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柿子》
《我给玩家做副本》
喝点凉白开/文
第104章:《柿子》
合欢宗修士所居住的客栈内。
大堂冷清,只有小二在柜台前闲站着,再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只有客栈内的房间会时不时传来音乐之声,引旁人侧耳聆听。小二手撑着下巴,靠在柜台上。
这些天来,他唯一的乐子就是听合欢宗的那些修士弹琴了。
合欢宗的人财大气粗,早在簪花大会定下比试地点时,他们就将自家一整个客栈全部包下了,所以如今别的客栈人满为患,而他们客栈却是冷冷清清的,只住着合欢宗的人。
生意是不愁了,就是冷清了点。
眼瞅着云喜客栈那边有个厉害修士弹了首《碧海蜉蝣曲》,最近所有人都往那边凑呢,就连他们掌柜也跑去看热闹了,只留自己在这守着。
他也挺想去凑个热闹,嗐,但谁让他只是个小二呢。
《碧海蜉蝣曲》的热闹还没过去多久,现在外面又传出了新的热闹。
只要一出门,无论在哪儿,一定能听到三音唱三绝的宣传。
他在大仙洲这么多年,什么奇人异事没听说过,但一个活动,吹的这么天花乱坠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什么岛主夫人连夜抢票,只为看三音唱三绝演唱会。
什么掌门命令全派上下一起给自家妻儿抢票。
什么爱她,就带她来看三音唱三绝演唱会,不爱她,就更要带她来看三音唱三绝演唱会。
什么你连三音唱三绝都不愿意陪她去看,还说什么爱她?
描述之夸张,宣传之离谱,可谓是离谱的母亲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啊,听说这句话,还是归源宗的弟子们自己说的,他也很认同,太离谱了。
不过也有不少宣传还不错,听说合欢宗与归源宗的三音之比,有两音为悲喜之比,不少修士借此有感而发,留下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般脍炙人口的佳句。
听闻“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此句甚至让人从中悟见道法。
而“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短短十字,更是被诸多修士反复念叨,直言人间真情难寻。
这种间或有趣,间或有深意的交迭宣传,全天在大仙洲反复宣传,不断念叨,大家不想知道都难。
莫玄雅下楼,见小二靠在柜台上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她往柜台前看去,上面摆着一张宣传单。
宣传单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一种说法,是归源宗的修士们搞出来的,只为宣传此次的三音唱三绝。
她拿起宣传单,饶有兴趣看着上面的内容——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开头便是三句让人眼前一亮的诗句,接下来便是一个故事。
故事的标题名为《柿子》,莫玄雅有些好奇,柿子有什么好写的?但因着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往下看去——
他乃世家名流,自幼锦衣玉食,生来便享有无上荣华。
那一日春城柳色,有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地上印出一片斑驳,春色正浓,天光大盛,春水桥头,他遇见了他。
那时的她,满身污垢,发间凌乱,脸上黑黑的,叫人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她被人抓住,绑了她正从他面前经过,许是善心大发,而他又不愁金银,拦下了那些人,以数千灵石买下了她。
听见如此多的灵石数量,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包括她,目光对视之间,他心想,这双眼睛倒是挺漂亮的。
他将手上的柿子送给她,张扬说道,哎,以后就安心跟着爷吧。
从此之后,他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小尾巴。
小尾巴洗干净之后,模样倒是一等一的美,奈何人呆了些,于是他便唤她小呆子。
世家名流赏诗之约,他点名小呆子问个中看法,她站在原地许久,终是在他不耐烦的催促中弱声回答她不识字。
他愣了片刻,嫌弃的朝她摆摆手,让他回去学认字,多看书。
