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章
“不用太紧张，没事，”程乔毓拍拍男造价员的肩，“三天后开，明天就可以处理好了，去那里办个电子章延期，来得及。”
他们也才比他小个五六岁，他以前也经常这样通宵加班。这两个孩子都是珩城人。
高造价员说：“好的，我们也已经差不多了，只要用标准有水印的模式打印出来就可以了。”
程乔毓按了按高造价员的椅背，“那你们做完先回去吧。”准备去出口，回楼上的办公室了。
高造价员笑道：“我们还有其他的呢，程所。”
程乔毓也停了一停，再看了看他们，边上的女造价员姓袁，专注地在两台显示器之间来回扫视。
程乔毓扯了扯嘴角，“那你们忙吧。”
高造价员忽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要不您叫唐工别来了吧，程所。”
程乔毓反应了一下，道：“她已经来了，也快到了。”又道，“该叫她来一趟，电子章是她们部门的事情。”
高造价员哦了一声，“这次我也是一开始没想到她。”眼里看着一面都是保存了小数点后八位的数据的表格。这个办公室只有他们三个人。
“没事。”程乔毓道。
“程所，要不您在我们师傅位子上坐会儿，在这等吧。”袁造价员一面敲着键盘，一面说，“她去吃饭了，一个聚餐，要很晚才回来。”
夜里办公室总是积压了一天的气味。
程乔毓拿起他们桌上的那本白店街道的打印稿，沙拉拉地翻了一翻：
“好的，我在这等等。”
高造价员一退，椅子脚刮擦声打断了他，他拿着水杯，去接水，和小袁道：“我去倒杯热水，这部分你赶紧结束。”
袁造价员回道：“我马上就能完成了。”
程乔毓把那份招标文件放回原位，在他们的师傅的工位上坐了下来。电脑增高架边有盆绿萝，上面别了个曲别针，他去拿下，手肘弯碰到了鼠标，屏幕一亮，是一局还剩半小时的一局果蔬扫雷。他望着那屏幕，想到了小时候也是在设计院里等父母下班，玩这些游戏，看他盯了屏幕很久，边上的小袁说：“程所长，需要用就用，工作电脑，我师傅不会介意的。”他笑了笑，“不用了。”
叮铃铃！手机响了。
程乔毓接听电话，“喂。”
唐晓艾在九楼的经营室里，打开电脑，“我到了。”
“五楼，你过来吧。”程乔毓往边上望了一圈。啪得一声关了手机。现在是八点，她过来，也没什么事了。他对着电脑，一屏幕的绿绿的蔬果图案，在想，这造价部的是怎么看他的。她们并没有完全误会，他心里都是责任。但在那责任之下，他或许不能完全否认——
“程所长。”唐晓艾到了，隔着工位望着对面一个女工程师座位上的程乔毓，“电子章的事怎么样了？”她把包放在空桌上，“你查了吗？”
程乔毓双手握着手机，慢慢的抬脸，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发现他的心，“现在没事了，可以解决。”
唐晓艾哦了一声，“是什么问题？”
程乔毓起身，把椅子放好，“是电子章备案过期了，现在我已经联系过了施工方，具体需要什么怎么办，我都问好了，去办一下就可以了，很快，不会耽误这个项目。”又道，“到时候那些密码你改一下吧。”
唐晓艾笑道：“要难一点，又好记一点，对吧？”
程乔毓笑道：“对。”
唐晓艾点了点头，想到什么，道：“那你和我说说吧。”
程乔毓一愣，“什么？”
唐晓艾咦了一声道：“怎么去办电子签章的延期，你不是都问过了吗？”
程乔毓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去就可以了，”把手机揣好，望着她的眼睛道，“最近我的事情变少了。”
唐晓艾触到他的眼神，立刻想到什么，应了一声道：“哦。”
他说过他不会做太长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高造价员开始关电脑。袁造价员像是什么都没听见。程乔毓看有人要离开办公室，也打算趁着赶紧离开。本来就是唐晓艾来了以后下来迎一迎，现在说完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看了看两位造价员，扭头朝着唐晓艾，唤道：“唐工。”这事儿自然应该问她，程乔毓道：“你那边有多余的存储盘吗？优盘的这种。”
唐晓艾道：“没有。”摸了摸身上，“办公室也没有，要去行政办领，怎么了？”程乔毓本想问问造价员了，但她在问，他就解释了一会儿，道：“去岚溪那边的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电子章延期办完，会有一个新的电子锁领回来，这边的造价软件一下子用不了，需要更新，更新它需要一个驱动，那边会提供一个安装包，拷回来——需要一个新的优盘，全新的，没使用过的，不然启动不了这安装包。施工方问过那边管电子签章的公司，他们是这么说的。”唐晓艾听完哦了一声，问问边上的袁造价员，“你这边有没有新的光盘。”
