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收做妹妹
宋绾的伤不是大问题，包扎了一下就回去了。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说着说着便又聊起了那个小乞丐的事情。
一说起来陈嘉就替宋绾打抱不平：“救了她还被她咬了一口，绾儿姐还分出去那么多钱，我真是心疼啊！！”
宋绾拍了他一下，笑说：“哪有那么严重，钱财乃身外之物，她虽然不领我们的情，但好歹也救了她一命，没什么亏不亏的。”
沈顾帮宋绾夹了比较远的菜，说道：“只是不知道。这大年夜的她去哪睡觉。”
宋绾叹了口气，“她应该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然也不会……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大家都应该开开心心的。”
陈父陈母在吃过饭之后拿出了三个红包，寻常人家包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个红包里面装上两文钱表示吉祥如意的意思，真正贵重的却是那份心意。
三个晚辈拿着红包跟小孩子一样互相显摆着，宋绾突然想到上一年过年的光景，她是和丁老头，宋宣一起度过的。
不过一年而已，就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过新年就要守岁，陈嘉虽然老大不小了，可年年如此，要是不守岁还觉得不习惯，就硬拉着沈顾陪他一起。
宋绾该庆幸自己有孕在身，不然也得给他拉着熬夜守岁。
宋绾睡了一觉起来喝水，就听到外面一声叹息，那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宋绾推开门看到沈顾一人坐在门口，背影萧条凄凉。
“陈嘉呢，你们两个不是要一起守岁吗？”宋绾走过去轻声问道，低头便看见沈顾手里拿着红包里的两文钱来回摩挲着，宋绾大概知道沈顾为什么叹息了。
“吵醒你了？”沈顾顺手把手里的汤婆子塞到了宋绾手中，“陈嘉困了，说让我守着时辰，等时间到了再去叫他起来。”
宋绾挨着沈顾坐下，望着黑沉如墨的天，“是不是想你弟弟了，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我这个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绝不骗你！”
沈顾失笑，尽管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话，可心里依旧暖暖的，“嗯，我相信你。”
过年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吃的丰盛了些，家家户户互相串门到个吉利，小孩子则图个压岁钱，用钱再买了鞭炮撒欢的跑，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平时忙着挣钱，养家糊口的大人们也得了闲，趁着过年好好休息一下，也未尝不可。
这几日倒也没有再听说镇子上谁家的东西被偷了，宋绾还担心那个小乞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昏倒在某个角落里奄奄一息……
她让沈顾和陈嘉出门的时候也多留意一下，万一找到了人，别管是用什么法子，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结果，连这几日都没有消息，却没想到这小乞丐竟然主动寻上门了。
只是跟在她后面跟了四五个，凶神恶煞，手持棍棒的大人。
其中有一个宋绾还见过正是那天向小乞丐所要玉佩的那个少爷曲桓。
曲桓费劲巴拉的跟在最后一边喘气儿，一边对他雇来的那些打手喝道：“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小孩都追不上！”
宋绾听着想笑，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也不看看自己连跟上来都很吃力。
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的陈大娘差点被飞奔进来的小乞丐撞到身体，晃了一下稳住哎呀了一声：“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小乞丐的目标很明确，直接躲到了宋绾身后，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拽着宋绾的衣角，也就在这种时候才能想起来只有宋绾可以帮助他。
宋绾被吓了一跳，不过看清来人之后心就放下了，不管怎样人没事就好。
曲桓已经带着人堵在门口，陈大娘来回看看，指着门口那群跟土匪似的人骂道：“干什么你们！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小孩还要不要脸！你们要是敢踏进来一步，我就去告你们私闯民宅，不服气是吧，可别忘了我们陈家可是受过四王爷庇护的！连大人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你以为你是曲家的少爷就了不起吗？就无法无天了吗？！”
从未见过陈大娘如此，直看的宋绾瞪大了眼睛表示惊讶，不禁心生佩服，差点当场就要点个赞。
曲桓果然还是忌惮的，但是又不愿意明面上吃这个亏，挺着脖梗子说道：“你见本少爷哪只脚进去了？！本少爷是来抓小偷的！难道你们老陈家还要包庇罪犯不成？！”
陈大娘这才看到躲在宋绾身后的小乞丐，恍然大悟原来前几天抓的那个小偷就是这么个小孩啊。
这下子陈大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小乞丐却仰着声音喊道：“我没有偷他们东西！这几天我谁的东西也没有偷！他来找我是想要玉佩！可是我把玉佩还给失主了，他知道后气不过非要揍我一顿！”
程大娘又有理了：“你抢了别人的东西还大摇大摆的来报复别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抢人家东西吗？！”
曲桓急的咬牙切齿，他脸上的两道浓眉都快要竖起来了，“放你娘的屁！那就是老子的东西，这小孩胡说八道你们也信！那她说她不是小偷，你们信吗？”
宋绾知道这次就算赶走了曲桓曲桓也定然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难保他不会还去找小乞丐报复。
宋绾道：“曲少爷，你既然不想将事情闹到官府去，就不该追到这里，你这般咄咄逼人，不如咱们就一团走一趟吧。”
曲桓这次倒完全没有慌张，反而信誓旦旦的说道：“去就去，我加的人都可以证明，那玉佩就是我的，那个穷书生谁会给他证明呢，难道光凭一张嘴说是他的就是他的，这就是证据吗？！”
原来是想通了这茬，他才敢这么嚣张，宋绾自嘲失策。
见宋绾不说话，曲桓觉得自己略胜一筹，更加得意忘形：“只要你们肯把她交出来，今天的事情我便不与你们追究！”
宋绾感觉到拽着自己衣服的小手紧了紧，她低下头，对上小孩儿一双充满不安和害怕的双眼。
这双眼睛里明明应该充满着天真烂漫的。
