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逃
砰, 砰砰,砰砰砰。
一时间,贺彰明心如擂鼓, 剧烈的跳动起来。
可大脑运转的速度远远跟不上身体的本能。
潜意识已经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了什么,思维还回转不过来,只是一味的停滞着、僵持着。
旁观者清的宋澹然,却在贺彰明那双冷厉狭长的凤眸中,读到了一丝惊恐之意。
他愣了一下。
从未在贺彰明脸上看到这种混杂了空洞与惊惧的表情的宋澹然,本就跑歪的思路,一下子想到了更离谱的地方。
离谱到只是猜测,都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贺家与宋家都是圈内顶级的豪门世家。
对于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他们,除了权势与富贵的外表光鲜,本身就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与手段。
便是连宋澹然自己,也有过那么一两段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畸形“关系”。
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贺彰明和荀洌之间……
桃花眸蓦得变得严肃, 定定的看着贺彰明。
“彰明,你老实告诉我,难道你真的对他做过什么……?”
贺彰明还是呆愣愣的。
只有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肌肉痉挛的颤着。
宋澹然豁然起身, 推开的椅子腿在实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他闭了闭眼,忍耐的说:“彰明, 我之前就劝过你,你的行事作风过于刚烈霸道了, 建议你适当的调整一下, 可现在你却越来越离谱, 看着荀洌平民出身, 没有背景, 就——”
顿了顿,似是不想对好友说教,转了话道:“彰明,得罪荀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哪怕不考虑到冉冉升起的中寰,也不考虑他有可能会破坏新中心区那个项目。”
“他本人的能力,在新一代中是不逊于你我的存在。如果无法彻底折服他,他又从此记恨上你,与贺家为敌……不,与你为敌的话,你肯定会遇到很大的麻烦。如果我没记错,他虽然没什么背景,但是一直和小翡关系匪浅,还得到了业内很多长辈的认可,我爸、贺伯父,都曾公开表示过对他的喜爱吧?”
说到这,宋澹然眼前浮现出那日在剧院包间内,荀洌去而复返,犹如天使般神圣的身影。
声音沉了沉:“而且,如果他放下身段求助于我的话……我也很难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贺彰明坐在病床上,全身僵硬的犹如雕塑,一丝反应也无。
宋澹然忍不住颦起了眉。
又仔细看了贺彰明几眼,实在拿不准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意识到再无法从这里获取有用的消息,而丰富的想象力又在疯狂的火上浇油。
本来只把荀洌失联一事当做谈资的宋澹然,也开始有些担心。
荀洌离开,导致中寰发生人事变动,可以理解成他转明为暗中、或者病了需要休养、或者直接任性不想干了,本就有着各种可能性。
宋澹然听说之后,也只是有些惊疑,惆怅一会儿,就暂且把此事放下。
毕竟,他对荀洌虽有一种奇怪的情愫,但还不至于为此疯狂。
可贺彰明现在这种诡异的反应,再一次激起了宋澹然对荀洌的兴趣。
他忽然就有了种找到荀洌的冲动。
想到这里,宋澹然眯着桃花眸,最后看一眼贺彰明。
言不由衷的安慰:“算了,你最好还是不要多想了,早些病愈,稳住贺家金融的局面为好。”
说罢,点了点头,把椅子放回原处,离开了。
贺彰明对他的话语,对他的离开,都没有任何表示。
独自在寂静的病房僵坐许久,直到寒意渗入全身每一处肌肉与血管,终于才从震惊之中缓过了神。
神奇的是,哪怕连胸腔都是冷的。
一颗心脏却依然在蓬勃有力的跳动着,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灼热的力量。
眼睛虽是睁着的,可是眼前只留下了一片模糊而遥远的病房景象。
更清晰的,却是不断闪现的旧时画面。
荀洌撑着洗手台,低垂着脑袋,肌肉线条漂亮的肩颈,因呕吐而不断的耸动着。
吐了几下,却没吐出任何东西。
他抬起头,疑惑的看向镜子。
然后透过镜子,与贺彰明的视线对上。
一双浅色的眸子蕴着流转的莹光,美得惊人。
贺彰明闭上眼,那双眼眸却印在视网膜上,久久不肯消失。
心脏跳动的剧烈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彻。
也许……也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是荀洌……怀孕了呢?
