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这句话过后, 郁菀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她虽说的细，但匆忙之下定下的计划免不了有漏洞，遂说着说着便会卡在某处。
每当这时, 耐心听着极少插言的霍邺, 才会出口问些问题。
但与其说是问, 不如说, 是他在一步一步引到着郁菀将整个计划补充完善。
直至计划再找不出问题来。
因中途有了变故，别院是肯定回不去的。
郁菀再和霍邺谈了半日后, 下午就发信让陈婆子带着喜儿她们进京过来。
另外她也让人给周翎递了封信，说要见她一面。
郁菀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周翎倒是没有旁的话爽快地应下了。
两人约定了时间地方，第二日郁菀就去了。
两人约的地方是一处茶楼雅间，她到时周翎早就候着了。
看她来忙起身笑意盈盈地唤了声郁表姐。
郁菀也含笑应了, 举止得体气色极佳一看便知这段时日应当过得极好，没受什么罪。
周翎多聪明的人，打从郁菀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已不动神色地把她穿戴摸了个透。
又眼见她鲜眉亮眼，心里大抵就有了数所以对待郁菀的态度更热切了些, 脸上的笑也真切了几分。
郁菀看得明白也不说破。毕竟这本就是她有意为之。
两人坐下后屏退左右去门外守着了, 周翎才开口问：“郁表姐回京了怎的不找姝姐姐，先找了我？”
周翎问得指节, 郁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直接坦白道：
“我是想找翎姑娘帮忙来了。”
周翎挑眉, 笑意更浓：“郁表姐这忙看来不好帮啊。”
郁菀点头：“正是，这忙不好帮, 一个不慎怕是会把你也搭进去, 翎姑娘愿意吗？”
周翎歪了歪头, 眉眼间扶起来一派天真，但问出的问题却是市侩得紧：“帮是可以帮，不过帮了郁表姐打算怎么回报我？”
说着她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
“之前我已经帮过郁表姐很多次了，这一次我可不能白帮了。”
郁菀也跟着笑了：“这是自然，不会让你白帮忙。”
这句话出口就代表着承诺，总算得了这么一句准话，同时也意味着，有些事比周翎进展的还要顺利。
而她之前做的，也不是白忙活了。
周翎心里雀跃，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去告诉她娘这个消息。
到底是年纪小，有些稳不住，那股子高兴都带上了脸。
郁菀看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失笑，然后问：“翎姑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尽量做到。”
两人原本是对面而坐，但当听到郁菀此话后，周翎竟起了身坐到了郁菀身边，然后亲亲热热地靠近她说：
“郁表姐我不贪心，我只要你拿我当自家姐妹就好，旁的什么都不要。”
郁菀初初听这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正想说她们本就是姐妹。
但话刚到嘴边，她便怔住了。
周翎这话看似什么都没要，却又什么都要了。
若是不出变故，郁菀就是未来的珵王妃。
珵王在京中身份特殊，即便已经把手里的兵权都交出去了。可只要他人还在，他就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是实打实的心腹大臣，其他的文官武将都比不上。
作为珵王妃的郁菀将来在京中的地位也自然不一般。
反观周翎，她虽出自宣平侯府，却是二房的姑娘。
二爷在朝廷没什么建树，脱了侯府那层皮实际上地位还比不上一般的京官。
所以周翎至今未说亲就是因为地位尴尬，那亲事低不成高不就，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
但如果她真成了自己口里郁菀的自家姐妹，便等同于她是珵王妃亲近的姐妹，这意义便大不同了。
郁菀想到这不由得再次看向周翎。
周翎在郁菀的注视下只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无辜：“郁表姐不答应吗？”
看郁菀仍没说话，她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
“郁表姐不愿意就算了，我再另想……”
“我答应。”
郁菀先一步说道。
周翎愣住，猛地看向她。
郁菀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
“有这么个聪明的妹妹，我求之不得。”
这是真答应了？
周翎一下笑开了，然后伸手挽住郁菀的手臂，高兴地说：“郁表姐人真好。”
郁菀瞥了一眼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含笑不语。
她记得在这之前周翎极为注意分寸，从来不会这般与她亲近。
周翎啊，果然是个既聪明又会审时度势的人。
……
这边两人谈好了条件，就要开始说计划了。
周翎眼睛亮亮地看着郁菀问：“郁表姐想要我做什么。”
郁菀压低了声音道：
“你要帮我做的事有很多。”