宋绾安慰的拍了拍衣服上的少，冲着小乞丐笑了笑，然后抬起头对曲桓严声道：“人我是不会交出去的，你若是有胆量进来，我就保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臭婊子！”曲桓做霸王做久了，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登时的火毛三丈，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你们愣着干什么！进去给我抢人！不然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一分钱！”
他带来的那些打手都是认钱不认命的主，再说了，只不过抓个半大的小偷，能惹出来什么大祸端，于是，几个人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陈大娘捞起扁担举起来，护着宋绾说：“婉容，你快进屋躲着！”
宋绾站着没有动，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悄悄的伸进了腰间的小包里，那里面放着不少放生的毒药，有致命的也有不致命的，让他们横着出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谁知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陈大娘举着扁担也没来得及动手，冲进来的那几个人忽然像是被什么打中一样，纷纷惨叫起来，别说打人了，他们已经痛的连正常的行走都无法了。
曲桓：“……你们有病啊！”
有没有病宋绾心里清楚，这哪里是什么病，而是有人在暗中刺痛了他们的穴位，才致使他们如此的。
宋绾趁热打铁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说的就是你们这些杂碎，让你们横着出去我也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不想被疼死就赶紧滚出去！”
几个打手痛的惨叫连连，哪里还敢再往前一步，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扭头就跑，为了几分钱搭上这条命当真是不值得。
“你们敢跑！”曲桓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就他一个人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刚才月子里发生的情形，他哪里敢真的进去。
宋绾挑着眉尖一点儿不怕他。
“绾儿姐！我们来救你了！！”陈嘉和沈顾听说曲桓上门挑事，一课就发现是手上的事，急吼吼的冲了回来，大老远的就看见曲桓站在自家门口，顿时就慌了，“曲桓你赶伤我绾儿姐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陈嘉和沈顾两人来的气势汹汹，而且手上还都拿着手臂粗的棍子，落单了的曲桓扭头就跑，可比来的时候跑的太多了。
沈顾跑回来见宋绾没事才松了口气，歉然道：“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宋绾摊开手，“没出什么事，放心吧。”
陈大娘责一脸新奇的说道：“哎哟哟，你们可不知道刚才婉容多威风，也不是用了什么手段那些流氓一进来就一个个捂着肚子痛的打滚！婉容，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绾无奈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再说了，我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啊，可能是他们跑得太快岔了气也说不定。”
陈大娘琢磨着点点头，觉的宋绾说的有道理，这件事也就怎么过去了。
宋绾却暗暗的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一角的拉力打断了宋绾的私事，低下头看到小乞白正扬着小脸儿的望着她，小乞丐比上一次见到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了，脸上又多出来两块淤青，脚上蹬着一双成年男子的鞋，叫她穿上跟两只船一样，也亏得他刚才能跑得那么快。
小乞丐说：“你救了我两次。”
宋绾心道，这孩子终于愿意跟她说话了。
宋绾蹲下和她平视，“对啊，所以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小乞丐听到这句话，小大人一样的哼了哼道：“我就知道你们救我是有目的的，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也没说要你的命呀。”宋绾忍俊不禁，这小孩子哪里学来的说话方式，懂得还挺多，“我救你是举手之劳，报不报答那是你的事，如果你觉得我们怀有目的，大可以再跑走，我不拦你。”
小乞丐歪了歪脑袋，表情很是认真：“真的？”
宋绾：“不骗你。”
小乞丐试探性的往外挪动了两步，果然没有一个人来拦他的，她突然有些失望。
“那我真的走了哦。”小乞丐一步三回头，看着她还有些舍不得离开。
宋绾点头。
小乞丐心里头空落落的，她人走到门口突然顿住脚步，一股没由来的酸涩冲进眼眶。
她以为自己帮到了好人。
哪怕是怀有目的好人，她也对那份奢侈的被保护的感觉吸引着。
小乞丐站在门口，背影一抽一抽的，还有隐隐的哭声传来。
怎么就哭了？
宋绾走过去掰过人的肩膀面向自己就看到小孩哭的眼泪鼻涕纵横，却还紧紧咬着下唇憋着哭声，那么要看着别提多叫人心疼了。
“你哭什么，我们都让你走了，怎么弄得倒好像我们欺负你了一样。”宋绾优秀的轻轻擦干小孩脸上的泪水，可小孩的脸越擦越花，像只小花猫。
小乞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便又涌了出来：“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觉得你们是好人，就算你们想要卖掉我，把我当奴隶，只要能给我饭吃，给我衣服穿，我什么都愿意，就当是我报答你们了。”
说完小孩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带着酸涩和绝望，听到的人都为之同情。
陈大娘。躲到一旁悄悄擦眼泪，回头对宋绾说：“这孩子怪可怜的，要不就养在家里吧。”
宋绾把孩子搂进怀里轻轻的安抚着，抬头对陈大娘说：“本来就是想要收做当妹妹的。”
小孩儿好像听懂了这句话，立刻哭声小了许多，肿着眼睛从宋绾的怀中挣脱出来，“妹妹？”
宋绾摸着她的乱糟糟的头发：“对啊，做妹妹，你愿不愿意？”
小孩似乎没有想到宋绾会这样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惊喜，似乎不敢相信宋绾说的话，直到宋绾再次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闪着泪花扑进了宋绾的淮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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