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良机
听到舍彦谷这番话,胡荼礼准备切土豆片的手顿在了半空,捏着刀把的手也紧了紧,她倏然侧目看向舍彦谷。
瞧见胡荼礼这幅反应,舍彦谷也知道是自己询问过于唐突,可既然话已问出,就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为了胡荼礼能安心,舍彦谷主动再次说道:“妹妹你别担心,因为我也是穿越来的。”
这句话,好像一击即中胡荼礼的心灵,她双目有些微微睁大,舍彦谷也没有等胡荼礼的回话,她只是继续缓缓说道:“我也不知妹妹是何时来的,我是康熙十九年便来了,也就是所谓的胎穿,算下来在这里已经生活二十五年了。”
胡荼礼骤然得知这个消息,信息量对于她来说有些过大,但细细想来却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她做的这些本就是后世才有的东西,往日里她没有想到穿越这种离奇之事还会发生第二次,所以向来做吃食的时候,也未曾有收敛过,想来必然是这一次次之间,叫舍彦谷察觉了来。
“妹妹,我没有恶意,只是这么多年,我再次听到见到这些早已恍如隔世的东西,才有些唐突冒进了。”
舍彦谷说着,她握住胡荼礼另外一只手,只是声线中还微微有些颤音。
半晌后,胡荼礼搁下手中握着的刀,她反手盖在舍彦谷的那双手上。
厨房内,陷入一阵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舍彦谷才再次说话,“妹妹,你是何事来的?”
胡荼礼长长叹一口气道:“我是康熙二十九年来的,到现在也不过才是五年的光景,我方才也不是因为别的缘由,只是着实没有想到,这等离奇之事居然也会出现在姐姐身上,不过细细想来,姐姐同我有时说话那般投缘,向来也是同为这等遭遇之人。”
“原先我只以为妹妹为马尔汉大人娇养,是因为马尔汉大人的开阔胸襟才使得妹妹也这般豪爽英气,原来竟是如此缘由。”
舍彦谷听闻胡荼礼的解释后,便是方才梗在心间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不见,她欣喜的神色溢于言表:
“如此便是好极了,我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姐姐,你同四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而且……”
既已经将话说开来,胡荼礼原先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此刻全都涌上心头。
舍彦谷抬手轻轻顺着胡荼礼的肩膀,她道:“我知道妹妹是想问,为何在后世的历史记载中没有我现在这个身份存在,这个问题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可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原先我还想是不是有可能我孤陋寡闻不记得,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那想来肯定是因为其他的缘由了。”
胡荼礼点点头,她转手将手边的大白菜递给舍彦谷,舍彦谷会意,一边将大白菜的叶子一瓣瓣褪下来,一边听胡荼礼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原先也以为是自己不知道的缘故,第一次与姐姐相遇时便细细想过,既是如此,当前姐姐已经生活二十五年已成定局,这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后来渐渐的,我便也是这么想的,所幸便不纠结其中的缘故,走一步看一步路罢了。”
舍彦谷将手边的两个大白菜褪干净后,抄起一旁的菜刀,将叶子与根切开,放置在了两个碟子里,而后继续道:“至于同四爷的事情,眼下我也一时与妹妹解释不清楚,日后到了合适的机会,我再慢慢与妹妹讲。”
胡荼礼闻言,微微颔首,这感情里的事情本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既然暂且舍彦谷不愿说又或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连她自己都没有捋顺,这话题也就此放在了这里。
“姐姐,既如此,你会片牛肉卷嘛?”胡荼礼从一旁的冰桶中摸出一块上好的肥牛肉,她瞧着舍彦谷问道:“你若是会,那我便开始调锅底瞧着这时间也快差不多了,现在那几个人也饿了。”
听到这话,舍彦谷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她将手中的两个白菜碟子放在一旁,左瞅右瞅看了好一阵那冻牛肉,才悠悠说道:“不瞒妹妹说,穿越前,我便是个终日吃外卖的人,丝毫没有妹妹这般手艺,更何况穿越之后,再就没有进厨房的机会,我现在连洗个菜都不一定能洗干净。”
胡荼礼笑笑,她倒是没说别的,只道:“那就我来片肥牛卷,麻烦姐姐叫来那个小师傅让他来炒锅底。”
“好嘞。”舍彦谷答应下来,急行几步从门口叫进来了那几个人。
