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计中计
翌日,天刚一亮,明州就被雄壮的马蹄声惊醒,元风扎纥带着草原百来勇士停在护城河的另一端,他翘首望着明州城的高墙,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元风初寒,你好好看着这明州城,多看两眼,以后就是我的了,这可是我的功劳,就算你以后想跟我提鞋都不配。”
他的身后是一袭素净黑衣的元风初寒,面上戴着一顶黑底白狼面具,他骑在马背上,身段修长挺立,腰挂长鞭,背后的箭箙中密密麻麻地插着百支金雕翎,不同于元风扎纥的狂野不拘,他那幽深的眼眸里一片平静,令人捉摸不透。元风初寒完全将他视之无物,他那如鹰般锐利而灵敏的眼神在打量着护城河的左右,眼下他们与明州仅一河之隔,一桥之远。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元风扎纥见他又是这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忍不住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元风初寒漠然的将视线投向城墙,完全不把他当回事,无非就是一些口舌废话,他连理都不想理会。
“少主。”一旁的竺桢出声制止了元风扎纥,这竺桢原是元风部大王的帐前猛士,可以一敌十,在草原部落颇有威名。
元风扎纥忍了忍,回过头去,恨恨地自语道:“小杂种,待会有你好看的。”
说话间,明州的城门缓缓打开,只见身着盔甲的赵西堂带着城中士兵走出,他手持降书,高举于顶,向着长桥而来。
“驾。”元风扎纥与元风初寒驱着马儿向着桥中心而去,元风扎纥唇角浮起一丝阴冷之笑,右手缓缓向上,而元风初寒的手亦移向了悬挂在马背上的□□,那双面具之下的眼眸散发着威慑十足的寒意,而那竺桢,一双眼睛紧盯着元风扎纥的手。
桥的另一头,赵西堂正缓步而来。
元风扎纥举起的手忽而一握,竺桢立马搭箭拉弓,速度之快,长箭脱手,带着劲风刺向元风初寒,赵西堂猛地驻足,大喊道:“动手!”
只见从长桥底下齐齐跃上来明州的士兵。
元风初寒早已料到竺桢会动手,他抽出□□腾空一跃,那身后的利箭从他脚下而去,直面赵西堂,赵西堂抽出佩刀将其斩落。
元风扎纥见此情形大惊,反应不及的他被明州士兵挑落下马。
“中计了!中计了!”竺桢大喊,立马跳下马,抽出刀来带着人狂奔上前。
元风扎纥见中计了,还不忘拔刀刺向元风初寒,却被他一脚踢中摔进了明州士兵的包围圈,那些士兵见状,纷纷朝他砍去,幸而竺桢带人冲了上来,与明州士兵开始混战。元风初寒后退着,眼中毫无慌乱,他搭箭拉弓,箭无虚发,不多时,明州士兵便已死伤无数,被逼得连连后退。
元风扎纥以为占了上风,带着人一路狂追,追出了长桥,追到了城门前,却不料,左右两侧突然惊起人群的嘶喊,他脸色一变,看着无数的明州士兵竟从地底下冒了出来,踏着尘土义无反顾地冲过来。
赵西堂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元风扎纥,一脚踢过去,扎纥惊慌之下以刀挡之,仍被他踹出了几米远,他紧逼而上,持刀掷出,那大刀立马朝扎纥砍去,只听利箭作响,一支长箭从扎纥头顶而来,“铛!”的一声,冷兵器碰撞,利箭和大刀同时落地,稳稳插在扎纥脚下。赵西堂抬头看去,那戴着面具的男子迎风立在桥上。
“少主!”竺桢大惊,一刀斩下面前士兵的头颅,转身朝着赵西堂飞扑而去,赵西堂见状,立马握起大刀。
赵西堂和竺桢同为猛士,两人虽未交过手,但都闻对方之名,应此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元风初寒!你还在看什么!”被明州士兵逼的连连后退的扎纥明显落了下风,他回头大喊,再这么下去,他迟早死在这儿。
元风初寒冷笑了一声,旋即朝着人群冲去,却不是去救扎纥,而是直奔赵西堂而去,趁着他和竺桢纠缠之际,他飞身而上,一脚踢在赵西堂的腰腹,将两人分开。
赵西堂吃痛,被这一十足力道的一脚震得连连后退,他紧逼而上,一支利箭毫无预料地朝他射来,他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一个人影以出奇的速度袭来。
赵西堂得到喘息,立马站了起来逼向竺桢。
元风初寒连退了数步,抓着机会一把抓住这个士兵的腰间,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摔出去,紧接着拔箭搭弓,利箭射出,长箭自□□脱出后,他看见了这人的脸,他那始终平静的眸底顿时惊起巨浪,他立马抽箭搭弓再射一箭,利箭紧随其后,将那只飞向那人的长箭击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云临!
