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门口传来声音。
阙瑶抬头，望见宴北辞正站在门口，一脸惊愕。而站在他旁边的则是跑得气喘吁吁的白凤兮。
意识海里，感情进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阙瑶心满意足，望着逼近百分之百的感情进度，偷偷问系统，“我这就完成任务了？”
“哦，没有。”系统将小旗子收起，扔进自己的铁皮盖子里，伸出机械小爪爪翻开书，“接下来是本书的高潮哦~现在发布任务。只有失去的才知道珍惜，只有错过才明白心痛的滋味，追妻火葬场必不可少坠楼戏现在开始，请宿主美美坠楼，将情感推动到最高点。”
阙瑶：？？？你再说一遍？
系统将头缩回铁皮里，默默将红色小旗子换成了白色。
解锁的剧情中，宴北辞终于知道阙瑶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后悔，惊喜，痛心，各种情感翻转在心头。
按照书中的描述，李碧生会在激动之下，将阙瑶拖到阳台边缘处，意图跳下。
而此刻，剧情正在飞快地走入现实。
宴北辞立在原地，声音颤抖，“你就是闲闲？”
一向冷漠的人此刻眼中都涌动着水光，似乎是泪水。
“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一直躲着不见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白凤兮紧跟其后，拉住宴北辞的手，“宴哥哥，你冷静一点，这件事还没有确定呢？万一是阙瑶的阴谋呢？”
三人隔着桌子相对，目光流转间，万千情绪尽在其中。
阙瑶：焦虑、不安、惶恐。
宴北辞：喜悦、后悔、心痛。
白凤兮：嫉妒，难过，痛恨。
若情感能实质化，三个人的情感几乎能将这空旷的阳台塞满，复杂又充沛。
立在一旁的李碧生望着两人的相认的场面，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宴北辞根本不讨厌许闲闲。什么把柄不过都是假的，她再也没有能操控住阙瑶的东西了。
提线木偶的线尽数断裂，李碧生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所有。
阙瑶不再帮忙，自己的儿子又该怎么办呢？
他才二十二岁，坐完牢出来还怎么结婚生子，传宗接代？
一念至此，李碧生冲上前，拽住阙瑶的胳膊，一个用力将之拽到阳台边缘处。
大风在城市间穿行，吹上楼台的时候还带着股冷冽。
在场众人皆安静下来。
阙瑶眼中都是不可置信，望着将自己养大的李碧生，“你想要干什么？”
“我……”冲动褪去后，李碧生也茫然了，难道还能真把阙瑶拖下去一起死吗？她死了没事，自己死了，谁还能来救小山。
她抬起头，看见白凤兮也冲过来，“你别伤害她！”
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手却捏住了李碧生胳膊，小声耳语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混杂的情绪瞬间找到出口，李碧生下定了决心。
一手一个女人，表情狠厉，“别过来，你动一步，我就把她们都推下去！”
“bingo！经典坠楼戏！前任和现任只能活一个，你选哪一个！”系统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再来一包瓜子。
而被扣住喉咙的阙瑶：……能再大力一点吗？我怕我演的不像，一个刚从看守所出来的中年妇女能一只手抓住一个成年女人？这得是多脱离实际才能写出来的剧情？
她快速看了看接下来的故事。
【天台的风很大，阙瑶心中满是忐忑不安，她泪眼朦胧望向立在对面的宴北辞。
宴哥哥，他一定讨厌我吧？是我的爸爸害死了他爸爸，我苦心瞒着这个秘密，就是想再他身边多呆一会，哪怕只是一秒钟也可以。不论以什么样的身份。
好想回到小时候，两个人都无忧无虑的时候，我还是那个小女孩，可以跟在他身后。