贺彰明的躯体,忽然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感。
后颈难以支撑起脑袋的重量,他埋下头,抬手捂住了额头。
手心是冰凉的,额头却烫的像块暴晒了整整一天石头。
半响,张了张嘴,嘶哑的唤了一声:“任承。”
贺彰明的声音虚弱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守在病房外的任承,自然不可能听见。
可除了心脏还在跳动,他全身上下的其余力量,都因这个突如其来的惊悚猜测,一起消失了。
连吼一嗓子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手指在枕边摸索着找到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喂、喂”的声音。
下一秒,任承握着手机推门而入:“贺总,您找我?”
起初他脸上还带着茫然,可看清贺彰明此时的状态后,吓得脸色大变,连忙一边去按病床床头的呼叫器,一边担忧:“贺总,您很不舒服吗?要不先躺下?医生马上就会过来了!”
贺彰明摇了摇头,嘴唇微微翕动。
任承凑过去:“您说什么?”
贺彰明闭了闭眼,勉强提高了点声音。
“去把……冷翡玉,给我……喊过来。”
任承一怔。
冷翡玉不是才探过病吗,怎么又要找她?
都病成这样了,还对一个女人恋恋不忘?
腹诽归腹诽,可顶头上司的吩咐,还是要听从的。
任承点了下头,十分利落的说:“好,我立刻联系冷小姐。”
顿了顿,又忧虑道:“贺总,我给您倒杯水,您先喝口?”
贺彰明点了点下巴。
一杯温水下肚后,流失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体内。
他靠着床背,一张苍白的俊脸终于恢复了点神采。
凤眸之中,闪烁着一点诡谲不定的微弱光芒。
像是被极力遮挡着、克制着。
却依然无法控制的泄露出来,反映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没多久,任承脸色很难看的回来了。
低下头,语气难堪的汇报:“抱歉,冷小姐说她现在很忙,从今天到后天慈善晚会落幕为止,恐怕都抽不出空来探望您了,如果您有什么事情,可以之后再找她。”
任承不高兴,当然不只是为了冷翡玉拒绝探望贺彰明。
而是因为明明贺彰明都已经生病了,她却一点都不顾及养兄的身体情况,执意继续举办慈善晚会。
这个反应,是一个非常鲜明的信号。
代表着冷翡玉对贺彰明的冰冷与敌意。
贺彰明听了,凤眸微沉。
他倒一点都不在乎冷翡玉的态度。只是,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确认。
荀洌的情况……
会是他猜想的那样吗?
如果是的话……
那自己……那自己……
贺彰明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又很快想起,眼前还矗着一个任承。
他垂下眼睫,掩住了外泄的迫切与紧张。
嗓音干涩的吩咐:“上周,荀洌曾和冷翡玉一起去过市一院,你去查一下,他去那里干了些什么。”
任承愣了愣。
话题跳转太快,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等他想明白,贺彰明又改变了注意。
“算了,你别去了,我自己去查。我们在市一院有没有影响力和话语权?”
任承更转不过弯来,呆呆道:“好像没有。”
贺彰明皱眉。
“你去联系市一院,说贺家金融准备投一笔资金,赞助他们一批全球最先进的医疗器械,至于要求,让他们负责人尽快过来和我面谈。”
任承:“……”
他无法理解的眨了眨眼睛,干巴巴的说:“贺总,这是您个人决策吗?”
