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车子径直往看守所驶去。
网上的新闻热度依旧高涨，一点开全是相关链接。
在宴北辞的示意下，和阙瑶有关的新闻已经被消除得差不多，只有白凤兮被捕的新闻还挂在热搜第一。
他能管住阙瑶的手机一时，却不能总是不让她上网。
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总会传到她耳边，然而怎么传播却是可以控制和调整的。
心理医生打来了电话。
“晏总，请问阙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复诊呢？”
宴北辞顿了顿，脑海中忽然闪过告别时，阙瑶一瞬间的愣神，他开口道，“这件事先放一放，等她情绪平稳之后再说。”
展开兜里放着的纸。
宴北辞皱起了眉头，按照医生的推测，阙瑶构建的现实中只有快乐的事情，因此李碧生和阙山都不曾出现，阙瑶是在自己身边长大，那她为什么认为自己的名字是阙瑶而不是许闲闲呢？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过多，宴北辞的心情跟着大起大落，直到今晚收拾碗筷时，疑惑才慢慢浮现出来。
离开时，宴北辞故作无意喊了声，闲闲，阙瑶却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将纸叠好，宴北辞吩咐助理，“去给我列个名单，关于……”
助理瞬间挺直腰背，宴总又要出手了吗？是要让王家破产还是并购李家？
呵呵，无知的人类，商界又要迎来一次大变动了。
“就，关于……”宴北辞仔细想了想，西餐简单，但是瑶瑶不喜欢，中餐好吃又家常，可是做起来困难，纠结片刻，“就给我找两个厨师，西餐中餐各一个。”
“晏总想换新口味了？”
“不，我想学做饭。”
助理：？？？！！！
白凤兮神色凄惶，散落的头发垂下来遮盖住了眼睑，也因此盖住了她眼里的恨意。
看所守里很热闹，醉酒的，寻事滋事的，一茬接着一茬，她坐在询问室里，低头盯着角落一片小小水渍，不肯抬头。
“有人来看你，精神点。”
白凤兮只是不屑，树倒猢狲散，现在她才算看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出事后，围在她身边，捧着她，顺着她的人全不见了，倒是一个二个迫不及待说着风凉话，看笑话，嘴上全是些，“我早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往日的一些无意举动也被人用放大镜挑出来，变成她邪恶的证据。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白凤兮惊诧抬起头，看见宴北辞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她抖动嘴唇，“宴哥哥。”
泪水跟着就落了下来。
白凤兮早就想好了失败的代价，无非是失去一切，可是顺应事情发展也是失去一切，既然结果相同，何不搏一把。
在第一次见到宴北辞的时候，白凤兮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替代那个死在大火中的小女孩，陪伴宴北辞走出心结。
她是白家的女儿，注定走上联姻这条路，嫁给家世相当的人，成为商业上的一个筹码。
妈妈拉着她的手，流着泪嘱咐，这是你的机会，沈家刚找回外孙，听说那孩子因为一些事，封锁了自己内心，不愿意和人打交道，沈家老爷子看重他，想在世家里找个合适的姑娘去陪着他一起玩。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就只能像你姐姐一样嫁给不知道几婚的老男人了。
白凤兮只当个任务地去了，谁知道会一见钟情。
不过也不怪她。
十几岁的宴北辞虽然沉默，却已经显露出日后的风采来，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怪只怪时间，让宴北辞越发优秀，从璞玉变成了宝石，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光彩与价值。
而他身边却只有白凤兮。
人人都说他们天生一对，青梅竹马，是一段难得好姻缘。
说着说着，白凤兮也相信了这一点。
谁知道半道插进来一个阙瑶，不过没有关系，也是替身罢了，谁又比谁更高贵。
白凤兮这么想着，直到苏泽给她发来了阙瑶小时候照片，真相呼之欲出，白凤兮几近昏厥。
清醒后，计划就已经在心底成形。
如果注定失去一切，那么不如从一开始就毁灭。
“宴哥哥。”白凤兮哆嗦着手，眼泪簌簌流出，楚楚可怜，“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见我了。”
宴北辞坐在玻璃门后，神情冷漠，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我是不想看见你了，但还是想听听你是怎么害阙瑶的？”
白凤兮眼中的光陡然晦暗下来，“阙瑶，阙瑶，你现在都只想着她了。我没有害过她！是她先来抢我的东西，明明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是会爱上她？”
白凤兮低着头，神经质地抠手，她的手曾被评为国内最美，上了十几万的保险，拍过家喻户晓的护手霜广告，修长，骨节分明，指头圆润白皙，如同珍珠。现在指甲却被她撕得坑坑洼洼，指甲缝里还有未曾清理的泥垢。
宴北辞双手放于桌面，十指交叉，“我提示一下，苏泽。”
白凤兮脸上慌乱一闪而过。
“他对花生过敏，却故意在厕所食用了大量花生，并反锁厕所门，等人发现不对劲时，他已经死了。而他死前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你的。苏泽还是太年轻，对自己的技术过于自信，却不知道这世上的信息只有曾经存在就必定留有痕迹，这世上顶尖的黑客可不止他一个人。不过，我确实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人破解。”