一时间,厨房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你看,这牛肉需要薄薄切,在这种还没有彻底化开的时候,它便会卷起来,这样到时候煮出来的,会更加入味一些。”
胡荼礼叫来一个小丫头,一遍一遍的演示着如何切牛肉卷,说罢,又将手中的刀递给小丫头,瞧这小丫头切的有模有样后,她转身离开到各处安顿一番,之后才去净了手,与舍彦谷一道出来。
“福晋,你让我们准备的酒和零嘴已经准备好,现在是……”有仪和无许从厨房的另外一扇门出来,正好遇见从正厨房出来的胡荼礼两人。
胡荼礼微微思索一番,“即是已经准备好了,那你们便张罗着在暖阁里收拾出来便好。”
有仪颔首后,便领着无许继续去忙活了,也就剩下胡荼礼与舍彦谷两人继续顺着院子里溜达拉话。
“我本可以不用带姐姐去厨房的,只是那些丫头师傅们把握不来那土豆片与几种菜的处理方式,十三爷这些日子被我惯的嘴刁起来,索性我就去处理处理。”
胡荼礼挽起舍彦谷的臂弯,笑盈盈地说道。
“嗯呢,十三爷虽然向来都不重口欲,可偏偏有时吃起有些东西来,却也颇为挑剔,就像方才那大白菜,十三爷从小便是极不喜欢吃菜根,但却又十分爱吃菜叶,说什么菜根无味,只有菜叶入味重。”
舍彦谷说着,便想起小时候胤祥那敦实的模样来,“左不过四爷吃饭味道淡,他倒对那菜跟菜叶的也无所谓,也不能由着十三爷挑食后的浪费,所以后来做饭的时候,都得叮嘱着小厨房将两样分开,菜叶儿给十三爷吃,菜根则专门准备好给四爷。”
胡荼礼侧目看向舍彦谷,她将这些暗暗记在心中后,笑着道:
“不瞒姐姐说,我也是个极其不爱吃菜根的,也同十三爷一样觉得菜根不入味儿,所以我带的那师傅做起饭来就会将菜根都处理掉,这些时日倒也没有将着端上过桌子,竟然没有发现十三爷这小毛病来。”
瞧见胡荼礼面容上的神色,舍彦谷哪里看不出来胡荼礼已然将胤祥放在心里的事实,她虽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应景,可到底若还得问个清楚。
思及此处,舍彦谷抬手握住胡荼礼挽着自己的那只手,语调缓慢,但其中充斥着的担忧却是极其明显。
“妹妹,我问你个事情,你莫怪我,只是有些事情既然你我心中都清楚,那姐姐便想问问你,你是做何打算的?”
听到这话,胡荼礼没有当即回答,她暂且四下看了看周围后,便牵着舍彦谷走向花园深处,直到那花园深处的梅花树下后,胡荼礼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削微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自然也知道姐姐说的是什么事情,我当然也知晓十三爷的性子,如今既然我已来了,我断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遭受这十年打击而使得身体败落,可我思量已久,许多种法子都可谓几乎没有可能。”
说着,胡荼礼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越往后,这夺嫡之势渐起,只怕这机会越来越难寻了。”
舍彦谷闻言,她握紧胡荼礼的手,同胡荼礼方才说话的音量高低一致,“妹妹,你得同我交个底,我才能明白你的心意去帮你。”
胡荼礼明白,舍彦谷这番说的绝对是她极其真心之话,她回握住舍彦谷的手,道:“姐姐,虽不知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可穿越前的我在那沉浮俯仰之间多年,我早已厌倦了这世间的诸多琐事,如今一来,能遇到十三爷且同他心意相通,我所求不多,只图个安稳日子。”
舍彦谷正准备说话,就听到胡荼礼继续说:
“我知十三爷同四爷情深,他们心中也所怀黎民大志,所以我不会阻拦他去做有些事情,我所希望的就是我能帮着他,让他躲过那些阴诡,而是真正让他跟着四爷一道,能一心一意地为江山社稷与天下苍生去办事。”
舍彦谷听闻这样的话,她心中便一明了,而后道:“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夺嫡之事虽是凶险,可既然我们已占得先机,便不会再让他如同历史上那般残忍血腥,皇上是个仁德之人,他的晚年不该是那个样子,四爷十三爷也皆是怀着赤子之诚,必然他们的人生也不该遭遇那些。”
舍彦谷说着,她拍拍胡荼礼握着自己的手,换了一口气后说道:“所以我也不知妹妹之前遭遇过什么,可我已知你心意如此,我便同你也透个底,这将来,四爷的一路上,我必然是会陪着他走下去的,无论是到哪一步到何时,妹妹,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胡荼礼点点头,她当然听得懂这番话,甚至顺着这个话的内里意思,她大概都能明白到舍彦谷与胤禛之间的弯弯绕绕。
舍彦谷看到胡荼礼了然的神色,便心知她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便继续道:“妹妹,我志在此处,王府后宫不是我的理想,我不愿成为历史上寥寥几笔的妃妾宫嫔,我想站在更高的位置。”
胡荼礼闻言,握着舍彦谷的手更加用上了力气,两人此番如同交心,没有以往穿越与穿越者之间相遇分外眼红的场景,而是更加惺惺相惜。