贺彰明沉沉的睨他一眼,嗓音透着不耐:“是,你尽快落实。”
任承无奈的点点头,又道:“呃……现在舆论环境对我们十分不利,新闻发布会的工作已经全部筹备完毕,各类官方媒体也都打点好了关系,只要您确定出席时间就好了。”
贺彰明往后一靠,淡淡道:“由你和徐副总出席吧,我就不露面了,另外让主治医师给我安排,我要尽快出院。”
任承有点着急,失声道:“可是市场反应特别敏感,如果您不面稳定人心,股价必然持续跌下跌。董事长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目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是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开始深度介入——”
贺彰明抬起手,阻止了他的话。
“无事。”
他半阖着眼,凤眸中闪过一道酷烈的寒光,冷冷道:“美成在久,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任承:“……”
嗯嗯,是是是,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往市一院砸钱!
老板,您到底要做什么啊?
他扯了扯嘴角,无奈的退出病房。
刚让等候在外的医生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少年,正沿着走廊,脚步轻快的走过来。
是贺彰明同父异母的弟弟,贺家三公子贺修明。
贺修明走到任承面前,往紧闭的病房大门看了一眼。
眉眼愉快的阴柔一笑:“任承,我听说大哥醒了,就急急忙忙从总部赶了过来,既是代表母亲探望大哥,也是替父亲传达他的欣慰之情,怎么样,大哥现在有空吗?”
任承瞅着他,抿了抿嘴唇。
欠身一鞠,不咸不淡的喊了声“三公子好。”
听到他的称呼,贺修明清俊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不愉。
轻轻的说:“任承,你现在应该叫我……贺总了吧?”
任承脸色微变。
贺总,向来是属于贺彰明的尊称,他是贺家集团的副董事长,更独立掌握贺家金融、科技等新兴板块,是集团内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号人物。
为了区分贺綦和贺彰明,也是下意识回避父子间的斗争,多年以来,分别称两人为“贺董”与“贺总”都已经成为业内某种约定成俗的潜规则了。
前段时间,贺修明刚一成年,贺綦就把他破格提拔为贺家实业的副总裁。
可谁都知道,贺修明这个副总名头只是个花花架子,远不如手握实权的贺彰明。也只有贺綦手下那批心腹,以某些狗腿子。
会看在贺綦的面子上,在贺家实业的地盘上叫他一声“小贺总”。
而其他人,比如业内大部分企业负责人与公关等等,都还处于观望状态。
任承、徐副总这批贺家金融的精英们,更是对此不屑一顾。
现在贺修明居然敢到这里大放厥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只有贺綦手下那批心腹,以某些狗腿子。
会看在贺綦的面子上,在贺家实业的地盘上叫他一声“小贺总”。
而其他人,比如业内大部分企业负责人与公关等等,都还处于观望状态。
任承、徐副总这批贺家金融的精英们,更是对此不屑一顾。
现在贺修明居然敢到这里大放厥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只有贺綦手下那批心腹,以某些狗腿子。
会看在贺綦的面子上,在贺家实业的地盘上叫他一声“小贺总”。
而其他人,比如业内大部分企业负责人与公关等等,都还处于观望状态。
任承、徐副总这批贺家金融的精英们,更是对此不屑一顾。
现在贺修明居然敢到这里大放厥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只有贺綦手下那批心腹,以某些狗腿子。
会看在贺綦的面子上,在贺家实业的地盘上叫他一声“小贺总”。
而其他人,比如业内大部分企业负责人与公关等等,都还处于观望状态。
任承、徐副总这批贺家金融的精英们,更是对此不屑一顾。
现在贺修明居然敢到这里大放厥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只有贺綦手下那批心腹,以某些狗腿子。
会看在贺綦的面子上,在贺家实业的地盘上叫他一声“小贺总”。
而其他人,比如业内大部分企业负责人与公关等等,都还处于观望状态。
任承、徐副总这批贺家金融的精英们,更是对此不屑一顾。
现在贺修明居然敢到这里大放厥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只有贺綦手下那批心腹,以某些狗腿子。
会看在贺綦的面子上,在贺家实业的地盘上叫他一声“小贺总”。
而其他人,比如业内大部分企业负责人与公关等等,都还处于观望状态。
任承、徐副总这批贺家金融的精英们,更是对此不屑一顾。
现在贺修明居然敢到这里大放厥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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