“譬如？”
“譬如必要时推老夫人一把……”
郁菀开始跟周翎细细说起计划，说她要怎么对付梅元彤。
当然也说了梅元彤对她做了什么。
周翎安静地听完，尽管郁菀没说祖母。可她也猜到了，祖母怕是也不能善了了。
而这两人的结局虽不至死，但对她们而言恐怕是比死还难受了。
不是周翎心狠，祖母对她虽不错，可自然差梅元彤远矣。
如今更是害命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想着包庇。
这心都偏到咯吱窝了，半点都不为她们几个未嫁的姑娘着想。
也不想想这事要是闹出来了，京里的人谁还敢娶她们。
既然祖母都不顾及她们，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周翎想着心里也恨恨的，当即便点头说道：
“郁表姐放心，这件事我定会帮你。”
事情说妥后，郁菀没忍住朝周翎问起了周姝的近况。
知道郁菀记挂周姝，周翎没卖关子，一五一十地说了周姝的事，还顺口说起了庙会那夜，撞见他们的事。
她说的轻描淡写，很是平常半点没有提霍邺。
郁菀听了也就听了，便也没多言什么。
另外，周翎说周姝成亲的日子定了，就在八月初五，没几月了。
这个郁菀倒是先前就知道了。
婚期才定下时，周姝便给她传过信来。
后头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开了。
……
郁菀那日回去后陈婆子他们恰好就到了。
时机恰到好处，郁菀让陈婆子歇了一夜，第二日便秘密去侯府求见大夫人了。
当然陈婆子能成功见到大夫人，这其中有周翎使了劲儿的，不然也不可能进展的这么顺利。
大夫人对于陈婆子的突然到来，也极是诧异：
“你怎么会在这，你家姑娘呢？”
陈婆子揭开头上的兜帽，一看见大夫人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哭着喊到：
“求大夫人救命。”
陈婆子一边哭一边磕头，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
这模样把大夫人都唬了一跳：“别哭了，发生了何事，你好好说。”
陈婆子哭的可怜，听了大夫人的话后，强忍着悲泣，哽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许是哭得狠了，她说的断断续续，有些话还前言不搭后语，但这并不妨碍大夫人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而正是听懂了，所以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夫人都怒不可遏。
她先是一拍桌子面色铁青地道了一句岂有此理。
跪在下面的陈婆子身子抖了抖，瞧着更是可怜。
一个婆子都吓成这样更别说那柔弱的姑娘了。
大夫人震怒，但还忍着没有冲陈婆子发火，只问道：“你所言非虚？”
陈婆子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而后哀哀哭泣：
“不敢欺瞒大夫人，梅表姑娘何等身份，老婆子一个当奴才的，万万不敢说瞎话攀扯。
那日要不是有贵人相助，庄子上一众人早死在匪贼之手了。
梅表姑娘如今人还在京城里躲着，大夫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找。”
京城大是大，但要找一个人也不是找不到。
梅元彤大夫人当然要去找，不过只能暗地里找，不能把事情闹大了，否则宣平侯府还有何脸面在京中立足？
同时大夫人多少能猜到，这里面怕是也是有老夫人的手笔，不然梅元彤哪里能安安生生躲在京里，还有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而大夫人会信陈婆子，一则是因为她认为陈婆子没那么大的担心编造出这样的话来骗她。
二则，这样的事，从发生到善后，还真是梅元彤和老夫人能干出的事。
大夫人气怒交加，陈婆子低头继续说道：
“我家姑娘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了京城，那日出门不小心又撞上了梅表姑娘。
梅表姑娘知道我家姑娘没死，还回了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老婆子才大着胆子偷偷入府来求见大夫人的，求您救我家姑娘一命。”
陈婆子说完磕响了头。
厅堂内安静了一瞬，大夫人端坐在上首没有说话。
宜琅苑里栽种有一颗高大的槐树。
快要入夏了，树上已经有了蝉鸣。
稀稀落落的几声蝉鸣搅得陈婆子心底郁躁不安，她趴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地面，忐忑地等着大夫人发话。
实则她自己都拿不准这半真半假的话，能不能让大夫人信服。
幸而她多虑了。
等了许久，又似是只有片刻，头顶上终于传来了声音：
“你家姑娘现在在何处？”
陈婆子闻言忙报了一个客栈的名字。
“明日我会派人去接你家姑娘。”
“是，多谢大夫人。”
陈婆子欢天喜地的道谢，事情办妥后，她没有耽搁立刻就折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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