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曰
风起涛声响,李江临抱头蹲地,就差痛哭出声,心中一阵诅咒,满脸赤红,时过三分才起身踱步而行,活像只楞头小鸡仔。
“妈的,刚刚掉下来都没什么事,现在一颗松塔都砸的这么痛,见鬼了!”
他大骂出声,抬头望去,松枝密密麻麻,只能从缝隙看见蓝天,咻的一下一抹红芒掠空而过,只当是看走了眼,整理整理衣角加快了速度。
不知走了多远,地势渐平,瀑布轰鸣细微传来,如雷鸣电吼,光是远远听到就已能知晓大瀑之磅礴,空气中水分与灵气似加重几分,但李江临只感湿气加重,并未察觉灵气存在。
在他再行数十米下往矮坡底下后松林生起迷蒙雾气,细不可查的波动扩散,这让青年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一步踏入白雾中,天地忽然变化,如水镜拨开,眼前景物变化不定,最终定时他眼前落花纷飞如雪,花香沁人心脾。
李江临前方月桂树冠如盖厚雪,遮盖草原广大面积,只有斑驳阳光洒落,老树躯干如龙苍劲有力,泛着点点光晕,被桂花掩盖的绿叶几乎不可见,只有点点绿意可察,他不觉迈出几步,青草地柔顺松软,碧绿一片,松涛声依旧清晰可闻。
“这....”
他心沉醉,二十余丈高的月桂犹如神树矗立,枝繁叶茂,花开如落雪,香气醉人,灵气如实质彩带轻柔环绕树周与部分枝丫也有些许垂落芳草地,流光点点,绚烂美丽,此时暖阳正好于半空悬挂,光线柔和温暖,衬托的此地一片美好。
在看了一会,李江临忽然被树下一处石亭吸引,离他不过五十米,并不遥远,那里风景却要比之头顶桂雪更美。
长亭中一人独坐,似有心事,暖阳照于她身前石桌,留下花香沁心,那里似有春日第一抹阳光,直射人之心湖,她银白长发披散,柔顺光滑,虽未特意弄顺,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微动。
她持一片晶莹绿叶,看着背部叶脉,一双水蓝眸子清亮无比,似能一眼望穿其心灵,玉指翻动间香风吹拂而过,被躯体勾勒出曼妙弧度的衣裙微微摆动,白嫩的面庞挑不出任何瑕疵,就看下让人忍不住生出伸手轻捏的冲动。
少女一身衣裙洁白无瑕,似不染尘埃,丝丝缕缕金线穿梭衣裙表面,并不显得突兀,十分契合,她坐在石亭内,未有其余动作,给人一种明月生霞之美,烟柳拂衣之柔,又似出尘绝世的仙女临尘,空灵圣洁,虽然近在咫尺却给李江临一种远在天边,无可触及之感。
李江临心中似升起一轮洁白圆月,照亮了心湖,空绝无念杂想,他此时虽心中涟漪阵阵,却生不出半点杂念,向前走去,脚踩青草地上舒适无比,行至八九米远,李江临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再拉回视角。
石亭不大,供四人饮茶观景,周围还有其它观景之地,皆建的古雅,少女些许心事伴身,脸上虽无表现,眼中之情却一览无余,她玉指纤细白净,轻轻晃动一片碧叶,似并未察觉不远处有人观察,直到李江临走到石亭边才抬头望去。
“离霜月......”