宴北辞颤抖着开口，一贯冷漠平静，永远面无表情的人此刻浑身都在战栗，他在恐惧，“放开她，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李碧生情绪已经到了一个顶峰，她嘲笑着开口，“包括我儿子的命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山进监狱就是你设计的！”
她猛地将白凤兮和阙瑶往后推，半个身子都落在了栏杆外面。
十五楼的高度看下去，车辆行人都小小的。
白凤兮惊恐尖叫起来。
宴北辞欲往前将人拽回，却见李碧生将白凤兮往前一推，两人便撞在一起。
李碧生张开喊道，“宴北辞，你要的人我给你了！”
又伸手将阙瑶推下楼。
留在阙瑶脑海中的最后一幕便是宴北辞和白凤兮抱在一起的身影。
楚楚可怜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而高大的男人伸手搂住她的肩。
阙瑶绝望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微笑，总是这样呢，宴哥哥，被放弃的永远是我。】
读完的阙瑶：……有没有觉得李碧生力气大了点？她的设定是金刚吗？
“哎呦，为母则刚嘛！”系统振振有词。
好一个为母则刚，眼看着剧情都推进到，白凤兮和李碧生达成一致，要将阙瑶推下楼。
阙瑶急忙拉住系统，“等等，你的卡呢？我买了，就那张感同身受卡！”
一阵闪光后，满格的感情进度下降百分之十，又很快补上。
系统茫然，“你要这个卡干嘛？这不是情侣消除误会的时候用的吗？俗话说，若你知道我的心痛，便不会再问爱不爱我。因为你将知道，我爱你若生命。”
系统很快知道感同身受卡的用途了。
阙瑶看着白凤兮被推向前，撞入宴北辞怀中，两人看上去就像拥抱，便悄悄往后移了一步，更加靠近栏杆，方便李碧生推下楼。
多贴心啊！阙瑶忍不住为自己点赞。
然而剧情却陡然发生了变化。
宴北辞抓住白凤兮肩膀，将她推到一边，继续往前冲，在阙瑶即将坠落的瞬间，拉住了她的手。
几十米高空中，两人颤颤巍巍，相对而视。
“咳，可能是你感情进度推太快，相较于原书，宴北辞对你感情更加深刻。”系统小声解释。
那这……
阙瑶望着面目狰狞的宴北辞，因为用力和焦虑，他脸上涨红，青筋跳起，看上去十分狼狈，和之前的一丝不变的完美形成鲜明对比。
可惜了，迟来的深情不如狗。
阙瑶笑着，眼泪涌出，用力挣扎，甩开宴北辞的手，“宴哥哥，被放弃的永远是我呢？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无聊时的替身。”
这不就用上台词了。
阙瑶惨烈一笑，从宴北辞手中挣脱，径直坠落，裙摆在风中盛开，宛若一朵从枝头坠落的花。
死是不可能死的。
故事还没到结局。
阙瑶掉在了咖啡馆下面的露台，鲜血染红白色裙摆，吓得露台上的人尖叫连连。
感同身受卡投入使用。
茫然中的宴北辞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剧烈疼痛，从下肢一直蔓延到腹部，让人站立不得。
他跪倒在地，捂住肚子，泪水不受控制落出。
被扔在一边的白凤兮见到此幕，悲伤忽然转化成了喜悦，她笑着，快乐地大笑着，笑到流出了眼泪，“宴北辞啊宴北辞！你就真的这么爱她？可惜，你现在和我一样永失所爱了！你和我一样不幸，一样得不到爱情。”
“不！闲闲不会死的！”宴北辞挣扎着爬起，撑到栏杆上，我们明明才刚相遇，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昨晚，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怎么能就这么先离开。
他勉力撑在栏杆上，眼神急切，想找到阙瑶。
然后望见了躺在露台上，被鲜血染红裙摆的阙瑶。
他转身就往楼下跑，冲到阙瑶身边跪下，泪水不受控制滚落，砸在阙瑶冷冷的脸上。
感情进度冲到百分之百。
阙瑶知道，眼前的男人终于深陷。
阙瑶小心抬了下腿，顿时龇牙咧嘴，“嘶……”
下坠的冲击力似乎全作用到了腿上，针扎般的疼痛不断刺激大脑皮层，让人忍不住叫出声。
感同身受卡正在默默发挥作用。
宴北辞身子跟着一颤，眉头紧锁。
阙瑶所感知的疼痛会百分百投射到他身上，然而宴北辞依旧死死抱着阙瑶不松手，仿佛害怕一放手，面前的人就会再度消失。