好在这呆子虽看着呆,做起事来还是挺机灵的。
让她回去看书,她当夜便准备起来,有时见到她,还能看见她眼下有些许淤青。见此,他又让她适当休息,否则别人还说自己苛待了她。
她默默应答,之后眼下果然少见淤青。
同他人比武,他被人狠狠撂在地上,一顿痛打,她没有半分武艺,修为也薄弱,却还傻乎乎的冲上来替他挡下痛揍。
真是个呆子,他想。
替他上药时,他只是轻轻的嚎着轻些,她便已经落泪,一边掉着泪一边替他擦药,使得他尚且顾不及自身疼痛,还要去安慰这小呆子。
他随口说道,你若真心疼我,不如去学身好功夫,日后倒也好保护我。
没想到这小呆子还真听了,常常带着一身伤回来,若非偶然发现,他可谓是被蒙在鼓里。
他劝这小呆子,没成想她面上装作听进去,背地仍旧我行我素,倔的很。
见她身上更加严重的伤,又拧不过呆子的倔脾气,他只能一脸怒容地瞪着她,却说不出任何愤怒之言,最后反倒是自己被气跑了。
明明自己是上门兴师问罪的,下不来台跑掉的人却是他,他只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心中怀着一份怒火,自此出门再不带这小呆子。
岂料这小呆子人跟个没事人似的,默默跟在他身边,他愈发生气了。
于是他便带这小呆子去红楼楚馆,一起趴在屋顶偷看他人床帷欢愉,还顺道同她品评个中技术,见小呆子满面通红,眼神慌张,回来路上一路哈哈嘲笑。
月色皎皎,小呆子一身清浅绿衣,于夜色中更显婉约可人,许是月光动人,又或者是小呆子满脸羞红勾了他的神魂,心潮掀起涟漪,她凑近小呆子,用轻佻的话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他说,对爷这么上心,小呆子,你莫不是……喜欢爷?
小呆子的脸更红了,愣在原地不敢再动,他看见了小呆子那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的耳朵。
他面上仍然轻佻,心中却有欢喜之情破土而出,只是那时的他却没有在意。
他愈发凑近,想说些什么,小呆子却猛的推开他,慌忙道了一声没有,便跑开了。
月色中,见她仓促的背影,他好心情的笑出声。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而他也照旧与狐朋狗友们谈天说地,纵情享乐于红尘世俗,偶尔也逗一逗小呆子,倒也不显无聊。
他也曾问过小呆子,愿不愿意做他的侍妾,可小呆子拒绝了。
因着这事,他还生了好几天的闷气,连看见小呆子都要冷哼一声。
但最后此事终究是不了了之。
时光如白驹过隙,苍狗浮云,天地悠悠,再是放浪形骸,他也该接过父亲的担子,学着如何管理一个门派。
长辈们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问他意见如何,他倒没有什么想法,左右不过是契合宗门之间的利益关系罢了,只是等他想起来时,才恍然发觉,似乎许久未见到小呆子了。
等他再回首时,小呆子的修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她甚至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大助力。
岁月催人,时光仓促,他们俩都有了各自的变化,她也不再是只会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呆子了。
心中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感慨。
天道无常,变故常在,谁也没想到拜堂当日,新娘会亮出刀剑,仇家亦趁机混入,血屠满门。父亲与族中长老皆死于当日。
却原来,新娘全族皆被仇家所控,协商定下婚约,不过是为今日的灭门铺路。
果真是放长线钓大鱼,一环扣着一环,让他猝不及防。
长剑刺向他时,他无力乏身,父亲以身抵挡,为他挣得逃脱生路,小呆子也误饮毒酒,却仍强撑着带他逃离。
名利荣华,滔天富贵,俱化作云烟,留存在过往。如今在他心中,只剩下一腔仇恨。
二人似乎回到了从前,他身后又跟着那个小呆子。
可却又有所不同,以前的他总是调笑捉弄小呆子,但现在他只会对小呆子恶语相向,让他去给自己报仇。
以前的小呆子,只是一个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小呆子,可现在的她修为高深,名声大显,和小呆子这个称呼完全搭不上边。
但在他身边的时候,却仍和以前一样呆呆的。
他想要喝酒,她便去买了酒,默默放在他身边。
他抱着酒坛,对月长叹,酩酊大醉,她便在一旁静静陪伴。
生活一应细节,她俱为妥帖,恍若一如从前。
