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阙瑶接到了心理医生的电话。
“阙小姐，您最近没有来复诊，是心情好起来了吗？”
阙瑶正一口一个豆腐蛋糕。豆腐的滑腻配上黄豆粉，甜而不腻，大小适宜，吃起来完全停不住。
她翻了翻原书，怎么，女主还有心理问题？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为了爱情伤痕累累，吃力不讨好，“我最近挺好的，不用复诊了。”
心理医生显然很负责任，“阙小姐，为了您的安全，建议您还是到医院来一趟，做更加全面的诊断，如果贸然断药，可能会有不利后果，希望您遵从医嘱。”
行吧，反正我明天下午也有空。
阙瑶勉强应下，又顺便看了看感情进度条。
怎么就百分之四十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干！
阙瑶摇醒系统。
“你的记录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在男主面前装小白花的时候，他的感情进度纹丝不动，而我对他置之不理，这进度就蹭蹭上涨了？”
系统闻言，自带的小红灯一闪一闪，显然很是愤怒，“我才不会出错呢！这本书里所有的感情进度都是经过精准测量过的，由月老和司命共同搭建，并且由织女负责维护。”
“那这……”阙瑶望着书封上大写的追妻火葬场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都说了追妻，怎么也不能是我再倒追吧？
应该是，我跑，他追，我冷心冷情，他泪水涟涟，跪着求我不要离开。
阙瑶猛地一拍手，“我懂了，我之前的策略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女主以前对他还不够好吗？换来了什么，解除合约的一通电话。装乖是没有出路的，自古真心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趁着网上热度未散，夏栀联系了电视台，开始周播。
每周六晚上八点更新，黄金时间段，想也知道，夏栀又跑回家拉来了一笔赞助。
在节目开播前，棣棠公主主演全都去了电视台参加综艺，宣传电视剧。
节目的主持人一贯以问题辛辣著称，看着阙瑶，自然而然就问起了之前的感情经历，“听说阙瑶当初隐退是为了男人？”
夏栀比阙瑶还先生气，“你什么意思？什么名嘴，心直口快，其实就是看菜下碟，白凤兮上节目的时候，你们全都捧着她，怎么不敢当着她面问宴北辞呢？”
主持人：……你这不废话吗？谁敢问宴北辞，我这节目还想不想开播了？不过，不是说夏栀和阙瑶不对付吗？怎么和传闻不一样？难怪阙瑶火得这么快，原来转头又抱上了大腿。
阙瑶拉住了在暴怒边缘徘徊的夏栀。
自从宣布复出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围绕着她。
黑粉骂拜金女，心机婊，当初说得可好听，人生中有更重要的事情，结果没钱了还是眼巴巴回来捞钱。
粉丝也跟着伤心，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偏偏为了个不知名姓的人去隐退，将一手好牌打烂后，又再度归来。
她握着话筒，嘴唇上扬，眉眼弯弯，声音澄澈而坚定，“我过去的确做了一丝傻事，但是没有传闻中的为钱，为名，为嫁入豪门。我也不曾后悔过去的举动让今日的道路更加艰辛，人生总是要付出代价才能获得成长。
为爱，我坦坦荡荡。”
坐在台下的宴北辞忽地握紧了拳头。
大病初愈，刚迈入工作节奏，就听见前台正和朋友约着去看节目录制。
“这次邀请了棣棠公主的主演诶！就在隔壁大楼录制，你这都不心动？不想看？我把网上夏栀和阙瑶的那点镜头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呜呜呜，磕死我算了，好甜，她俩怎么这么配？明明以前白衣校花的时候，两个人还毫无cp感。”
宴北辞鬼使神差地就买了前排的票，坐在台下观看。
这是他第一次以观众的角度仰望阙瑶。
在人堆中，在黑暗中，注视着台上神采风扬的女孩。
