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你一直在给她治疗”
“算不上，她对这种事还是比较排斥，我不能给她开药，只能在平时见面聊天上下点功夫。”
方残听朝他身边靠了靠，“你什么时候……”
宋闲打断他的话，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受伤那时候我就注意了，不想再让你受伤。”
“哦，那你赶紧去上班吧，我在这等你。”
方残听不自然的别过脸，手忙脚乱的开始赶人，宋闲想说现在时间还早，但是看方残听这么不好意思只好关了门出去。
有时候男朋友太害羞了也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一到下班的点宋闲就赶紧换了衣服去自己办公室，方残听趴在他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看样子是玩手机玩累了睡着的，宋闲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残听立刻就醒了。
“这么快就醒了”
方残听眨了眨眼，“嗯，没睡着，眼睛酸，眯一会儿，你完事了”
“嗯，走吧。”
方残听看着伸在自己面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没搭上去，宋闲没在意，收回手带着他出去了。
到了楼下方残听忽然小声解释，“医院人太多了，不太好。”
宋闲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嗯，那没人的时候可以吗”
“随便你。”方残听的声音很低，低着头，他脖子都红了，在宋闲身边安静的走着。
宋闲看了看他，莫名觉得他现在一定很软，看的有点口干舌燥，又不想让他觉得不自在，只克制的揉了揉他的头。
江晓斯看起来和那天在警局没什么不同，身边依旧跟着个苏绿，两个人在宋闲他俩没进来之前一直低头说着悄悄话，见他们已经到了门口，两个人都没再开口，气氛算不上和谐。
颜瑜才去世两三个月，方残听看着面前这个和他有过相同遭遇的女孩，很难没有感慨。
他总会想要是颜瑜也能看到这一天，他的选择会不会不一样。
江晓斯对他也有点好奇，却不是为了这些事，宋闲起身去买饮料的时候她看了方残听好几次，方残听心里也有点疑惑，但他和人家不熟，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就没在意，只当做没看见，继续玩自己的手机，对面前的甜品不是很感兴趣。
过了一会江晓斯忽然问他，“你是他男朋友吗”
“咳咳。”方残听一口水把自己呛得厉害，问，“什么”
“难道你不是他喜欢的人”
方残听摸了摸鼻子，声音有点小，“啊你觉得我是”
“不知道，我乱猜的。”江晓斯其实有点没话找话说了，她只是对方残听这个受害者家属有点好奇，对宋闲的心上人也有点好奇。
但方残听却对这个话题有点好奇，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看起来挺小的，宋医生经常到点就急着走，我问他去干嘛他说接小孩吃饭。”
方残听：“……那不应该是侄子或者儿子之类的吗”
“可后面我们有问过他。”苏绿接话说，“他说是找自己喜欢的人吃饭，当时晓斯还很不开心呢，因为他叫你小孩，她就有点…不舒服，反感。”
“你几岁”
方残听点了点桌子，“我23了小妹妹。”
江晓斯看起来不喜欢他这个称呼，皱着眉板着脸好一会忽然说，“你能去看他吗”
她话题忽然就变了，方残听一时间没弄明白她说的“他”是谁。
“谁”
“姓陈的杂种。”
方残听一听到陈飞扬的名字就烦得很，神色淡淡的，“不能我也要去，现在只有律师能见他，等他收押了才能探视，你也想去可我听说你要搬家了。”
江晓斯叉子敲着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宋闲拿了瓶可乐回来给方残听，看了看他面前几乎没动的提拉米苏。
“我当然想去。”
“去哪”宋闲问。
“去看杀人犯。”方残听把可乐扔在一边，已经没有心情喝了。
宋闲没说话，半晌后他问，“苏绿想去吗”
苏绿忽然被点名，抬起头怯怯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声音很小，“我不想去，我不想看到那个人。”
人的身体会在受到伤害后产生应激反应，江晓斯性子强，满心满眼都是对陈飞扬的恨，但是当见到真人的时候，哪怕是隔着栅栏，也会难以自主的产生恐惧的感觉，这一定会对她产生影响，宋闲不太建议她去。
“你马上就要搬家了。”
“所以我才找你帮忙。”江晓斯坦诚道。
“我建议你别去，你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多了不是吗没必要再刺激自己一次。”
“我…”
方残听打断她，“你去想做什么又打不到他，骂还不一定能骂得过他。”
江晓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反驳他，想了想竟然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自己想去干什么呢质问他还是指责他可是有用吗没用。即使他跪下来请求自己的原谅，自己受到的伤害也不会消弭。
她每次和宋闲见面都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在自己的一言一行上用了心，会引导她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也会对她过于偏执和消极的想法进行引导，不仅是苏绿，她自己也能感觉到。
江晓斯沉默了很久，方残听和宋闲就一直等着她决定。
