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租来的夫君
过了两三日，到约定取衣裳的日子了，外边儿的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但梨央依然穿着厚厚实实的袄裙。
阳光照在身上，一点儿也不暖和。
阿娘告诉她，这是因为她身子虚冷，修炼不易导致的。可她真的好想在夏日穿轻薄飘逸的纱衫，而不是裹得圆滚滚像颗蛋。
自从上次夫君问她术法的问题后，她这几日都有偷偷修炼，到明凤叔那里可以不用再走着去了。
她到楼下时，云寂青也恰好从屋内出来。
云寂青依旧穿着那件褐色的袍子，不过这次头上不再插着一根枯树枝了，而是系着一根褐色的发带，乌发随风飘散，多了几分不羁的意味。
“褐色发带？”梨央又将发带和云寂青身上的袍子对比了一下，她眼尖地看见，云寂青的袖子短了一截。
“夫君是剪了衣裳做发带么？”梨央问的直白，却并无恶意。
她只是好奇夫君竟然会做发带，修士都会做这个么？
云寂青将白皙手腕处短了一截的袖子往下扯了扯，有一丝尴尬，无奈道:“你知道的，像我这种妖，哪有多余的玉灵石去买这些。”
他本来打算剪那件白色披风用做发带，可当他翻出来时，上面还残有淡淡的梨花香，小妖怪的味道，他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梨央听后，满脸动容，夫君真是好惨呐，穷的连发带都买不起，她得对他更好才行。
梨央认真安慰道:“夫君不必伤心，日后有我呢。”
云寂青自然不可能当真，还用不了一个月他就能回去了。
两人各自使用术（妖）法，一下就来到了银凤族。
云寂青看了看小妖怪，倒是有些惊讶，前几天这小妖怪妖法还不足以让她到银凤一族。
梨央没放过云寂青脸上的那一点讶然之色，小表情有些得意，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我只练了一小会儿。”
云寂青没拆穿她，他在打坐入定时，二楼的房里也会亮起烛火，纤细的人影映在窗户上，不太熟练地变换着修炼的姿势。
云寂青淡淡道:“尚可。”
他从未对门下弟子说过一句中肯话，现在却说给了这小妖听。
天气不错，梨央今日穿得圆滚滚，路过的小妖想不注意都难，在看到梨央的样子后，更是鸟眼珠子都嵌在她身上。
云寂青看着蠢蠢欲动的小妖们，他们的心思昭然若揭，而这小妖怪还一无所觉。
后边的一段路，梨央和云寂青不知不觉中换了个位置，云寂青在外侧，梨央走在里侧。那些小妖在见到梨央身旁的冷面公子时，都歇下了上前的心思。
到了千丝阁后。
“银凤叔，我夫君的衣裳呢？”她现在是比云寂青还要激动。
而云寂青本人内心毫无波澜。
红冠鸟妖拍了拍掌，阿杵就捧着衣裳出来了。松霜绿色泽的衣袍，上面用银线绣着青松图，高贵又神秘。
梨央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云寂青穿上的样子了。
将衣袍往云寂青怀里一塞:“夫君，你快去换吧！”
一旁的红冠鸟妖和阿杵也十分期待地看着云寂青。
云寂青淡淡点头，转身朝隔间走去。
趁云寂青去换衣裳的空隙，红冠鸟妖开始拉着梨央坐在圆桌旁，八卦起来，边讲，嘴里的瓜子还嗑哒个不停，还顺便给了梨央一把瓜子儿嗑。
“我说小央央，你这夫君到底是何方神圣？那日竟能将那狐妖伤得那么……”
“重”字还没说完，红冠鸟妖就感觉喉咙好像被人硬生生掐住，吐不出一个字。
“斯哈”了两声，可算恢复了正常，云寂青也从隔间出来了。
一眼望去，松绿银丝长衫恰到好处地勾勒描摹出云寂青劲瘦却不羸弱的身体曲线，顺着线条蜿蜒而上，梨央看到了云寂青凸出的喉结，再然后就是那张风光昳丽的脸，仙人也不过如此。
她怔住了，手有些莫名的痒，想摸一摸。
红冠鸟妖在看到云寂青后，什么狐三娘，狐二娘，现在眼前这位可是赚钱的活招牌，做了那么久的衣裳，只有云寂青能让他生出一股甘愿为他做一辈子的衣裳的冲动。
云寂青发现这小妖怪又在发呆。
