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恋
最后一句话落下，让另外三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穆延许拧眉看向面露诧异的程橙，沉声道：“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程橙只觉得这个问题又心酸又好笑，她抬起下巴对上穆延许质问的目光：“我说过，是你从来没想过要记住罢了。”
恰巧这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走来，打破了四人之间的僵持。
林祁淮食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淡漠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两位请离开。”
穆延许脸色难看至极，但顾虑到林祁淮的身份，硬生生咽下哽在胸口的怒气，带着徐以音走了。
程橙欲言又止地看着林祁淮，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林先生怎么会知道我对海鲜过敏？”
男人垂着眸，看不清神色：“随口说的。”
明明十分蹩脚的借口，经由林祁淮用那种冷淡的语气说出来，莫名让程橙相信这句话的真实度。
那可是林祁淮。
程橙在心里暗自对自己刚才疑问感到无奈，她不再多言，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此沉默下来。
这边程橙刚落下视线，对面的林祁淮正好抬眸看了过来。
短暂半秒，眼皮再次半阖。
服务员说的新菜品被摆在林祁淮面前，摆盘精美，但一时看不出主食材是什么。他心不在焉地浅尝一口，英眉陡然皱起。
辛辣似火，迅速顺着舌尖蔓延开来，如同火烧一般。
他下意识地握拳抵住薄唇，强忍住呛意把食物咽了下去。
程橙注意到他的异常，忙道：“林先生？”
林祁淮闷闷地咳嗽两声，眼角泛起不正常的绯色。
“没事，”他强装镇定，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没等程橙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再次回想起林祁淮刚才的神情，程橙困惑之余又有些担心。
正在思索原因，一位身穿礼服的女士走了过来，站定在餐桌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提琴。
那人微笑着浅浅地鞠了一躬，然后便自顾地拉起琴弦。
程橙眼神迷茫起来，她定餐厅的时候并没有这项服务啊。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方向，更让她难以理解。
一个服务员推着小餐车紧跟着停在女士旁边，上面摆着一个精美的蛋糕，和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蛋糕上面插了一个金色小卡片，上面写着“我喜欢你”四个字。
程橙慌忙道：“不好意思，你们搞错了吧。”
服务员笑道：“您不是成小姐吗？”
程橙短暂地愣了下，点点头。
“那就是您没错了，”服务员说，“这是今天和您来的先生为您准备的。”
“？！”
程橙“蹭”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脑海不受控制地响起蒋明美的那句玩笑话，顿时感到一股燥热席卷而来，烫意从耳尖蔓延至脸颊，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正在她无措茫然间，林祁淮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他看到这幅场景，眉心微蹙。
程橙这会儿脑子宛如糨糊一般，乱糟糟的，顾不得仔细去看林祁淮的神情，紧张地弯了一下腰，语无伦次道：“林先生，我，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你帮我了很多，我很感激，但是我，我——”
“对不起。”
小提琴声就此戛然而止，整个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林祁淮看了眼蛋糕，又看向紧张无措的程橙，很快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语气淡了几分：“你们搞错了，不是我们。”
服务员和小提琴手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尴尬和困惑。这时，邻桌的一位姑娘小心地举了举手，干巴巴道：“应该是我男朋友安排的。”顿了顿，又立马补充，“我也姓成，成功的成。”
服务员慌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弄错了位置。”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搞混的餐位上也是位姓“cheng”的小姐。
“实在抱歉两位，是我们的问题。”
林祁淮回到位置上坐下，冷淡道：“的确。”
服务员和小提琴手：“”
林祁淮虽是这样回答，但并没有为难他们。
乌龙散去，只有程橙脸颊还在滚烫，整个人都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
男人自从坐下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神色一如往常的疏冷。即使如此，程橙还是能察觉到男人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原先沉默的基础上，又多了些尴尬。
程橙忍不住抬眼去偷瞄林祁淮，攒了好一会儿的勇气才开了口：“林先生，刚才的事情——”
“不是你的错，”林祁淮放下餐具，直直地和她对视，“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停了半秒，继续道，“我也不会去在意。”
听到林祁淮这样说，程橙的窘迫慢慢褪去不少，缓了一口气。
这一顿饭，出现两次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插曲，再美味的食物吃进嘴里也索然无味。
索性很快两人都用餐结束，出了餐厅。
程橙本打算就此和林祁淮告别，却不曾想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说：“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开车。”