李江临不知为何,看到少女模样后觉得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脑中竟浮现种种画面,模糊不清,但依稀能够辨认出些许。
碧叶脱手,少女甜笑,眼中牵绊一扫而空,虽带着不解,却也如初晴之阳,李江临讶异,见到那绝美容颜上的笑容,心中涟漪更甚,然而他刚想说话,身旁却忽然出现一道身影,突兀无比,凭空而立。
惊移几步,转头望去,心中惊涛骇浪,只见一少年站在他身旁,素衣飘然,脸上带着浅笑,眼神纯净,有着些许稚气,容貌竟与李江临一般无二。
暖阳下花落纷飞,如飘白雪,李江临伸手一抓,按住了少年肩头,眼睛瞪的快要凸出,少年只是微笑不语,也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李江临的肩头。
两者接触瞬间,空间裂痕自他们身体扩展,裂缝如渊密布,根本分不清裂痕具体在何处产生,只能看出空间裂缝形体。
石亭中少女笑容不变,甚至更加灿烂几分,似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发生,与李江临一模一样的少年挥了挥手,对着少女歉意一句后自他右手飘出梦幻泡影一般的东西,如梦如幻,不可琢磨。
扭曲的灵气彩带垂落,似一条条彩色巨蛇,群山万壑破灭着,要将所有吞入口中,李江临发丝飞舞,他离少年最近,身躯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呲。”
血肉飞散,与李江临别无二样之人皮肤消融飞散空中,染红了洁白桂花,一层一层血肉脱落将芳草地染得血红,血腥压盖住了花香,他一只只剩白骨的手还搭在李江临肩上,带着血色,眼洞黢黑,他不知要说什么,还剩些许碎肉的下巴张合,终是未语。
远处的江山破碎了,灰烬飘起漫天聚集,成为一颗颗黑墨染成的“星辰”,石亭中的白衣少女笑闭双目,白色自她身体展出,吞噬一切,如斩开的一副洁白纸卷,覆盖了青天白日。
神力波动如浪涛汹涌澎湃,从他们周围席卷八方,空间裂缝愈合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空白,少女浮空站立,身体修长,空灵圣洁,纤尘不染的裙摆上着一个小小的圆月吊坠。
月辉洒落,她银白长发飞舞,表情安宁祥和观想着所见的万界生灵与景象,一点黑墨飞出,在洁白中拖出漆黑轨迹,不时改变方向与形态,几秒时间一座大岳被画出,高达千余米,巍峨磅礴,甚至还有瀑布轰隆挂空而落,细节与真实大岳别无二致,且更加神韵与灵性。
那滴墨继续飞舞着,泼墨江山画卷,在少女神念操控下,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微尘水滴皆可画出,细节拉到了极点,墨点的速度也快到了令人窒息的速度。
诸天星辰接连呈现,飞向宏宇深处,一头狻猊呈现,神俊非凡,身高数十米,登临一处大岳顶端落座后顿时生出云海无边。
李江临震撼莫名,眼中所见皆天方夜谭之事,说出去别人只会当你是神经病,然而他却亲眼见到了,然而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眼前少年,几乎已经成为一副骨架,只有零星碎肉附着在骨头上,而其余骨头则是鲜血浸染。
群蝶飞过,其中一只落在李江临肩头那只剩下骨头的手掌背上轻轻拍动薄弱而精致的翅膀,好似等待着什么。
“咔!”
脆响发出,骨架动作了一下,将一根较短的肋骨掰断去除鲜血,甩向了空中花乱月舞的少女,在她胸前三寸停了下来,如同玉石一般的肋骨静静沉浮。
他将手拿开了,留下一堆碎肉在李江临肩头,那只蝴蝶还攀附手骨上,并未飞走,李江临差点吐了出来,如果他能动的话估计已经吐了,直感一阵毛骨悚然。
血红骨架回头看了看正在缔造的世界,似有不舍流露,发出幽幽叹息,他向高空挥了挥手表示作别,离霜月也有感应,亦是轻摇手臂,眼角滚落一滴晶莹泪珠,月华迸射而出。
“小月,再见了,父母,爷爷,对不住了!”
骨架叹息,最后还是自眼眶中流出一抹鲜红,将刚造出的天空与白云侵染,如同血色夕阳一般,妖艳美丽,他轻轻歌唱起来抑制情绪,手里出现一柄小刀,由骨头所磨成,快要风化。
李江临想要后退,有一种不祥笼罩心头,那骨架摆手,李江临竟模糊感觉到了一丝愤恨,嫉妒,杀意,都是针对他的。
“哗啦。”
声如流水过,骨架手中骨刀划破虚空,露出一片虚无,黑暗飘荡而出,李江临感觉刚刚那些星辰,大岳都不存在了,化作虚妄泡影,骨架回头,抬起了那只蝴蝶停靠的右手,自那只手上发出浓郁生气,那只蝴蝶开始散发光芒,薄翅上花纹纠缠,光华水蓝,美丽无比,它飞了起来,飞入那两米高的虚空裂缝中,所过之处皆可为路。
前路缥缈无形,如同赌注自己性命,若是走错,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其实,他觉得自己前半生更像是虚妄一场,血红骨架没有说话,身体流露死气包裹住了那股生气,当做最美好的记忆,尘封在了头骨中。
他踱步走了进去,当进入了虚无间,骨头被挤压的发出脆响,压力恐怖,他不知通向哪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原本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应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之前与李江临一模一样的少年没入黑暗后天地寂静了,似有暴风雨将到,事实上确实如此,一声脆响发出,天地似崩塌了,能量铺天盖下,毁灭万千。
“啊!”
李江临跌坐,周围归混沌,漆黑无比,他轻轻颤抖着,不远处亮起一盏油灯,火苗摇曳,似随时都可能熄灭,它像是带着魔性,李江临凝视灯火,一个孩童蹦蹦跳跳自灯旁路过,脸上如阳光洒落,所过之地光芒照耀。
孩童蹦跳路过,似未见到李江临,李江临寒意遍体,也不希望他察觉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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