走到她面前，伸手敲了敲桌沿，道:“走吧。”
梨央回过神来，夫君太好看，她好爱。
哪知那红冠鸟妖不放人，变戏法般掏出一张画纸和一支笔，拦住云寂青:“我说，我能不能把你画在这纸上，然后挂在铺子外边儿？”
那这样的话日进斗金不是梦！
云寂青皱了皱眉道:“不可。”有辱斯文。
哪知梨央在一旁向云寂青嘀咕道:“夫君，我觉得挺不错的，可行哎！”
云寂青:……
她狡猾地看了红冠鸟妖一眼:“不过嘛……”
“不过什么？”红冠鸟妖急切问道。
梨央慢悠悠地将长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儿道:“不过，以后我和夫君来你们这儿做衣裳，都只需付一半的价位。”
她才没那么傻呢？凭夫君的英俊潇洒，不知道银凤叔最后能赚多少呢。
红冠鸟妖鸟眼一转，狠狠心答应了。
梨央每次来都要做上几件新衣，有时甚至要按照她的要求，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衣裳样式，可没少折腾人。
这样一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赚了还是赔了。红冠鸟妖深深叹了口气。
两人离开千丝阁后，梨央拉着云寂青来到一处小摊旁。
小摊上挂卖着各色发带，料子自然没有千丝阁的好，但胜在样式新颖别致，梨央挑了两根和云寂青衣裳比较搭的灰绿色。
云寂青看见后，小妖怪欣赏水平挺不错？
但很快，他发现他错了。
只见小妖怪嘴里嘀嘀咕咕摇摇头，放下那两根灰绿色发带，重新挑了两根艳红色的发带。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二话不说买了那两根艳红色发带，然后扯了扯云寂青的袖子:“夫君，你低一下头哇。”
云寂青内心是拒绝的，但身体不知怎么回事，还是低下了头。
梨央不太熟练地将云寂青原先头上褐色的发带解了下来，重新给他系好艳红色的发带。而那根褐色的发带她也没打算扔。
梨央郑重地将它放入腰侧瘪瘪的储物袋内。
云寂青看到她的动作后，神情一顿。
问道:“为何还留着那发带？”
按照小妖怪的秉性，她该扔了才是，那发带毫无任何亮点，她当不会喜欢才对。
梨央不满地瞪了云寂青一眼:“哎呀！还不是你，谁叫你长得那么好。”
“这储物袋本来就只有那么大点，我塞点儿你的东西进去，它看起来也不太瘪。”
感情那发带只是废物利用？
两人回到梨宅时，也才午时刚过。云寂青早就辟谷，自然不用食东西。可小妖怪一回去就赖在他屋子里不走，还点了一大桌子菜，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梨央从储物袋里掏出仙梨酿，又让噗噗把门关上。
噗噗见她要喝酒，忍不住出声阻止:“小姐，你怎么能饮酒呢？若是夫人知道了……”
梨央嘴一噘，没听。将两个小杯各自倒满，其中一杯递到云寂青面前。
云寂青微微偏头，他不饮酒。以前在玄羽门时，再多的仙露琼浆他也不沾。
梨央见他拒绝，也没强求，只是在嘬了一口后，咂吧咂吧小嘴，神秘兮兮道:“夫君，这仙梨酿老好喝了，我每次会趁阿娘不在时偷喝点儿。”
将自己精纯妖力吐出来又吃进去，也只有这小妖怪会这样做。
梨央才喝了一杯不到，可两颊已经绯红，像是天边最美的晚霞。
两只水亮亮的大眼，直直盯着云寂青，纯粹又无害，看样子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嘴里不停催促道:“夫君，你快喝啊！你怎么不喝？是阿央酿的不好么？”
云寂青不语。
杯中的酒不断飘出梨花香，和小妖怪身上的味道一样，不浓烈，却足够醉人，想必味道是不错的。
见他半天没有动作，梨央干脆端起酒杯，走到云寂青面前，往云寂青怀里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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