她摔在地上之后,手中的兵器掉落,她迅速爬了起来,身后却被人一脚踢中,她一个踉跄,抽出匕首奋力转身,对着敌人的前胸接连刺下。她还未踹过气来,就见刀刃刺来,心头一惊,就势在地上一滚而起,却不料那面具男子飞掠而来,一个膝盖骨压上,她又是一惊,双手合力一挡,却如以卵击石般被震了出去,摔出了混战的人群。
这时,又听人声呐喊,只见李玄带着无数明州士兵从城内涌出,大喊着:“杀!杀!杀!”
助威声响彻天际。
元风初寒见沈云临倒在人群之外艰难起身,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走向扎纥,接连射出几箭,清理他周遭的士兵,拔出剑,割破朝他而来的人的脖颈,他走过去将他拽上,扎纥立马急喊道:“撤!”
赵西堂见他们陆续撤离,急忙道:“给我追!不能放走一个人!”
元风初寒伸手自唇间,吹起了一声长哨,哨响,只听马蹄嘶喊,阿雨泽带着人从四周极速赶来。
赵西堂见状,知道计划落败了,他再也没有机会杀了元风扎纥与元风初寒。
一场大战,以元风部人撤退而告终。
而李玄带着的那些士兵接连丢下了武器,抱头痛哭起来,有的脱下了盔甲,后怕地瘫倒在地上,这些人竟然是城中的百姓。
沈云临看着这满地的尸体,以及那些受了伤在地上痛苦□□的战士,似乎看到了父亲他们在定阳的惨状,她缓缓起身,脱掉了头盔,转身离开这里,她心底万千情绪浮上心头,百转千回,久久不散。
李玄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想起昨夜她孤身一人折回追赶他的那一幕。
元风部人撤退到安全之地后,元风扎纥二话不说,抽出刀来冲过去就一把揪起元风初寒的衣襟,用刀抵在他脖下,怒不可竭道:“小杂种,你是不是诚心要害死我?!刚才为什么站在不动手?!”
“放开我们少主!”阿雨泽护主心切,立马抽出刀来,他身后的护卫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盯着扎纥。
元风初寒冷眼看他,被人拿刀抵在脖子上还这么冷静的人,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少主!”竺桢急忙冲过来将扎纥拽退了几步,然后朝元风初寒行礼道:“多谢寒少主救我们少主的恩情,这份恩情我们永世铭记。”
“不必了。”元风初寒丢下这句话,转身翻身上了马,朝着明州的方向而去。
“元风初寒!你给老子回来!你去哪?!”元风扎纥在马后大喊,他失去理智般再次拿出□□对准了元风初寒,阿雨泽等人见状,箭一样奔出来拦在他面前。
“少主!”竺桢再次将他拽过来,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元风扎纥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将□□砸在地上,又不解气的狂踩了几下。
沈云临一路向南而去,小九和徐苍正在树林子里等候着她。
看到她回来,小九第一时间冲过去,拉着她满脸担心地查看有没有受伤,她摸了摸小九的头,对徐苍说道:“徐叔,我们走吧。”说着,两人上前搀扶着徐苍上了马车,小九扬了扬马鞭,赶着马儿快跑。
沈云临握着徐苍的手,将头靠在他身上,眼底满是疲倦,她放心不下明州,更想知道赵西堂意欲何为。
徐苍即便瞎了眼,也感受到了她的心事,抬手安慰地拍了拍她。
沈云临道:“徐叔,我刚才救了赵西堂”话未说完,她突然伤感落泪,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可是如果赵西堂死了,那明州也就没了。
徐苍叹了一声气,不能说话的他只是拍着她的手安慰。
马车颠簸着在林中的泥道行驶。
也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沈云临突然惊醒,因为徐苍不知听到了什么,变得焦躁起来,她立马坐直了,眼中的困倦一扫而空,她还未来得及查看,整个车厢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马儿受惊,小九大叫了起来,只听木板破裂,“砰!”地一声巨响,整个车厢顿时被四分五裂。
“徐叔!”沈云临还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了何事,就看见徐苍被一根钢筋铁骨抓住肩膀飞了出去,她奋力扑救,却被扑上来的小九拉住就是一滚。
沈云临这才看清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头戴骷髅面具,手持钢筋铁骨,脚跨高头大马,杀气浓郁。
