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自从来了落月楼，日子就过的特别快，转眼又到了年关，顾暄妍望着楼里来回忙着挂灯笼的小厮发呆。想来这是在楼中过的第二个春节了，不知现在父亲在狱中可好。

        这一年天下太平无事，边境更是连连大捷，皇上龙心大悦，便要亲自在宫中设宴请百官和京中亲贵，更是由内务省下旨召落月楼如意馆的花魁杨柳心去表演。

        即便是落月楼，能去宫中表演也是很少的，这可是天大的恩赏，崔妈妈自然十分高兴，亲自挑选了京中时兴的款式衣服给杨柳心送去，白首富更是差人送了不少首饰，杨柳心的阁中很是热闹。

        连翘忙着收拾送来的东西“姑娘你看这白首富送的都是极好的，即便是大家小姐们也不一定有呢”。

        “宫里不比外面，当要格外谨慎才是。不过这些首饰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杨柳心看着那些首饰。这白渺云倒是越来越大方。

        杨柳心身着一袭绯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秀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勾出几丝蕾丝花边，精心化好了妆，便出门了。

        她坐上楼里的马车，由崔妈妈亲自带着进宫了，宴会虽是在午间，但按例要早些去适应熟悉，于是早早她们便出发了，崔妈妈也陪几任花魁进宫中表演过，在路上便叮嘱杨柳心一些事宜。

        “我说这些你都要记下，你向来是最稳重谨慎的，我倒也放心。”

        “我都记下了，妈妈放心就是”杨柳心认真的说道。

        不多时便到了皇宫门口，这是杨柳心第一次来皇宫，即便是她，也忍不住细细去看。

        只见远处一片建筑，蜿蜒看不到尽头。宫殿都是木结构，黄琉璃瓦顶，琉璃瓦的四角上各有十只吉祥瑞兽，生动形象，栩栩如生。青白石底座，气魄雄伟，金碧辉煌。城墙四角还耸立着四座角楼。

        殿门是朱红色，门前对称着两头威武的铜制狮子。

        杨柳心不禁感叹，真是皇家威仪。

        杨柳心等人在门口等了一会，便有内侍出来引领，这次宴会是在庆和殿，内侍领着他们来到庆和殿偏殿等待，参加宴会表演的此时都在此处，此次宴会遍请京中的权贵和百官，寓意为与民同乐，一时间宫里很是热闹。内侍和宫女们忙着安顿，倒也是极为有序。

        宴会在正午时分开始，只见庆和殿大殿金碧辉煌，大殿四周立着红色巨柱，每个柱子上都雕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殿中设有桌桉数张，每张上都放着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真是食如画、酒如泉。

        权贵们皆已入席，不多时，皇帝，元贵妃，公主和众皇子也已入席，礼乐声起，宴会正式开始。宫女们端着御膳房做的精致菜肴鱼贯而入放到每张桌桉上，待菜上齐，皇帝简单提酒，百官亲贵朝拜以后歌舞便开始了。

        歌舞技们表演是在大殿前方有一块空地，首先表演的是宫中舞乐司的舞蹈，接下来是祁王专门带来的舞妓表演，接下来才是杨柳心出场。

        杨柳心表演了自己最拿手的盘鼓舞，皇帝看后龙心大悦，赏赐了很多东西，杨柳心表演完以后便还是由内侍引着回了偏殿。

        表演完的舞妓们此时都在偏殿稍后，待领取赏赐年礼后再一一被送回，舞乐司的舞女们早就听闻落月楼杨柳心的舞技在京中也是一绝，便有人过来攀谈

        “柳心姑娘，早就听闻姑娘舞技超凡，今日一见果然厉害”其中一个舞女说道。

        “是啊，落月楼向来歌舞都是厉害的，怕是和舞乐司比伯仲之间啊”另一个彩衣舞女附和。

        “各位客气了，还是舞乐司更胜一筹的，落月楼烟花之地怎能与皇宫大内相提并论。”杨柳心略施礼，这话说的也是不卑不亢。

        “对了，先顾太傅的独女也在落月楼中吧，不知那位姑娘如何？”

        果然还是喜欢八卦啊，杨柳心想这舞乐司中人不能随意出宫定是无聊的紧，哪是真的来夸赞我的舞技，不过是来八卦的，杨柳心心中明了。

        “是吗，我不太关心楼中事物，平日也孤僻的紧，不曾听闻”

