝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极擅隐忍,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且意志之坚,三界无人能及。总之,不可小觑。
能让西王母如此评价,嫦娥自是不敢轻视。
见礼之后,就听得玉帝言道:“西王母向来对你赞誉有加,如今你到了天廷,便是天廷之福。”
嫦娥躬身道:“玉帝谬赞,天廷人才济济,小仙道行低微,还需要陛下多多指点。”
玉帝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和善地说道:“你去看过广寒宫?虽比不上圣域的秀美,但日常修行勉强是够了。”
嫦娥嘴角弯出得体的弧度,恭敬地答道:“天廷乃是三界灵地,有幸能在广寒宫修行,小仙心中万分荣幸。”
若是忽略两人眼底克制的不耐,这幅场景或也称得上和乐融融吧。
……
结束了令人不适的客套环节,嫦娥不等玉帝开口便直入正题:“陛下,不知这些年可有发现隐神的踪迹?”
嫦娥在几百年前捉拿宓妃时受伤昏迷,直到前几日才苏醒。谁料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圣域即将闭关,惊疑之下也来不及追问宓妃的下落。如今她已奉西王母之命以昆仑圣域客使的身份成为天廷一员,那先前因为种种意外中断的追捕隐神之事自然是要继续。
“隐神?”玉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不急不慢地道,“这件事不急,你初到天廷,还有很多规矩要了解。依朕看,你还是先熟悉熟悉天廷,别的事过几日再谈也不迟。”
嫦娥愕然,玉帝这番话着实在她意料之外。在她昏迷这些年,难不成真的出了什么大变故?要知道追捕隐神一事最开始是由天廷提出的,在这数十万年间,天廷、圣域以及四海三山的投入不可计数,事关三界,就算是玉帝,也不可能说停就停。
但听着玉帝的意思,他似乎对追捕隐神之事另有打算。对此,嫦娥着实难以理解,她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七百多年前,小仙在凡间曾与宓妃交过手,虽未能当场擒获宓妃,但小仙确定宓妃受伤颇重,若不趁此机会寻其踪迹将其擒获,恐怕夜长梦多。”见玉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发一言,嫦娥急切地躬身言道:“小仙想借篆神录一观。”
说罢,嫦娥希冀地抬头望向玉帝,只见他端坐御座,搁在御案的右手有节奏地轻敲,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股不耐烦的意味。
嫦娥等了许久,久到她忍不住想开口时,才听到玉帝说道:“此处不是圣域,篆神录乃是神器,岂能随意挪动?神录已经被朕安置在一绝对妥帖的地方,你若是想查探隐神,问朕便是。”
玉帝一开口,嫦娥心中便已了然。今时不同往日,此刻她面对的已不再是西王母,而是天廷的玉帝。就像玉帝一开始说的,天廷,有天廷的规矩。
想到这儿,嫦娥幽幽一叹,不再坚持想要看篆神录,退而求其次地问道:“不知如今篆神录上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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