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药物只能缓解身体的沉疴，心头的痼疾药石罔效。现在的关键在于铲平隔在他们之间的山海。

        胡桂这面无从下手，只能去找柳苏。可温优一无所知，她只能寄希望于管家。

        但她刚提到柳苏的名字，管家就变了神色。

        看来他们之间的渊源远比温优想的更深。老管家叹了又叹，终是架不住温优的请求才堪堪提起。

        柳苏与胡桂算是同窗。早些年她曾到过胡府，不过几年前柳家糟了事，柳苏沦入乐籍，成了乐伶。

        胡桂那时为了救她没少打点，可不知怎的眼见救出来的人又回去了。

        此后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便不清楚了。

        “柳苏现下在哪？”温优追问道。

        管家摇了摇头。

        “这金都城有几家乐坊？派人去问问说不定能……”

        “没用的，乐伶是贱籍，都不会用本家姓氏。”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

        “月初，胡桂淋大雨那日，他曾送过柳苏。去找那日陪同的小厮，快去。”温优命令道。

        人都这样了，竟还瞻前顾后。

        难不成真要一方死了才寻另一方来收尸吗？

        眼见着今日理不出头绪，温优只能回宫等消息。

        还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她刚回来，青玉就急匆匆赶过来回禀。贤妃又作妖了，竟然撺掇着后宫妃嫔闹到皇上那里，非要去观赏花灯，还明里暗里透露是温优授意的。

        还真是人在宫外转，锅从天上来。

        又讨便宜又卖乖，好处都让她占了，还默默捅了温优一刀。难道是上次温优表现的太好说话了，竟让她的尾巴翘上了天？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她否认等于自爆，教训贤妃等于心虚，要是忍了就等于认怂，那后宫就是她贤妃独大，以后温优再有行动会很被动。

        贤妃怎么突然变聪明了？温优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肃贵人。此人当真两面三刀，四处搅弄。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难不成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肃贵人还真是个祸患，不过现在破局要紧，对付她只能往后排。

        “青玉，通传下去，明日咸安宫设宴。后宫妃嫔必须全部到场，过时未到派南红登门邀请。”

        温优这消息刚一散出去，欢腾的后宫就消停了。

        次日天明，温优特意早起装扮。金钗玉镯，东珠玛瑙，长眉入鬓，朱唇明艳，罗群绸带，环佩叮当。

        要得就是起身回眸间，震慑人心的气势。

        院中昨日连夜起了一个台子，只不过席坐却没多置。桌上连壶茶水都没摆，权等宫嫔到齐再另行安排。

        皇上虽不进后宫，但收进后宫的人倒是不少。两妃四嫔六贵人，常在答应加起来也有七八人。

        零零总总大概二十人，不过这些都是他登基后册封的。先皇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的亲事也一直没着急。不过太后如今都没催他立后还是挺反常的。

        宫宴定在了辰时。其他宫嫔早早到了咸安宫，可温优高坐台上，她们行礼过后根本不敢上前，只能在台下左右站立等人到齐。

        眼见太阳快移到南边了，贤妃和肃贵人才姗姗来迟。真就是压着最迟的点来参宴，既不顺你心意又让你挑不出错漏，还真是好计策。

        肃贵人倒是乖觉，进了庭院见氛围不对立马行礼告罪：“请德妃娘娘恕罪，妾身昨日扭伤了脚，故而来的慢了些。”

        最后进门的贤妃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见左右站立的宫嫔像是恭迎她的样子，得意的更是找不到边了。

        旁边的肃贵人连咳了两三声，她仍没察觉情况不对。

        “各位姐妹怎么不落坐，等本宫干嘛？”贤妃对着两侧的妃嫔说笑，那模样像极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两侧的宫嫔互相对视，无人敢上前答话。

        这时她身后的宫女小声提醒：“德妃娘娘还在台上。”

        贤妃抬头望了一眼温优，略见礼：“德妃妹妹身体无恙？怎么想起请合宫嫔妃到咸安宫来了？”

        温优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起身到台前讲道：

        “最近本宫听闻各宫姐妹打算伴驾赏灯。月下游街当真极美，不过这人一多了也便杂乱。今日各位便在此公开比试一番，胜者，陪皇伴驾，败了，闭门自省一月。”

        说完温优看了青玉一眼便落坐喝茶。青玉走到台前宣读比试规则：

        “以此台为界，落台即败。请各位娘娘小主抽签上台比试，手段不论，但只限本人参加。”

        规则刚宣读完，台下的宫嫔纷纷炸开了锅。贤妃被拂了面子，现下更是气得撂了脸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本宫。”

