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父与子 父与女

　　从余弦口中，陆子安得知了他消极怠工的理由，梦界几乎找不到噩梦兽了。昨天雨停之后，余弦不信邪地进了一次，看到的是连元素体都找不到的荒凉，然后他就默默地回来了。

　　余弦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休息几天，问问父亲剩下的积分该怎么办，虽然说去一趟宠物诊所用不了多久，但是，父亲必然要准备与苏老师的战斗，他还是不要拖后腿的好。

　　于是余弦破天荒出现在了食堂，在陆子安的轻车熟路下，极其刻意的偶遇了余音。相比于陆子安的一声惊呼，余音看到余弦时的表情只能用见鬼形容了。

　　多少年了，从初中开始住校起，她从来没有在早晨的食堂见过余弦一次，她劝过，骂过，后者就是没改过。

　　余弦告诉余音，他最近会好好吃饭，余音听到后，直接购买了最贵的豪华套餐，算是对余弦的奖励。好不好吃先不评价，反正看着余弦津津有味的样子，陆子安觉得身体更加虚弱了，好在少女一直很开心，一顿早餐再不养胃，也算养眼。

　　可惜的是，在余弦的“胁迫”下，陆子安没敢戴着眼镜，看得模模糊糊的。

　　就餐时，还遇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本该在教师食堂用餐的苏青青不知为何没有上楼，褪下红裙换了身休闲衣装的她，余弦一下子没认出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终于认了出来，他恨不能戳瞎了双眼。苏青青大大咧咧地坐在陆子安对面，问了一个问题：“听说你俩是好哥们儿？”。

　　“不是！”

　　“绝无此事！”

　　两人十分默契，苏青青嘴角一翘，并不戳穿什么。对于那个隐藏的猎梦师，来日方长，她可以慢慢找，只要跟着余弦，反正第三个任务是最不急迫的，只需要知道是谁，然后默默保护好他的安全就可以了。

　　苏青青不是没有怀疑过陆子安，只是陆子安演技太好，她昨天还专门调取了几个怀疑对象的资料，陆子安的履历太过普通，甚至悲惨，并不像有初醒的资质，尤其是体育考核那一项，天哪，男生倒数第一，放到女生当中都是末流水准，这么弱的身体，如何成为猎梦师？

　　至于主动开口问，这个就免了，余弦想说早就说了，要是一个一个问过去，非得天下大乱不可。

　　苏青青坐在余弦身边，对面是陆子安和余音，坐了这么一桌，造成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后果，本来早晨时间紧，大家更倾向于肉蛋奶之类的可外带食物，结果这两位美女往这里一坐，周围的餐桌瞬间就被大量男生们抢光，食堂竟然出现了局部性拥堵，更搞笑的事，餐厅根本没准备那么多粥饭，许多人就干坐在附近啃着面包，时不时往这里瞄一眼，看的余弦浑身不自在，只恨余音买的东西太多，他估计以后走在校园里，要遇到不少麻烦了，虽然说前辈很可怕，但是处罚更可怕。

　　余音因为开门需要，吃的很快，陆子安自然也不会吃多慢，一句“我吃饱了，回去学习了”就跑了，还抛给余弦一个暧昧的眼神。

　　他俩一走，对面顿时空了两个位置，两个胆大的男生过来询问：“两位同学，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你看这周围都坐满了。”

　　“同学？”苏青青重复了这个称呼，感觉颇有意思，但还未反驳，就被余弦打断。

　　余弦用关爱残障人士的眼神看着他俩，周围是满了，但是二三十米外的桌子可大都空着，你们俩眼睛得有多少度才能吓成这样：“想当电灯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

　　“擦，好白菜让猪拱了。”二人端着餐盘，骂骂咧咧地离开。

　　余弦听到评价，也没有起身争执，一来他不认为身边的苏青青是白菜，他更不可能去拱，二来，苏青青问了他一个问题，让他差点噎着。

　　“电灯泡是什么意思？”

