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机车

第六医院的精神科专家诊室里，司徒月眼神淡淡的看着面前极为和蔼的李主任，今天来这里是程承给她安排，因为她不愿出国治疗，也一直强调自己有所好转，程承没办法，只能找了自己母亲熟悉的精神科专家，并让助理把司徒月亲自送过来才放心。

        “孩子，能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心里的事情，你不愿意和我们医生透露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这样对你的病情非常不利，要知道药物只是缓解和控制，并不能治本。懂吗？我们医生每天面对众多患者，为他们保守隐私是工作职责，当然，你现在不愿意多说也没关系，咱们不急于一时，回去想想，既然程承给我打电话了，我希望能给你一定的帮助。药呢，我开的这些你先吃着，一周后，再过来，你也想好了咱们再聊。好吧！”李主任语气温柔如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司徒月点点头“好，谢谢您，李主任，那您先忙，我先走了！”

        拉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司徒月并没注意到门口椅子上的男人。一手拿着药单一手紧了紧衣服，急匆匆的往外走，空气里飘着一股清甜的橙花香气。

        男人皱了皱眉，望着她纤细的影子，自言自语道“她怎么在这里？”

        “李主任，我来给我母亲开一些安眠药。”江辞立在诊室里，淡淡开口。

        李主任轻轻点头，“她跟我说了，坐吧，我给你开”

        “好，李主任，刚才那个姑娘也是您的病人？”

        李主任抬头看了他一眼，复而再次盯着电脑，录入药品名称。“对”

        回复的言简意骇，带着些许不容打探的意味。

        “那她跟我母亲的病情一样？”江辞决定走曲线救国路线。

        “你母亲只是失眠”她可不是。

        “她比我母亲严重？”

        “我们医生得为病人病情保密。”

        除非是熟人，来精神科找擅常抑郁症的专家看病，江辞第一时间猜到了答案。想到这里，他眼底颜色又深了几分！

        难怪重缝后，总是感觉到司徒月身上浓重的孤独忧郁气场，原来如此，见到今天她出现在这里，一切都解释的清了。

        江辞立在医院门口，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秘密。关键的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病痛折磨，但又该如何真拯救她？

        司徒月的情绪还没来的及在网上舆论的逆转中得到良好的释放，却又一次被无情的事态打倒。

        早上七点，奶妈家客厅。

        “月姐”樊小君在电话里语气稍显急促，“那个，李楠自杀了！”

        司徒月一个激灵，手上的咖啡突然不香了。

        樊小君是合伙人冯裴给司徒月安排的助理，这段时候一直留在上海。

        “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樊小君顿了顿，“那个月姐，网上……”

        “又开黑了？”

        司徒月语气淡淡的。

        “是！那个……”

        “我知道了，冯裴怎么说？”

        “冯总说让咱们先别发声，他找律师处理。”

        “好”

        手里的早点突然不香了，司徒月放下咖啡点开微博，热搜上出现了“造谣燃白抄袭者被网暴自杀”帖子上直接表示李楠的自杀是因为道歉后被网暴，承受不住压力…

        下面又是无数网友的站队，表示对网络暴力的谴责。

        可等司徒月登录自己的账号时，才发现事态的严重，众多网友跑到她的页面下留言，说李楠已经道歉，是她不依不饶才导致了李楠的自杀。带煽动性的留言下引得新一轮的跟风，下面的清一色的留言谴责她，说她逼死人了！随后又有人拿她抄袭说事，新一轮的开黑拉开了序幕。

        司徒月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简直了！

        她像掉进了黑色漩涡，谣言周而复始的在公转自转。

        纵使浑身十张嘴，在舆论面前也是毫无用处。

        喘不过气，压抑、无力。

        司徒月觉得自己已经被人逼到死胡同里，可这一切，她又做错了些什么？

        气、生气！

        想到这里，她打开微博，以个人角度阐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从知道黑贴人出现，到李楠道歉，到刚刚自杀事件。“整个事件里，我做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些什么？甚至全程我和始作甬者都毫无交流，出现这个事情，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是是我个人行为导致的吗？明知道网暴害人不浅，为什么大家还在乐此不彼呢？”

        她点下发送，直接关了手机，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的紧紧的，好像只有这样是最安全的。也只有这一方天地，可以保护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意渐渐上涌。

        这一觉就睡到傍晚，把她这几天的觉都补回来了，她跟酒吧经理请了假。打开抽屉，取出一把车钥匙，出门打了辆车来到一家车行。

        司徒月拿出程承留给她的取车证件跟老板说明来意，过了半刻一辆崭新的rni出现在眼前。全黑流线型车身，复古款风格，让她一眼就爱上。这是前几天程承带过来留给她的。

        程承从小就喜欢机车，高二的生日礼物收到人生第一辆“战神金刚”，当时他经常载她去郊区兜风，也教她开过几次。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太爱了。

        受程承的熏陶，她也喜欢上机车，确切的说是喜欢开机车时那种酷飒感。少年不知味，追风林间晚。在风与速度的争执间，一切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换好程承留下的机车服，戴好头盔，踩下油门，“轰”的一声，车子向八盘山的方向飞去，司徒月迎着山间的晚风和夕阳，觉得自己此刻是自由的，是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那些网络脏水，在车子的油门间被震飞，在晚霞的光彩中被消磨，这一刻身上沉重的枷锁突然被打开，那座她推不翻的舆论大山在接近180迈的速度中被甩的一干二净。

        她立在山脚下的大桥上，取下头盔，背靠着桥栏欣赏着夕阳。半年多来，第一次觉得空气是这么清甜，晚霞是这么娇艳。都滚吧，那些脏水算什么！她就是这样一次次被打倒了站起来，再次被打倒了，再站起来，无形的斗争和无形的伤害是可怖的，也真的让人精疲力竭。但是，人啊，总能在生与活之间给自己找勇气。思想翻涌间，手指不由得碰到兜里的烟盒。下一秒，指尖闪烁着点点猩红，她突然笑了笑，想着程承还真是了解她。

        江辞最近在参与演习练兵任务，下午刚刚束，指导员和老团长就邀请他一起去江道场附近吃饭。晚饭结束后。江辞说要去老班长的民宿看看，就自已单独开车离开。车子从江道场出来，为了抄近路，他走了一段人少的林荫山路。刚刚开进山脚，忽听身后轰隆隆的机车声音，过大的噪音让他不由得向后视镜望去。

        车手戴着头盔，一身黑色机车服，身材偏瘦，像是个女人。

        女人？江辞思路不由得多了些联想，一个走神，机车从车子一侧直接超过他，飞一般的蹿向前面，头盔下被箍住的长发发尾在风中俏皮的翻飞，夕阳洒在瘦俏的身影上，像镀金般散着淡淡的光晕。

        江辞不禁确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是她！

        脚下跟着狠踩下油门追着前面的机车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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