很明显这些人是冲着徐苍来的,他们抓了他便驱马离开,沈云临哪肯罢休,朝着他们便冲了上去,其中一个金铠甲见她来救,立马跳下马来挥动着铁骨朝着她砸去,她早已料到自己会成为攻击对象,就地一滚而去,拔出匕首刺入此人大腿经脉,不偏不倚,一击即中,金铠甲顿时失去了力气,跪倒在地上。
其余人见状,纷纷停了下来,徐苍趁机挥拳砸中一人的脑袋,跳下马来,他双目不明,可是却不影响他的听力,这些人看了,立马从马上跳下来,将他围上,挥舞着手里的铁骨。
沈云临自身后跃了过去,她抓住其中一人的双肩跃上他的后背,一刀穿过他的盔甲插进他的脖子,金铠甲惨叫一声,将她从背上扔了下去,手里的铁骨一下砸过去。
“不可!”那金铠甲中的一人大喊了一声,可是迟了,她被他从背上丢下,一时躲闪不及被重重砸中后背,顿时喉咙处一股血腥袭来,从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而被她刺中脖子的人也倒地而亡。
一支冷箭就在这时毫无征兆的自远处穿林而来,径直冲向沈云临,她完全没有发觉,只有那听力极佳的徐苍听声辨位而出,他像箭一样冲出来扑倒她,她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徐苍,鲜血一滴接一滴地砸在她的眉间,那徐苍的脖间,赫然被刚才那只利箭穿脖而过。
只见从那林中奔出来一队人马,带头的正是炎冥,他手上拿着弓箭,那只箭便是他放出来的,他带来的人齐齐跳下马,手持□□将他们包围起来。
“什么人?!”炎冥盯着眼前的这些金甲,而这些金甲眼见徐苍中箭活不成了,便朝炎冥众人下手。
两方人马在这林中打了起来。
徐苍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般倒在地上,“徐叔,徐叔!”沈云临将徐苍扶起来,她看着他脖子上的箭,鲜血淋漓不止,她颤着手想要握住那些血,可是她做不到,那些血像疯了一样地往外流,“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死,徐叔你别死,我错了……”
在远处的小九见到这一幕,哭喊着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徐苍的身体一抽,垂在地上的手艰难地举起,沈云临一把抓住他的手,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在她手心写下了“定阳帅府”四个字,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慢到连自己都感受不到。
“不要,不要,徐叔!”沈云临大喊着,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她万念俱灰地摇晃着徐苍的身体,那悲痛欲绝的哭声像万箭穿心般透过整座山林。
那炎冥趁着沈云临伤心欲绝之际,再次举起了□□对准了,毫不犹豫地射出了一支□□,那□□正朝着她的心口而去。
沈云临抬头,双眸映着那绝尘而来的□□,只见一阵风袭来,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这只□□,它锋利闪着寒光的箭头停在她的双眼前。
稳稳抓住□□的主人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元风初寒,他拔出腰间短刀,朝着炎冥甩去,那短刀如旋风般隔断冲上来的人的脖子,直冲炎冥而去,炎冥心头一惊,往后一仰,沈云临见状,抽出匕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炎冥刚躲开那短刀,挺身就被她的匕首刺进心口。那些随从见状,极速赶来救援,元风初寒冲上前去,将她往身后一拉,手中的□□势无可挡。
金甲人见此情形,面面相视,纷纷跃上了马儿快速离开了这。
沈云临亲眼看着炎冥死了之后,她转身望着徐苍的尸体,手里的匕首无声落在地上,膝盖一软,她跪了下去,强忍着的悲痛似要撕裂她的身体,痛急攻心,她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泪水划过她冰凉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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