        偏不让你们得逞，杨柳心故作不知。

        “这样啊，只是顾大人如今还在天字号狱中，前几日还听说病了…想必这顾大人也是极想念这顾小姐的”，那名彩衣舞女说道。

        “谁让他和那位犯了那样的大罪，不过说来也奇怪，竟处置的如此轻，只是下了狱”另一位舞女接过话来。

        “嗯哼，年礼赐…谢恩”这时，内监进来

        “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跪下谢恩领赏便逐一出宫去了。

        杨柳心回到落月楼已是傍晚时分，楼中此时已挂起红色灯笼且贴了春联福字，崔妈妈忙去了厨房查看晚上的年夜饭，杨柳心觉得有些累了，便回房去了。

        暄妍正和夏荷在院中散步，正好碰见了崔妈妈得知她们从宫里出来了。可未见到杨柳心，想来她定是累的先回屋休息去了，她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想着暄妍便借口有事也去了厨房，她拿了一些饺子和小菜打算给杨柳心送去。

        到了杨柳心房间的门口，只见屋内好似昏暗一片，并没有点灯。顾暄妍疑惑，难道屋里没有人，她敲了敲门道

        “柳心姐姐是我，您在屋里吗？想必你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拿了点吃的”。

        “哦，进来吧”杨柳心声音恹恹，看来真是累极了。

        “柳心姐姐可还顺利？”

        “还好，你来的这样快，想必也来听听宫中见闻？”杨柳心斜倚在踏上。

        “自然不是，我幼时也曾随父亲去过一次，所以并不好奇”暄妍放下食盒拿出吃的放在桌上。

        “对了，我听人说起你父亲，一直被关在天字号狱中，不过近来好像身体不太好…”

        “父亲他没事吧”杨柳心还没说完，顾暄妍便急切的问。

        “想来也不会有事，天字号狱都是圣上亲自过问的，定然没事的，你莫急”杨柳心安慰道。

        “只怪我如今这样，也不能帮到父亲什么”暄妍说着难过的掉下泪来。

        “你不要这样，你好生活着，就是对你父亲最大的帮助了。不说了，你把酒菜拿出来吧，我也饿了”杨柳心见暄妍难过便岔开了话题。

        “是呢，是我的不是了，柳心姐姐一定饿极了”顾暄妍边说边擦了擦眼泪把筷子递给了杨柳心。

        “我这里有瓶白首富送来的女儿红，你若没事就陪我一起喝点吧”杨柳心一改往日的刻薄，温柔的说道。

        “好，柳心姐姐一直对我也是照顾的，今夜我便陪姐姐一碎方休”。

        “我今日在宫中演出时，无意间听见一些官员们低声议论，说是祁王殿下仁厚，而今东宫之位空悬，圣上有意立祁王为储君。幸好这位祁王的胞弟福王殿下常来楼中，想来日后换了天地，这落月楼还是一样的。杨柳心端起一杯酒，若有所思的说道。

        暄妍听到此话，心中一紧，对啊，太子殿下出事，这祁王便是最得利者，莫为那件事是祁王所为，暄妍想着竟有些失神，

        “你怎么了，怎么不喝，说到底这谁做皇帝与我们又有什么相干，我们终是最低贱的”暄妍在杨柳心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哀伤。

        “柳心姐姐，莫要这么想，你已经是花魁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了，也常收到客人的礼物，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暄妍说着敬了杨柳心一杯。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并不在意的，只是身不由己，你也要好好练习，早些做到甲级，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你可以试着去牢里看看你父亲”杨柳心拍了拍暄妍的肩膀。

        “柳心姐姐你对我是极好的…”暄妍说着又敬了一杯。

        顾暄妍虽然以前也喝过酒，但是酒量还是不如杨柳心，喝了一壶便醉的不省人事，趴倒在了桌子上。

        杨柳心叫了她没有叫醒，而连翘也不知道喝多了跑去哪里玩了，只得先将顾暄妍抱到了床上，看着熟睡的暄妍，她又想起家中妹妹，每缝节日，她便更是思念妹妹，想到这些杨柳心又坐到了桌边独自一人喝起了酒，喝多了便在榻上睡了。

        次日一早，连翘便急急忙忙的推开了杨柳心房间的门，跑进了里间“姑娘，快起来，出事了！”

        说着，她跑到床边，却看见床上睡着的不是杨柳心，而是顾暄妍。

        “什么事？”一旁的榻上，杨柳心坐起身问道。

        “姑娘怎么睡在榻上？不对，姑娘，杨老爹来了！”连翘说着，从衣柜中拿出杨柳心的外衣。

        “杨老爹是谁？”顾暄妍也醒了，坐起身问道。

        “杨老爹是姑娘的父亲”连翘回道。

        “他在哪里？”杨柳心说着，语气中带了些愠怒。

        “在后院门房”连翘把外衣给杨柳心披上。

        “走！”杨柳心说着向门房走去。顾暄妍也赶紧披上外衣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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