被人评价为冷面冷情冷心，永远保持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此刻却一脸惊惶，那些被时间夺走的感情再次复归。
只因为那个以为永远消失的人迈过时间的河流终于又站到了他的面前。
系统小声提醒，“还有台词呢！必须让他说出我爱你才算过关。”
……差点忘了。
阙瑶苍白着脸，伸手摸上宴北辞的脸，努力咳了咳，“我好像不行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
宴北辞双手紧握阙瑶的手，“你别说傻话，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不，你说爱我，我才能甘心。”
眼泪攻势叠加鲜血，阙瑶拽着宴北辞的手不放，非要他说出那句话。
宴北辞颤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逐渐聚拢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医生来了！”
宴北辞将话又咽回去，连忙站起，将阙瑶扶上担架。
“亲，根据剧情，男主因为愧疚，不敢面对阙瑶，只能将爱意深埋在心底，嘴上说着只是拿你当妹妹，心里却为了过去痛苦不堪，夜夜失眠。”
以为胜券在握的阙瑶：？？你再说一次？
系统抱膝缩在墙角：弱小、可怜、无助，我哪敢吭声啊jpg。
宴北辞被医护人员拦在了救护车外，“先生，请问你是病人的谁？”
“我是她的……”宴北辞的话卡在喉咙里，迟迟无法说出。是爱人吗？如果没有我，闲闲还是许家的大小姐，不会受这么多委屈，而在闲闲来到我的身边，只想默默陪着我之后，我又干了什么呢？签订情侣合约，冷落她，无视她，任由她疾病加重，放弃自己的事业成为一只笼中鸟。
小时候拉着手相互承诺，会一辈子照顾她，成为她的庇佑，然而现在才发现，闲闲生命中所有的风雨都是因自己而来。
宴北辞被愧疚堵住喉咙，无法开口。
拦路的小护士被人拉开，旁边的人使劲使眼色，“咋回事啊，连晏总都不认识，上车上车，走。”
宴北辞被人推着上车，思绪浮沉，大脑空白，一双眼睛里只有躺在担架上，神色虚弱的阙瑶。
“你为什么这么傻呢？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心中的话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吐露，宴北辞拉起阙瑶的手，感觉她比小时候消瘦许多，也比小时候更加沉默了。
明明是那么快乐一个小女孩，为什么长大后就变得不想讲话了呢？
宴北辞不敢细想。
阙瑶紧闭双眼，姣好的面容此刻眉头紧皱，似乎在昏迷中依旧为疼痛所困扰。
宴北辞的指尖冰凉，轻轻拂过阙瑶的脸，想为她将眉头抚平。
多少年了，闲闲，我又见到你。
过去仿佛还在眼前，人人都道我冷漠无情，其实只是因为我所有感情都随着记忆封存起来罢了，如今你出现，冰封的情感全都为你汹涌而来。
你以为我在怨恨你，怨恨你的家人，其实并不是。
谁能料到大楼外墙会忽然倒塌？又刚好砸中我父亲呢？生命中的不幸从不预先打招呼，即使不是砸中我父亲，也会砸中其他人。
但是你父亲的破产却真的是因我而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他望着昏迷中的阙瑶，轻声开口，“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敢面对过去，竟然不知道你还活着，带着过去岁月中破碎的一部分我的你，还活着。可惜我发现得太迟，以至于你和我走到现在这一步。如果你能醒来，所有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包括自由。”
心理医生的话在心中反复回响，阙小姐在离开你之后，病情明显好转，宴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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