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事
叶瑾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稳住心绪,连声唤香荷起来。
香荷却执拗地跪地笔直,“当年将军和小姐情投意合之时林慈尚在府中。她表面上对小姐言笑晏晏,但是却总是不经意间对小姐露出奇怪的表情,还在背地给小姐使绊子。每次奴婢提及,小姐便叫奴婢不要多心,免得伤了将军与林慈多年兄妹情分。直到将军宣布要和小姐成亲的前一晚,奴婢听见林慈与将军在他的房间大声争执什么,屋里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林慈的哭泣声。将军铁青着一张脸从她房中走出来,奴婢躲闪不及,径直对上,将军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低声嘱咐奴婢不要将此事告知小姐,以免扰乱她的心绪。奴婢当时虽觉疑惑但是思及小姐正欢天喜地,便自作主张将此事隐瞒,想来是我最后害了小姐…”
叶瑾的表情变得不可捉摸起来,显然一时之间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后来,先皇驾崩,当年的太子继位,也就是后来的皇帝。小姐和将军婚后不久,林慈被皇帝看中接入宫中,一举封了皇后,从此见面机会极少。奴婢本以为之前的事就此结束…却没成想,那年除夕,将军携带小姐进宫赴宴,此前也透露了小姐已经有了身孕的好消息,林慈还过来敬酒。小姐畏寒又喝不得酒,便早早离开宴席去御花园小坐。可是到了与将军约定提前离席的时间却久久不见人来寻,小姐心急,让奴婢去寻。宴席上已无世子身影,林慈也不宴席上,奴婢左右寻不得,想着不好交差,便顺着宫中小路摸索前去,却不想看到林慈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她看到奴婢却躲躲闪闪起来,问及将军动向,更是支支吾吾。奴婢心细,观察周围偏僻,林慈的贴身宫女没道理会在此处,奴婢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不顾那宫女阻拦径直向后寻去,竟然…竟然就在那后山处发现衣衫不整的二人,场面极其…不堪入目…奴婢大惊,第一反应就是千万不要让小姐知道此事,她还怀着身孕。可是来不及了,奴婢转身向外跑的时候就有两个婆子压住奴婢,而小姐也已经被有心人引着过来了,见此场面,小姐撑不住一时间昏倒在地,身下立刻就见了红…”说到这时候香荷似乎又回忆起当年场景,竟忍不住浑身抖筛起来。
叶瑾更是活生生攥碎了手里的茶杯,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一点点留下来,他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小姐回了府中立刻请大夫过来诊治,好不容易保下腹中胎儿但是也因此元气大伤。小姐醒来后和将军又因为孩子的事大吵一架并且把将军赶出棠苑,将军起初还是愧对小姐的,每次过来想要解释,可是小姐心里有个结,每次都不给他好脸色…”
叶瑾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和亲妹妹…一时间竟深感无力。
“后来没想有一次奴婢上街居然遭到刺杀,多亏跟在我身边的护卫救下一命,奴婢才得知此事是皇后娘娘授意。那日宫里除了她的贴身宫女所有人都已经被处理掉了,她一定也不会放过奴婢。小姐为此又生了大气,斥责将军和林慈心狠手辣,说生下孩子就要和离,带着孩子回江南。可是一听这话本来沉默的将军反应激烈,他说可以恨他,可以怨他但是不能和离,为此甚至严密把棠苑控制起来,监视着消息,不许小姐以及奴婢们外出。后来小姐为了保住奴婢,想让奴婢赶紧逃走,那夜与奴婢出府的还有那名侍卫,他说可以保护我,是偷偷背着将军逃出来的。奴婢原本和小姐约定好去江南府里寻老爷夫人,再安排人过来接小姐,没成想那名护卫骗了奴婢,他根本没想让奴婢去江南。我们争执起来,却不防又遇上杀手,那名侍卫为了保护奴婢,被围剿而死,奴婢也滚下山崖侥幸留得一命,脸上身上都被划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奴婢强撑一口气到了江南却只见府门紧闭,不见一人。可是除夕之前在给小姐的回信中老爷道已经回了江南府中。奴婢安顿好自己后出门打探,这才得知…才得知…”
“得知何事?香荷姑姑尽管说出来。”叶瑾只觉牙齿打着哆嗦,仿佛感觉没什么事情是他无法接受得了。
“奴婢这才得知约莫除夕刚过,老爷夫人去城外上香的时候,被贼人所害,当日随行之人无一生还,在当日夜里,那贼人又来血洗周府,从上到下一百五十六口人,无一生还…”香荷一句一句说出这些话,犹如声声泣血。“奴婢知道,尽管将军做出对不起小姐的事,软禁小姐,但是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之事再来伤害小姐的心,是谁动的手,想必不用奴婢再提…”