她们两人都明白,从康熙四十四年的今日起,她们彼此将不再是独身,而彼此可谓战友,共同去抗争那历史书上既定的条陈与事实。
一为黎民百姓,二为绵长情谊。
舍彦谷这些年虽出生于名门世家、又长于皇城后宫,深受世家女子既定礼仪教养,但现代化的教育与思想终究是刻在了骨子里。
此一番交心赤诚之谈,倒是让她有些丢弃往日里的圆滑世故与礼仪规程,胡荼礼瞧得见她眼眶微微发红的模样,便抬手替舍彦谷顺了顺鬓边的发丝。
一阵微风荡漾起,卷起的不止是她们鬓边的发丝,还有爱与理想。
贝勒府里那些稠密的树叶,日日夜夜的都在随着风沙沙响起,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从未停滞过,就像这京城内的波澜起伏。
“既如此,眼下便有一个机会。”舍彦谷轻声说道。
胡荼礼心中了然,“姐姐说的可是这次拉萨鲁贝的事情。”
*
是夜,已过亥时。
胡荼礼沐浴更衣后,便趴在床榻上翻起一本游记来,她倒是没有顺着第一页往后看,而是随手从中间翻开一页,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如何,那一页正好讲的就是西藏的事情。
胡荼礼思绪随着这游记中的字眼飘荡起来,她隐隐约约记得,在次年康熙四十五年的时候,拉萨鲁贝就将那仓央嘉措从西藏押解送与这京城。
却也不知是何原因,那位写下无数首情诗的才子喇/嘛圆寂在了入京的途中,而未来直到康熙五十六年葛尔丹再兴风作浪,这些年内再未有相关战事。
既是如此,想必如今也必然是和平的处理这件事情,那此番入藏,必然也就是为了体现爱新觉罗氏皇家的尊荣与处理一些礼仪性的事物罢了。
胡荼礼当然明白舍彦谷为何说这次是个机会。
此次时态和平,不会再起战事,相反拉萨鲁贝为了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忠心,必然会对这位入藏使者百般奉承讨好,顾及安全问题。
况且,暂不论其他是否能带来诸多的利益与好处,只单单这件事情既能全了胤祥劳模式性子,又能借机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就足以让胡荼礼为之心动起来。
正想到这里,却不知胤祥何时沐浴完,已然坐在了床榻边缘,胤祥抬手摸了摸胡荼礼尚且还有些潮湿的头发,抬手示意门外的丫头替他再拿来一条干燥的面巾。
“幺幺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这般问着,胤祥抽出胡荼礼面前那本游记来,大概借着烛光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又拽起趴着的胡荼礼,从那个丫头手中抽出面巾来替她既耐心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头发。
“幺幺怎么想起看这游记了?”
胡荼礼任由胤祥给自己擦着头发,方才萦绕在头皮上的潮意与寒气,在胤祥热乎的手掌内已荡然无存,她看着挂在榻内的一副山水画,缓缓道:“方才等爷的时候,随便从架子上抽出来的一本,也就是随便翻翻。”
胤祥心中想到方才在那游记上瞧见的关于记载西藏的字迹,下午在书房与胤禛等人商谈时心里升起的那丝不安感再次出现。
他低垂下眼睑,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虽然手上未有停止,但方才顿了顿的动作,却还是为背对着他的胡荼礼察觉到。
胡荼礼转过脑袋,看向胤祥的面容。
烛光忽然跳动一下,胤祥面上的神色更加有些晦暗不明起来。
“爷?你怎么了?”
胡荼礼抬手牵住胤祥又厚又宽的手掌心。
胡荼礼总是很喜欢有事儿没事儿就握着胤祥的手掌,因为他那双手,可以让胡荼礼无时不刻感到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胤祥回握住胡荼礼,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幺幺应该也能猜到,日后同拉萨鲁贝打交道,无论是开战还是降旨,那个人选在皇阿玛心中八成都会是我,我只是想到拉萨与京城所隔甚远,期间还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事情会耽搁多久……”
“爷是不是会觉得这么长时间会想我呀?”
胡荼礼在胤祥话音渐渐落下后,她语调颇为轻快的接道。
“你这丫头。”
胤祥继续帮她擦拭着头发,本想嘴硬反驳几句,可思来想去,这不安之感可不就是因为自己会极其挂念胡荼礼而导致的。
胡荼礼抬手,再次握住正在给自己擦脑袋的那双手,她的语调轻快,“爷,别这般想,大不了到时候我陪你一同前去。”
胤祥没想到胡荼礼会这般说,他刚准备将心中那些关于西藏苦寒、一路会奔波劳累的话说出,却被胡荼礼抬手抵在他的唇上阻拦在了口中。
“爷,既是去西藏又如何?大婚之日我便答应过你,未来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相伴你左右伴你同去。”
https://www.biqivge.cc/book/75128413/2482423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