可想到父母之死,全族覆灭,他的一腔怒火皆朝她而去,但她从无怨言。
后来,小呆子出现在他身边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初时他是愤怒的,可于一室寂静时,他对着空荡的房间,落寞痛心,也许……走了也好。
可那呆子还是回来了。
看见她的身影,他心中微恸,恍然发觉,一应亲朋皆离他而去,他似乎……只有这个小呆子了。
说不清的感情溢上心头,他想,也就这呆子还对他不离不弃的,既如此,以后还是对人家好些吧。
从那以后,二人相处似乎回到了从前,她从最初的诧异,到后来笑容也慢慢多了起来。
但她仍和往常一样,会时不时的离开一段时间,然而这一次回来时,却带了满身明显的伤。
若非走动时不小心触碰桌上杯盏,落在地上的碎裂声惊醒了他,他也许不会发觉。
血水落了一地,所到之处皆是淋漓血色,她躺在地上,丝毫未动弹。
也是在那时,他才恍然醒悟,这呆子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他慌忙跑向她,却不敢用力触碰,唯恐触及伤口,叫她难受。
他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一夜,他流着泪,不断祈求她不要死。
什么宗门恩怨,什么前仇旧恨,他都不要了,只求她活着。
许是上天垂怜,许是他耗尽全身修为有所成效,他的小呆子终归撑过来了。
他郑重抱着她,宛若失而复得的珍宝,向她许诺,他不再要什么恩怨复仇,只要他们二人还在一起便好。
心际被揭开,二人的日子也过得平淡却温馨,他的小呆子还在庭院中种下一棵柿子树。
她说,你我初见时,你便送了我一个柿子,柿子很甜,我一直记得。
他想笑话她傻,那柿子只不过是他路边随便买的,但他只是抱住她,说以后要带他吃遍天下美味之物。
二人终有了夫妻之实,名正言顺地结为了道侣。
他们彼此相约游遍山川江河,看遍万千风景,尝遍天下美味,只羡鸳鸯不羡仙。
然而想法还未实施,便被仇家找上门来,虽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这些人,却也说明他们所在之处早已被仇家知晓。
两人相约着尽早离开,离开之前,他的小呆子催促着他别忘了去抢票,三音唱三绝演唱会的活动,他们二人可都期待了许久。
于是,他出去抢票,而她便在院中收拾需要的物品。
也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运气极好,抢得了两张相邻的票,正高兴回去的途中,却被人挟持。
而挟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小呆子。
她封住他的穴道,又让他服下身形瘫软的药,连夜带着他来到了一处山林小屋,山林人迹罕至,小屋更是隐蔽。
她将他放至床上,仔细描绘着他的眉眼,语气不舍,她说,灭门之仇,我一定替夫君报了,夫君便替我好好活着。若我回来,一定和夫君去看三音唱三绝,做一对真正的自在夫妻。若回不来,夫君便替我去看一看也好。
她朝他笑了笑,于他唇间辗转,最后再印下一吻,满是流连与不舍。
他拼尽全力,艰难扭头,只看见她布下隔绝阵法后,决绝离去。
他怎么就忘了,这小呆子脾气倔得很,认定的事怎么可能会轻易更改呢。
他想要出声挽留,却因药物作用发不出一个音,他想求她留下,什么仇什么恨,他也可以去做,亦或者他也愿陪她一同共赴,而不是只让她单独涉险。
可药效发作,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渐远,无力垂泪。
一个月后,等他终于从药效中恢复,于阵法中脱身时,外面早已传开他曾经的仇家被灭门的事情。
仇家已灭,可他的小呆子,他的挚爱,他的道侣,他此生所珍爱之人,亦回不来了。
庭院中,风景照旧,柿子树长势正好。
而种树之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手里紧紧攥着三音唱三绝的门票,摘下树上的柿子,颤微着送入口中。
未到柿子成熟的季节,柿子入口极涩,完全不见当年的甜。
他麻木吃着,脸上泪水纵横。
故事到此结束,莫玄雅看到最后,只觉得心口微涩,眼中已有热意。
再向下看去,还有一段话——
连小呆子都心心念念的三音唱三绝,确定不来看看吗?
什么嘛?莫玄雅心里微堵。
一个音比宣传而已,干嘛还要弄这么多花样,干嘛还要把故事写得这么感人?
“哟,你哭了?”一个很欠揍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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