程橙张了张粉唇，想要拒绝。但转念又想到刚才在餐厅里闹得乌龙，觉得那些话让林祁淮有些难堪，推辞的话在舌尖上打了转，又咽了回去。
她老实点头：“好。”
望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黑夜中，程橙轻轻呼出一口气。
太丢人了。
一想起刚才的场景，耳廓又控制不住地想要烧起来，胸腔里的心脏强劲有力地跳着，乱了她的思绪。
“这才是你想要分手的原因吧。”
一道充满怒气又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猝不及防地传来，程橙背脊一僵，心底凉意蔓延。
穆延许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道：“原来是攀上了林祁淮，不需要我帮忙打理程氏集团的事情了。也对，林家的势力在京圈无人能及，你这么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程橙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巨大的冷意从头灌下，整颗心仿佛被人扔进万丈深渊中，摔得支离破碎，再也难以拼凑出原来的形状。
她忍住眼眶中的酸楚，用最大的力气稳住发颤的声音：“我和林先生清清白白。”
穆延许却根本没有想听程橙解释的意思，眼神阴沉，语气也愈发咄咄逼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是在生日宴？还是在那次世纪皇宫？又或者——更久远？”
最后三个字，穆延许几乎是从牙齿间咬碎碾出来的般，又重又狠。
“穆延许！”程橙再也绷不住内心的怒火，所有的委屈和心酸一涌而上。
明明是你，是你欺骗我的感情，是你利用我想挖空程氏集团。
明明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程橙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这个她曾满心满意去对待的人，此时此刻面目可憎，让她感到恶心。
她不想再和穆延许说任何一句话，用那种又绝望又冷漠眼神看他一眼，转身下了阶梯。
穆延许却不愿就此放过她，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程橙的胳膊：“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这么大的反应难道不是恼羞成怒！”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夜间乍起，转眼间，穆延许脸上多了一道清晰的红印。
穆延许不敢相信地看着程橙，脸颊一侧火辣辣的疼痛打断了他的理智。
程橙趁他出神的瞬间，用力挣脱掉桎梏，继续往前走。
穆延许还要再追，一道强光从身侧忽然照射而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下十分尖锐的鸣笛声。
是林祁淮。
男人几乎是立刻就从车上走下，神色冰冷如霜，黑沉的眼眸里蓄着波涛汹涌的深海，让人多看一眼都仿佛是要被其中的滔天骇浪卷入海底。
下意识地，穆延许立马伸手要去拽程橙的胳膊，然而已经晚了一步。
林祁淮将人拉在身后，侧过脸嘱咐：“上车。”
程橙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林祁淮，心底不由地一颤，但仅愣了半秒，便快步绕到副驾驶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穆延许脸色奇差无比，他顶着林祁淮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林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您是不是管的有点宽？”
林祁淮冷嗤一声，反问道：“前男友也能用‘我们’？”
“延许？林总？”
去了躺洗手间的的徐以音一出来，便看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穆延许往后退了一步，阴狠地看向坐在车里的程橙，尽管十分不甘心，但他也清楚绝不能和林祁淮硬着来。
他讨不到任何好处。
而林祁淮也没心情再和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坐进驾驶位，驱车离开。
一路无言。
林祁淮把车开到紫杉公寓停下，程橙沉默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关上车门的时候，她敛下眼睫，轻声道：“林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程橙。”
林祁淮在她转身的瞬间叫住她。
程橙顿住脚步，看向他。
林祁淮从车窗探出一只手，五指慢慢打开，掌心中放着一颗糖。
橙子味的，是和她送给他的一模一样的糖。
男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一直等掌心那颗糖被人拿走，才收回视线，开车离开。
蒋明美已经睡下，程橙简单地洗了个澡，回到卧室的时候，手机上多了几个陌生号码的未接电话。
她正疑惑着是谁，号码的主人再次打了进来。
一接通，穆延许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你——”
程橙没有丝毫犹豫，仅确定了对面是谁的一秒中，就利索地挂了电话，然后把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她真的，再也不想让与穆延许有关的东西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临睡觉之前，程橙扭头看向床头柜上那颗糖。
想起今夜发生的种种，只觉得貌似这顿饭并没有起到道谢的作用，反而给林祁淮添了麻烦。
她抿紧粉唇，犹豫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打开了两人微信的对话框。
一颗橙子：【林先生，今天晚上谢谢了。】
几乎是立刻，对面回了过来。
lya：【忘了我今天说的话了？】
程橙手指微顿，想起了那句她没听太懂的话。
“那这算是最后一次了。”
林先生当时好像是这样说的
出神间，手机又震动一下。
lya：【晚安】
程橙静了一会儿，同样回复了一句。
一颗橙子：【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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