白凤兮继续抠手指甲，心里无比怨恨苏泽。
没有那功夫，就别揽瓷器活，只会留下些破绽。天天情啊爱的，谁又在乎？对我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去死，悄无声息的，最好死前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正是因为宴北辞发现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但没有破解其中的内容，才会找到白凤兮询问。
不过那个时候白凤兮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于是将宴北辞引到咖啡厅。
按照事先的计划，李碧生已经等在那里。
在看见苏泽最后一条短信时，白凤兮就就猜到了些什么。
她直接找到刚从看守所放出来的李碧生。
只需要一点点钱和一点点共情，白凤兮很快就获得了李碧生的信任。
事情慢慢在她面前展开。
阙瑶就是许闲闲，她觉得是自己的父亲害死宴北辞父亲才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一直陷在自卑焦虑中。
而只有身在局中的白凤兮才明白宴北辞的一往情深，他从来没有恨过阙瑶。
可是这些话为什么要告诉李碧生呢？
白凤兮继续拉着李碧生的手，陪着她痛骂阙瑶没良心，“真没想到她心机这么深，宴哥哥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把她赶出去的。”
李碧生望着面容姣好的女明星，像朵花一样的女孩子，却能坐下来陪她一起聊聊天，谈谈心，比被自己拉扯长大的阙瑶可不知道好哪里去了，不禁感慨道，“你和晏北辞才是天生一对啊，阙瑶她哪里配？”
白凤兮笑了，她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吗？
“阿姨，听说阙山要坐挺久的牢吧？”
李碧生眼泪哗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其实，宴哥哥根本没想过对付阙山，是阙瑶，她不肯放过阙山，逼着宴哥哥让阙山进监狱。”
李碧生瞪大了眼睛，她可是第一次听见这事。
果然！我家小山听话又懂事，怎么可能犯罪？他虽然偶尔脾气暴躁点，可是打完人都会道歉的，而且也从来不打陌生人，都是家里人。
一家人的事能算犯罪？
“如果，阙瑶没了，没人怂恿，我再帮你说说话，阙山肯定能出来的，到时候你们一家人不就团圆了？阙山年纪也不小了，欢欢喜喜娶个媳妇，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这不就是幸福一家人吗？”
李碧生越听眼睛越亮，心里却难免忐忑，“那怎么才能让阙瑶没了？这可是犯法的事哦。”
“什么犯法？都是意外！您把阙瑶约出来谈谈，两人情绪激动之下，她失足坠楼，这哪是犯法？别担心，就是出事，这不还有我帮着您吗？没了阙瑶，我就是宴太太，晏家的事，我说了算。”
两个人就这么达成了共识。
宴北辞见白凤兮低垂着脸，不说话，身子往前探了探，“李碧生说都是你指使的，你就没有想说的？”
白凤兮一听这话，怒火就上来了。
她本来计划得很好，所以才敢假装无辜，带着宴北辞去找阙瑶。
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李碧生把一切都抖落出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女人，还以为这事能威胁到阙瑶？
眼看着事情出了偏差，白凤兮趁着宴北辞愣神，抢先一步跑到李碧生身边，提醒她接下来的步骤。
结果这疯子把意外坠楼变成了蓄意谋杀，直接推阙瑶下楼，还没能把人摔死，硬生生给人送把柄。
白凤兮握紧了拳头，“她能说什么？我可没让她杀人？再说了我让她杀人就是杀？我让她吃屎她去不去？”
宴北辞望着风度尽失的白凤兮，失望站起身，“你不用和我解释，法律的事归法律，接下来的一切，评判对错的不是我，是法律。
顺便说一句，你托人传出去的消息，白家收到了，他们决定放弃你。律师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吧，没有钱的话请公诉律师也可以。”
白凤兮颓然坐在凳子上，看着宴北辞离开的背影。
离开看所守，门外寒风呼呼地吹来，阵阵冰凉。
宴北辞转身想叮嘱助理，又止住话语，“算了，直接开车去城北居，瑶瑶不是喜欢吃小糕点吗？我自己去买。”
助理小心翼翼开口，“晏总，城北居常年都排着长队呢？我们需要给城北居老板打个电话预定吗？”
宴北辞想了想，“不，直接排队吧。”
他还记得阙瑶曾经在城北居排了一天队才买来栗子糕，可惜那个时候的自己竟然都没有尝上一口。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短信上。
是外公发过来的。
“凤兮再怎么不好，也是白家的孩子，你一向聪明，知道轻重缓急。世家是不可能娶一个贫民的，就算是世家旁系也好过你那小姑娘。”
以及小邹姐发来的消息，“沈先生对你的行为很生气，不过正好，我们的机会来了。”
宴北辞关掉手机，望向车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
身上的绳索好像都尽数断裂，他终于从过去的乱麻中抽身，还好，阙瑶仍在身边，未来的日子里，他可以慢慢弥补过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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