　　-

　　被余弦以为在精心准备一场大战的余岳，其实并没有怎么用心。

　　他坐在宠物诊所的二楼，闭目养神。相较于和苏青青的小打小闹，余岳更在乎另一件事，苏青青传消息给他，要他小心那个组织。

　　“天平殿？那个号称要天下太平的垃圾，已经聚集成堆了吗？”他这十七年隐居，和外界几乎断了联系，自然外界也就联系不到他，没有人知道，这个当年让天下震惊的毁灭之王，开了这么一家宠物诊所，设施老旧也就罢了，即便是诊所的员工，都只是一个普通人。

　　为的，只是隐秘。

　　没人知道他这十七年怎么过的，更没人知道他这十七年都在干什么，即便是李掣，也只是知道他的部分计划，不知他为计划做了多少准备。

　　余岳眼前突然裂开，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从梦界出来。

　　“二哥！”李掣一脸激动，余岳这些年谁都不见，与他也只是偶尔传些消息，两人当年一别，至今已经十七年了，“守护者任务交接耽误了些时间，我来晚了。”

　　“三弟，你来的很快了，没想到害得你辞任守护者……”余岳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他比李掣高了一头，身材更是魁梧许多，“本来只是叫你来商量一下。”

　　李掣直接跳过桌子，抱了抱余岳，像一个孩子一样，余岳身体强壮，接一个李掣自然是轻轻松松，他摇着头感慨道：“你呀，还是老样子，多大的人了！”

　　松开余岳后，李掣才抑制下情感：“我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反正这件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不适合再担任守护者之位了，索性趁早滚蛋。”

　　余岳心底明白，李掣说得轻松，但一定付出不少。余岳孤家寡人一个，而他可是苏武的女婿，老丈人提了什么要求，李掣自身一力承担了下来，但兄弟之间不说谢字，他记在心底，慢慢偿还就好。

　　他欠下的债，可太多了。

　　反倒是李掣，主动提起了苏武的条件，却也只提到两个。一个是告知苏武动手时间，这个在余岳的意料之中，严格上来说，玄武传承的消息是他主动泄露给苏武的，所以这个要求，应该算在他头上。另外一个，就是希望能保证苏青青的安全。

　　余岳只是回答：“最好还是不要外人参与了。”

　　李掣却道：“多个人，总多一分把握。青青也是浮生境，更继承了朱雀传承，不会拖后腿的。”

　　“嗯，我约了后天和她切磋一番，到时候可以试试她的手段。”余岳依然不希望苏青青参与，但也不好拒绝，只好如此回答。

　　李掣略惊讶，这件事他倒是不知情，切磋就切磋吧。他心底也有一份担忧，方才拥抱余岳时，他察觉到后者的身体有些虚浮，这不是一个四十岁的猎梦师的正常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当年的伤，还是其他的原因，不过有这一场切磋，以他的眼光总能发现些什么，这担忧也就不必开口问询，他想起另一件事：“小弦过得还好吗？”

　　“不太好，玄武之心虽然认可他，但传承本身受了损伤，余弦这些年一直猎杀噩梦，玄武之心借吞噬噩梦残骸以图修复，如今应该差不多了，但他可谓是吃尽苦头，恐怕都对自身天赋产生怀疑了。”余岳叹气道，“不知道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怪我。要知道，虽然传承是他主动要过去的，但不可否认我主动推了一把。”

　　“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想继承大哥的衣钵，哪有那么容易。”李掣同样感叹，“不过这些年来，小弦到底猎杀了多少噩梦，我怎么看着商城区域内挺干净的，一只噩梦兽都看不到，难道都被他清理了？”

　　“干净？他可没这个本事，这出自你那位妻妹（小姨子挺起啦比较怪）之手。”他把苏青青的所作所为讲给李掣，“余弦一直以为瞒得很好，想要帮他姐姐觉醒，实际上我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我告诉他攒十万积分就能帮忙。这样，他有了积分的目标，我有修复传承的目的，算是顺水推舟罢了。如今苏青青这么一顿操作，余弦心里估计要急死了，我还得想想怎么给他找个3000积分的任务。”

　　“想要帮余音觉醒，可不容易。”李掣心知肚明，困难并不在于物质条件，而在于家庭原因。

　　余岳也知道问题所在，但很明智的选择了不管：“这件事，让他自己想办法。”

　　他心里还藏着一句话，却无法说出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出口。

　　作为父亲，最对不起的，终究是你。

　　李掣见他沉默，试探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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