叶瑾只觉天旋地转,一个趔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耳畔只能听到香荷阵阵抽噎声。半晌他颤颤起身,并未理会香荷,径直绕过她大步走向门口,只见他一把推开门,抽出守在门口的啸铁腰间佩剑,脚步直往叠琼阁去。
“殿下!”啸铁等人惊呼,急忙上前拦住叶瑾,香荷也踉踉跄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把扯住叶瑾衣袖,跪趴在那里抽噎着道:“殿下…殿下这是要往哪里去。小姐并不知当日灭门惨事,她让殿下寻得奴婢,只是害怕奴婢出了意外,过的辛苦,想叫殿下护住奴婢,也许还能和老爷夫人相认…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咽不下这口气,还请殿下不要擅自去寻皇上…”
叶瑾只是慢慢将香荷的手指一根根从袖口处掰开,“少时不懂事,只觉得父亲凉薄,母亲温婉可怜,她十年如一日困在一方小屋子中。香荷姑姑你没有看到母亲一点点衰败下去的样子…父亲强势,母亲也频频劝我不要与父亲争执,我忍了快二十年,我忍的将心爱女子拱手让出,我忍的与杀我祖父祖母的人相处融洽二十年,我忍的与这凉薄冷血的父亲虚与委蛇,如今有幸得知真相,还要忍下去?想来母亲之前瞒我这么多年也是因为身边眼线,不能多说,这次要不是以死送出这封信,我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母亲自尽便是自觉成为我的拖累不想再让我被处处掣肘,我看如今,也不必再忍了!”说罢他拨开香荷,大步迈向叠琼阁,天气还是有些冷,冷风打在叶瑾脸上,此时他只觉得畅快至极,到后来甚至跑了起来。
啸铁等人不明所以,生怕叶瑾触怒皇上,也跟着跑了起来,想要阻拦住他,场面一时间竟有几分滑稽可笑。
叠琼阁门口只有两个打着瞌睡的老嬷嬷,一见叶瑾气势汹汹地过来,身后还跟着好多人,一时间吓得清醒了,其中一位尚且来不及行礼,就被叶瑾一手拨开,“不想死就让开!”说罢一脚踹开叠琼阁大门。
叶瑾在宫中向来温和知礼,恭谨谦和,对待下人也一向宽厚,那婆子从没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被吓得急忙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更别说拦着不让进。
叶瑾极大的动静把殿中人吓了一跳。
叶慈被幽禁一月有余,依旧光鲜亮丽,即使没有皇后那些华贵的仪仗与装饰,也依旧娇艳可人,不过细细看来眉宇间似有疲态,到底是不如往日风光。
“阿离…这是怎么了…”叶慈正在梳妆台前坐着,被叶瑾吓了一跳,手里的簪子掉落地面被摔成碎片。
“不必再如此唤我!”叶瑾目眦欲裂,“你也配!”
叶慈看见他手里的长剑,吓地从圆凳上直起身,“深夜前来,究竟所为何事?阿离,你先把剑放下…”
“说了不要再这么叫!”叶瑾长剑一斩,身旁一个细颈大肚白玉瓶掉落在地被摔得粉碎。
“殿下!”此时香荷跌跌撞撞冲进来,径直跪倒在叶瑾脚边扯住他的袖子,身后的啸铁等人不知该不该进来,也不敢多听多看皇家秘辛,只得一个个耷下脑袋缩起脖子,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姑姑起来,不必跪她,你仔细看看眼前人是谁!”叶瑾弯身亲自扶起香荷。
叶慈也借着这个机会仔细打量着对面的妇人,她先是蹙起细眉仔细打量着,香荷也抬起头看向她,突然叶慈惊呼一声捂住嘴巴,“你…你是那个丫鬟…”
香荷也已经完全认出眼前人,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林慈!没想到吧,小小奴婢活到了今日!当日杀我不得,又派人在路上围堵,我滚落山下大难不死,活着到了江南,要不然我就看不到我们周家被你灭门!你好狠的心!若不是我后来隐姓埋名藏进蜀地,说不定早死了。”
叶慈双手哆嗦着,不禁看向叶瑾,“阿离你不要冲动…你听姑母说…”
叶瑾一把长剑直接抵上她的喉咙,“姑母?试问哪位姑母会罔顾人伦和自己哥哥私通,哪位姑母会佛口蛇心做尽坏事,哪位姑母会拆散姻缘设计圈套!你说啊!”叶瑾用力致使叶慈白嫩的脖颈上已经沁出小小血珠。
“怎么?现在知道怪我了?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吗!”叶慈本来惧怕得很,听完这一番话却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正当二人僵持,只听低沉一声,“瑾儿,把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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