灯光落在她脸上，将白皙的皮肤衬得如同精美瓷器一般。
原来的病态已经全然消失，光彩再度落入双眸中，仿佛星辰闪耀，她弯起嘴唇，是从未见过的自信大方。
为爱，坦坦荡荡。
那我呢？又能否坦荡？
宴北辞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答案。
心理医生的短信还停留在手机里，“宴先生，我按照您的吩咐，为阙小姐再度做了一次全面的心理检查，很神奇，她已经完全恢复。曾经困扰着她的一切都荡然无存，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快乐。”
被困在笼中的鸟被放飞，她本来就该属于蓝天和自由。
主持人也被阙瑶的直白给镇住了，他只是想掏点八卦出来，增加收视率，谁知道阙瑶的回答真诚得竟衬出他几分虚伪来。
“看来爱情对阙瑶的影响很深啊！我记得之前白衣校花的时候，她都还像个小孩子，现在演霸气公主都毫无违和。果然，经历才能让人成长，让我们来为阙瑶鼓个掌。”
主持人将话题带过，开始下一轮的互动。
“接下来在场的观众有福利了哈！我们的主演将随机抽取一位幸运观众上台来和主演对戏。”
工作人员递上来一个遥控器。
“就让阙瑶先来吧，我看过你在棣棠公主中的表现哦，很不错，我们就演明月和棣棠的一段对手戏吧，现在大屏幕开始滚动数字，请我们的阙瑶按下暂停键，最后停留在大屏幕上的就是幸运观众的座位号。”
系统嘿嘿地笑起来，“这种好机会怎么能错过，男女主定理再次出现，巧合是构成一切爱情的必要成分，现在发布任务，请宿主和宴北辞互动，增进感情哦~”
行吧，我知道了，无论什么时候按下，都只会停留在宴北辞的座位号。
阙瑶认命一按，然后看见镜头在观众席上慢慢移动，最后定格在宴北辞的脸上。
大屏幕上，男人的脸沉默安静，黑色帽子，黑色墨镜也掩盖不住的上位者气质，让人看着心头一怂。
主持人皱眉，这人有点眼熟，但是节目流程就如此，他倒是没多想，照旧热情洋溢，“下面就请我们的幸运观众上台。”
这是棣棠公主的专场，能来的肯定都是粉丝。
有这机会还不乐翻了。
主持人就这么气定神闲，看着宴北辞站起身，嗯，熟悉的感觉增强了，摘下墨镜，艹艹艹！宴宴宴……北辞！
全程气氛顿时凝固。
这张脸太熟悉，财经报纸，新闻报道，每年的福布斯榜单。
夏栀本来快乐地靠在阙瑶身上，在看见这张脸的瞬间，身子立马挺直，声音结巴，拽着阙瑶的手，颤抖着开口，“不会是因为我刚刚提到了白凤兮吧？怎么回事，宴北辞这种人物还有心情来看节目啊？等等，我怀疑是节目组恶作剧，故意找了个相似的人来误导大家。”
然而看着节目导演都被惊动，从后台跑了出来。
夏栀最后一丝希望就此破灭，“你说，我滑跪可以吗？我真不是故意提到他的！”
宴北辞走上台，灯光一路在后面追随，将他的身影衬得越发高大，“按照流程，我需要和阙小姐一起对戏吗？”
主持人不愧是多年老江湖，瞬间回过神，妈呀，天降流量！明天的话题一定爆了，他连连点头，顺手按下播放键。“您可以先看看这个片段，再和阙小姐一起对戏。”
夏栀在无人看见处偷偷撇嘴，连您都称呼上了，刚刚还是阙瑶呢，现在就变成阙小姐了，川剧变脸都没有这么快。
她偷偷打量阙瑶，见她一脸镇定，又看看宴北辞，风轻云淡，仿佛只是偶然来串个场。
啊，是我想多了吧。要是瑶瑶和宴北辞有关系，还能被舆论给欺负成这样，果然只是巧合。
播放的片段是剧中的一个小高潮。
阙瑶扮演的明月公主当众刁难棣棠，在聚会时顺手拿过古琴，弹了首春江花月夜，悠悠琴声征服现场众人。
一曲完毕，明月还故意反问棣棠，“妹妹在民间受了诸多苦楚，想来是不会这些东西的。”
兼具打脸戏份和对手戏，适合没有表演基础的幸运观众来演。
然而被打脸的一旦换成了宴北辞。
主持人捧着话筒，颤颤巍巍，寻思着要不换一个，却见宴北辞正看得认真。
“可以了。”台词也就几句，难度不高，宴北辞很快看完。
“那就……开始？”主持人小心翼翼看宴北辞脸色，然后挥手，示意工作人员搬来古琴。
在节目开始前，工作人员就和阙瑶沟通过，特意选了这么一段戏，主要还是为了展示才艺，吸引观众去看剧。
背景音响起，众生喧哗，仿佛真的置身于宴会。
阙瑶坐在凳子上，右手拂过琴面，音起，干净清脆，她仰头对着宴北辞略微一笑，笑意尚未深入眼底，三分的敷衍，七分的不耐，“宴会无趣，不如我为大家弹奏一曲。”