        她身后的宫人也做足了阵仗，许是吃了教训长了记性，两个粗壮的侍女一左一右立在她身侧助威。

        四下一片寂静，刚刚还混沌不清的宫嫔突然醍醐灌顶。合着是贤妃惹了火，才殃及她们这几条鱼。

        眼瞧着贤妃这阵仗，几个不老实的宫嫔也起了心思，想要跟风。站在肃贵人旁边的一个答应更是直接跳出来挑衅：

        “要不是这天还晴着，妾身还以为这天府变了天，不成想是起了邪风在作祟啊。”

        温优连眼皮都没抬，青玉便吩咐南红：“有人中邪了，还不去请太医。”

        南红二话没说，跳到那答应面前，迅速赏了两嘴巴，直接将人扇倒在地。身后的跟着的宫人立马将人绑了起来，拖拽走了。

        “她可是宫嫔，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她！”贤妃指着南红嚷道，不过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立马就放下了手指。

        青玉下台赔笑：

        “回贤妃娘娘的话，此人既是中了邪就必须立刻制服，否则这邪症要是传开了，那该如何是好？”

        “胡说！她明明好好的。”贤妃气急，见青玉柔弱便抬手挥去。

        “啪——”重重的巴掌声响起。

        青玉笑着退身，温优甩了甩手掌，用力太猛，打得手疼，牛顿第三定律诚不欺余。

        此时的贤妃一手被南红攥住，另一手捂着脸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身后的宫人瞬间低下了头，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连粗壮的丫鬟都退到了一旁。

        “清醒了吗？贤妃姐姐，刚刚你差点中邪了呢。”说着温优看了南红一眼。

        贤妃的另一只手被甩下来恢复了自由。她恶狠狠地瞪着温优，死死攥着拳头。

        “怎么？难不成贤妃姐姐刚治好了中邪，又得了眼疾？”

        贤妃放下捂着脸的手，扯了扯嘴角：“德妃妹妹说笑了，不是比试吗，我同你比。”

        “瞧瞧，贤妃姐姐急了，青玉，怎么还不开始？”

        青玉得了命令，转身将两个签筒交到南朱南红手上：“请各位娘娘小主抽签定序。”

        南朱将签筒递到肃贵人面前，肃贵人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抽出一支竹签。

        与此同时南红走到贤妃身边：“娘娘，请吧。”

        贤妃并不配合，她想和温优比，而不是抽签。南红没什么耐心，直接抽了一支塞进她手里。

        两人走了一圈，直到所有宫嫔都拿到了竹签才又回到台上。

        “开始吧，贤妃娘娘既然等急了，就请您先上台。”青玉话音刚落，贤妃一把将竹签摔到地上，转身带着宫人离开。

        一众宫嫔面面相觑，想跟着离开又不敢。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蠢蠢欲动。

        可还不等她们有所行动，贤妃便散了钗发，碎了玉镯，又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宫人都垂着头，默不作声。

        见此情景，前院所有人都噤了声。

        温优坐在台上端着茶，极不耐烦道：“怎么回事，贤妃姐姐盼了这么久，怎的还在台下不让人上来？”

        宫人捡起竹签交给青玉，青玉直接扔回签筒：“请贤妃肃贵人上台比试。”

        肃贵人看了南朱一眼，一瘸一拐的上了台。贤妃还赖在台下，眼睛死死瞪着温优。

        温优也来了兴致，她还有点害怕，怕一失手将人打残，那就说不过去了。

        “那两个胖丫头，怎么做事的，没看到贤妃妆发散了吗，还不帮姐姐梳好。”

        温优刚训完，那两个粗壮婢女就上前为贤妃梳妆，可能手法不太娴熟，贤妃疼的不住龇牙咧嘴。

        “叫下一个上台吧，省些时间。”温优现在还记挂着胡桂呢，原本打算早些结束的，可贤妃和肃贵人迟到拖了太久。

        这些个大家闺秀哪能真的动手，尤其是台下的那些宫嫔，为了不拂了温优的面子，只能上台略走个过场，没到十分钟台上就只剩下一个肃贵人了。

        她们也看出了苗头，没看竹签就叫肃贵人，定是早结下的梁子，她们犯不着跟着搅混。

        贤妃挽好了头发，等着她的还是肃贵人。

        不过之前落败的那些宫嫔已经被送走了，等着她们的当然是闭宫自省一个月。

        贤妃才刚一上台，肃贵人便推托脚痛无法继续，被扶下了台。此时只剩下端坐喝茶的温优和气势汹汹的贤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肃贵人也不能白欣赏两人比试。于是杏林高手南红再次出战，“咔嚓”一声，“接”好了肃贵人的脚踝。

        温优放下茶杯，解下腰间的环佩，摘了手上的玉镯，缓缓走到台中央。贤妃怒目而视，那神情堪比结了血海深仇般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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