袁造价员说：“没有，我们这只有自己用过的，不可以吧？”程乔毓摇摇头，“不可以。”唐晓艾道：“那就去买一个吧。”高造价员已经从这处办公区大门出去了，程乔毓看着也打算跟着出去，唐晓艾忽然间有些迷糊，突然来了加班，又没了事，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看高造价员出去了，就和袁造价员说：“下次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袁造价员应了一声道：“嗯。”
程乔毓道：“那你跟我一起去吧，买优盘——到时候把□□给你，”顿了顿，“你说了，电子章的内容都是报销在你们经营部里的。”唐晓艾看了看表，八点半，抬眸道，“那一起去吧，等会儿你把你过来的出租车□□也给我。”
“好的。”他走在前面，在电梯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楼上办公室拿东西，一会儿我把□□给你。”唐晓艾哦了一声，程乔毓已经进了电梯。
唐晓艾在这边等着，思绪飘着，这边比较暗，现在清元发生的一切——那些整个的内容都在她记忆里。现在在设计院她有些不一样的感觉。都在背后说着她，也说着他吗？不一会儿，程乔毓下来了，电梯门一开，“走吧。”
电梯间出来有一处楼层指引立牌，程乔毓忽然在那里停了一停，唐晓艾也跟着停了一停，他看着这些院所的名字，感受到这一段的经历，甚至还有之前的她在这工作的几年，其实是非常替唐晓艾感到不值。但现在，珩建院的人在变，她也在越来越不一样了，有目共睹，他是想带她离开这个珩建院。唐璋是迷茫的，现在他真的越来越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几天那个优盘就到了。
“走吧，我们去超市了。”
“嗯。”晓艾道。
两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还没打烊的大型华联超市，唐晓艾道：“我去买吧。”她解着安全带，程乔毓知道估计是他去跑岚溪，她就去买，什么都没说，他在车位里停好车，“好了，你下去吧，买不用太贵的，记得要开票，知道吗？”
唐晓艾道：“好，我知道了。”她拉开车门下了去，背着包，走在夜路上，往超市大门去，程乔毓在车里，看着她走，一路，那边都是许多的家庭里的人来采购。
超市里，一进去是促销衣服特卖区，唐晓艾一见，突然有些遇到花花绿绿的衣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导购员忽然问道：“你好，需要什么帮助的吗？”唐晓艾一愣，女导购员问道：“我们这边是过季促销，质量都是，”唐晓艾摇摇头，打断——其实脑海里闪过了一瞬程乔毓的名字，她忙道：”数码用品区在哪里？”
“二楼。”导购员道，“那边自动扶梯上去就可以了。”
唐晓艾往扶梯那边走去，看着沿途的采购的人群，有孩子，有一家三口，也有很多带着爷爷奶奶来买一些蒲扇的，也在一面问一面找，超市里很热闹，在二楼的数码区，她在那片数码存储盘的商品墙里很快选了一个素色拇指大小的存储盘，七十九元，返回按原来的方向下楼去一楼付钱。
已经九点了，客人陆陆续续地付账，唐晓艾在那边结账，立刻在人流里去出去，经过一段有雨棚的通道，她怕他等得急，越走越快，一出来，就找着他的车，忽然一停，有一辆车开出来了——就是他的车。她攥着超市小票，不看那车里的脸，程乔毓也移开了视线，看着路开着，她到了车上，程乔毓把自己的出租车□□递给她，“给你。”他看她收着，问了一句道，“你的□□呢？”看到她手里只有小票。
唐晓艾反应了一下，立刻道：“我收起来了。”又道，“付的是现金，开完收到钱包里去了。”
程乔毓哦了一声。
两个人都发现她似乎说的有些太细了。
唐晓艾发现这样的，是有些不大适合什么朋友的关系，心里一跳，忙道：“优盘。”朝他一递。
程乔毓接过，“嗯，谢谢。”若有所思的收了起来。
唐晓艾犹豫了一下，没有拉上安全带，“我们现在去哪？你是要回家吗？”
程乔毓笑了一下道，“嗯，我送你回家。”又道，“我也是一个方向。”
唐晓艾听着，慢慢地应了一声，再有些轻地拉起安全带，扣紧。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程乔毓察觉到了。
这辆车慢慢地在珩城的路上行驶着，她一路欣赏着路边的草木，也是分散一些注意力，现在程乔毓就在她的边上。她突然一直想起那句话，他说不会做太长了。停在7幢楼下，程乔毓熄灭了引擎，那个带着包装的优盘还放在储藏槽里，望着前方的路灯，又是才从超市回来——他是忽然有了儿时的在家里的生活的感觉。直到他看到那个崭新的优盘。
唐葆倩寄的应该快到了。
“明天你会很早出发吧？”唐晓艾问道。
“还好。”程乔毓道，“其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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