夏栀在一旁吓得屏住呼吸，恨不得上去摇醒阙瑶，醒醒，虽然入戏很好，但是你对着宴北辞入戏算怎么回事？万一大佬转头认为你真的瞧不起他怎么办？我们的戏还能上映吗？
然而看着阙瑶浑然天成的演技，夏栀心中也有微秒的骄傲。优秀吧？我慧眼识英雄挑出来的，在这之前，谁知道阙瑶能演公主。
宴北辞开口，“我倒是不知你还会弹琴。”
阙瑶连头都懒得抬起，三分讥诮，“你我云泥之隔，乡野生活粗鄙，你自是无法想象我的生活。”
夏栀一捏大腿，完蛋，大佬铁定生气了。
立在一旁的阮范楠咬牙切齿，“夏栀，你捏错人了。”
夏栀理直气壮，继续耳语回去，“我就是故意的，咋啦？”
宴北辞在面前，两人不敢高声喧哗，只能凑近耳朵私语，从镜头视角看来，两人关系甚好。
编导心中甚是安慰，男女主默契度不错，看来后期又可以多点写的了。
阙瑶开始弹奏。
嘈杂的背景音淡去，一声弦动，惊破寂静，仿佛黑夜中开出了一朵花。
阙瑶不急不缓，轻抚琴面，如飞鸟惊破湖面，叩击心底，听众眼前不禁浮现了潺潺流水如同时间奔流不息，些许的哀伤和无能为力的悲鸣浮上心头。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曲风一转，悲伤退却，黑暗中忽见明月高悬，鲜花盛开，一眼便是千万年，一曲便是万物生。
照旧是月夜，照旧是江水，奔腾不息的时间中，人却立于万千生灵之上，忽觉天地阔。
一曲完毕，全场安静。
夏栀惊得合不拢嘴，早知道你有这手艺，我焦虑什么啊？随便放一个片段出来，黑子都不敢造次。
再看宴北辞，也是被惊住了的样子，他望向充满健康气息的阙瑶，熟悉又陌生，“你弹琴这么好吗？”
“你不知道的可太多了，毕竟我才是公主。”阙瑶站起身，走到宴北辞身边，照着剧中的动作，居高临下俯视对方。
额，人矮了，俯视不了。
阙瑶只能将架势摆出，工作人员贴心地抱了个椅子上来，放在一旁。
还能这样？
阙瑶踩着凳子，继续走剧情，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叠。
一秒，两秒……
琥珀色的眼睛深邃而清澈，仿佛一汪深深潭水，将阙瑶的身影倒映其中。
这人长得确实是不错的，阙瑶伸手戳了戳宴北辞，小声道，“该你说台词了。”
背景板举起，是接下来的对话。
宴北辞照着念，“你我既是姐妹，你这样对我可曾心虚？”
“我对你，问心无愧！”阙瑶急着结束对戏，念完台词，就利索从板凳跳下。
脚一扭，身子瞬间往宴北辞方向倾斜。
“系统！我就知道又是你！”阙瑶在意识海里怒气冲冲，现实中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系统：假装听不见。
宴北辞伸手抱住了阙瑶，两个人撞在一起，男人温暖的胸膛瞬间将阙瑶笼住。
再冷面的人，身体也是热乎的。
阙瑶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她是灵石修成人，身体常年冰冷，遇见热气腾腾的东西，总是忍不住靠近。
而宴北辞比她高一个头，拥抱又正好能将她笼住，实在是抱枕最好人选。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倘若我问心有愧又如何？”
阙瑶猛地一激灵，推开宴北辞，往后一跳，急急忙忙查看感情进度，哦，不错，又上涨了。
喜悦程度堪比赌徒每天查看股票基金上涨趋势。
夏栀见到阙瑶冲撞了宴北辞，赶紧往这边冲，想替阙瑶道歉，结果猛地听见这句话，立马开始脚刹。
冲太猛，惯性使然，刹不住。
夏栀眼睁睁看着自己冲到了宴北辞和阙瑶中间。
不妙，感觉到了大佬要杀人的目光，她一转身，背对修罗场，顺手摸到了古琴，“哈哈，这琴可真不错。”
没人搭理她，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句问心有愧给夺去了。
有愧？为啥有愧？
机灵点的瞬间联想到阙瑶刚开始说的那句，为爱，我坦坦荡荡。
她倒是坦荡了，那么死去的爱情路上，又是谁在道路崎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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