苏绿害怕，胆怯，不愿意不敢再见到伤害过自己的人，这是人之常情，江晓斯与之相反，这是因为她在这许许多多黑暗的日子中，把自己的绝望，委屈全部化成了怨恨，现在这些情绪急需找到一个出口，一个能让自己有实感的发泄口。
她需要释放也需要解脱。
宋闲的咖啡已经凉透了，江晓斯心有不甘，手攥住了面前的桌布，低着头妥协了，“那好吧。”
天已经微暗下来，江晓斯已经拉着苏绿起身了，却没走，纠结了好一会，低着头，头发挡住了她的半边脸，她朝着坐着的两个人僵硬的说，“谢谢。”
说的僵硬又诚挚，方残听差点被她逗笑了，江晓斯扭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支支吾吾好一会儿说，“那个…嗯，你……”
“什么”方残听有点意外。
“嗯……节哀顺变。”
她点了一下头走了，方残听的笑僵在嘴角，半晌默默收起来，垂着睫毛看着自己手心的可乐，有种把他捏扁的冲动。
宋闲注意到他的情绪，轻轻把手覆在他后脑勺，方残听把他的手拍下去，看了看店里，压着声音说，“这么多人呢。”
“以前不是也在外面摸过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你烦不烦回去！”
宋闲跟在他后面，方残听走的气势汹汹，可到了门口见宋闲还没出来又站定了等他。
有时候宋闲看他这种别扭的模样，真的很难忍住不逗他。
方残听在车上一言不发，宋闲问他，“在想什么”
“在想陈飞扬的事了结了我做什么。”
是江晓斯的一句“节哀顺变”让他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颜瑜出事到现在，他和方残雪都在家待着，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给他讨回个公道，陈飞扬分走了他们大部分精力。即使现在这件事就要画上句号了，可颜瑜的事还远远不能结束。
悲伤比快乐长久。
他还没有想过要怎么接受那个房间变得空荡荡甚至开始落灰，要怎么在一斤二两扒着颜瑜房门哀嚎的时候告诉他们里面再也不会有人开门出来了。
方正去世他和方残雪都没有时间消化就被生活推着往前，但是现在呢
方残听长这么大难得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最近一直都这样，时不时发着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谈恋爱。”
宋闲忽然出声，方残听听的耳朵都红了，呵道，“宋闲！你好烦。”
“是是是，我烦。”
方残听没说话，宋闲看了看他，脸还是红的，眼睛里没有什么神采，颜瑜出事后，他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好像很淡然的接受了这件事，但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难以走出来。
有时候宋闲更加希望他能大哭一场，把自己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他就这样看着方残听把所有的难过藏在心底，无数次想要抱他，亲他，想告诉他自己会陪着他，所以他上次才会冲动之下表白。
“你做什么都没关系，我在。”宋闲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在丝绸般的夜幕中，和着不知道那里来的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的跳击声，清晰又炙热传到一双透红的耳朵中。
“哦。”
方残听只是闷闷应一声就不说话了，偏头看着窗外，耳尖的红到了小区门口还没消下去，宋闲跟着他下车。
方残听扭头看他，“你跟来干什么”
“我送你到楼下。”
“哦。”方残听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开口说话，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走到楼下，宋闲止了步子，站在一边的桂花树下，给推着自行车出来的一群孩子让路，楼下的门在眼前关上方残听没有去挡。
方残听往前走了两步，钥匙都已经在自己的小指上晃了，忽然又转了个身，宋闲果然还站在半米开外看着自己，见他回来有点惊讶，问他，“怎么了”
“你低一下头。”
宋闲听话微微低头，方残听的脸在昏暗的夜色中看不大清楚，宋闲想去找他浅色的眸子，嘴唇被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贴上，连同心脏都热起来。
这是方残听二十多年来头一遭做这种事，他力道把握的不好撞上去的力道有点重，才恍然大悟原来平时看起来再冰冷的人唇也是热的，软的。
方残听很快就松开了宋闲，不自然的舔了一下嘴唇，转身就要逃，还没走出去一步腰就被宋闲揽住了，他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方残听的腰一直很敏感。
宋闲声音沙哑，里面掺杂了太多平时没有的情绪，和平时温柔的嗓音截然不同，“你是流氓亲了就跑”
方残听低头，被人抓现行他有点恼怒，“放开，我要回去了。”
宋闲没松手，一只手揉着方残听温热的耳朵玩，声音中都是潮湿的热气，“我想亲你，可以吗”
方残听没说话，可也没躲。
宋闲轻笑了一声，把方残听压在树下。他唇上都是自己刚喝过的咖啡味，又甜又苦，呼吸热热的，全部喷洒在自己鼻尖，唇瓣柔软温暖，方残听背靠着树干任由宋闲为所欲为。
半晌，方残听呼吸急促起来，却没推开压着自己的人，反而伸手攥住了宋闲大衣里柔软的毛衣，手指陷在里面，没有抵抗的让宋闲撬开了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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