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阿念

　　每个地方总有每个地方的习俗，独特又不失美好。黎国如此，蓝城亦如此。

　　在城中，若心仪于你的男子取你名中一字，亲昵地加上‘阿’字有夫人之意，也可解释为一生只愿与你共白首的寓意。

　　但若是男子并无爱慕之意地对此称呼女子，则有调戏轻浮之意，但在蓝城，至今还未出现过这般轻浮的男子。

　　江染之以为南宫念不知这蓝城的习俗，才敢如此唤她，却也没想到，即使南宫念这半月在城中闲逛听不到这个习俗，也有蓝阔这般闲不在嘴的人告诉了她，是因为知道这称呼之后的含义，她才没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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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多了，没有丝毫消息。苏成渊看着龙案上写好的信，已经不再抱有期望了，只能如实告诉黎国了。

　　有些疲惫地靠在座上，思绪有些乱了…南宫念，那么才华横溢的人，怎么会…他或许没那么爱她，但他愿相敬如宾，做这天下的圣君贤后…只是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陛下！”殿外传来王德有些激动的声音。

　　他坐好，“何事？”

　　王德有些急匆匆地从殿外进来，“禀陛下，是娘娘有消息了！就在宫外。娘娘流落江南，是当地官员护送回来的。”

　　苏成渊猛地站起来，眼里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惊喜，从堂上下来，案上的纸张扫落地上他也没去管，反正无用了。

　　“随朕去接她。”

　　然而他出了殿门，并未走多远，南宫念已经朝这边来了……苏成渊突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看着朝他走来的人，才惊觉……

　　原来有的人即使素衣着身，也掩不住万千风华。

　　南宫念直到见到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放下了，准确地说，是不爱了。那个承载了少时所有美好情意的少年苏公子，已经淡出了她的回忆里……眼前的这位央国帝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能做的，不过也就一个有些用处的皇后罢了……

　　可同时，也证明，她确实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恐怕以后在这深宫之中，受的不仅是孤独冷清，还有相思之苦了吧……

　　呵，她南宫念五年的情意像是一场笑话，爱的人不爱她，遇到相爱的人又不能在一起，她自己也是一个笑话吧。

　　“臣妾…参见陛下。”

　　行过半礼，却被拉入他的怀里，可她的心里也并未再起波澜了，她的心不知何时已许给了那个无情至极却又温柔到极致的男子。原来，她也不是个专情的人啊。那她也没资格再去埋怨苏成渊爱上别的女子了。

　　“回来就好，以后，不要再插手任何案事了。”抱住她的那刻，感觉心都软了，总觉得怀里的人比以前更消瘦了些。

　　“…大理寺卿江染之…为保住证据，保护臣妾，殉职了……”

　　明知道自己是在说假话，可说出这句话时，脑海中都是江染之抵挡黑衣人，抓着自己的手还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景象，还有那满身伤痕苍白的面容……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眼角忍不住湿润。

　　苏成渊不知为何在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他也想过，若两人都还活着，逃亡之中说不定…唉，算了，反正人都已经没有了，还纠结那么多做什么……

　　“别难过了…朕会下旨给他加封，后事也会风光……”

　　“不用了……江大人临死前说了，他想去除官身，不用为他办丧事，他唯一的请求，就是还他妹妹的自由。”这样，没了苏成渊因为抚抚恤家眷而派人保护浅月，他带浅月走时应该会轻松的吧。

　　“好，那就按他说的办吧，舟车劳顿，朕送你回宫休息，你身边的宫女春雨天天哭得朕头疼，倒是个忠心待你的。”

　　苏成渊松开她，转而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南宫念取下身后的证据交给王德，语气无波无澜，甚至都不曾看向他，“此案事关重大，关系国家，也关系到…陛下。希望陛下能早些处理，天色不早了，臣妾就先回宫了。”

　　如此冷淡的态度让他愣了一下，虽说之前也不怎么热情，但他总感觉，现在的她不只对他冷淡，而是对所有人，就像是对什么都不再有兴趣，了无生气一般。

　　“念念……”

　　“陛下还是称臣变为皇后吧，毕竟，臣变也只是皇后而己啊。”她这句话放以前是自嘲，放现在像是警告，告诉苏成渊她与他之间不过只有名分上的牵绊而已。

　　“………”

　　大理寺卿殉职一事，在朝堂掀起不小的波澜，有的人惋惜，有的人兴灾乐祸，像谢庸等老臣皆是痛心，天妒英才，这般栋梁之才就这样殒命了。

　　甚至在央国境内，百姓也听过他治理北方雪灾和肃清朝廷贪官的事，为失去一位廉清公正的父母官而痛惜。

　　这事还未平息，又传出这位官员唯一的亲人，妹妹被人暗杀，连尸首都未留下，朝廷大怒，派大量官员去查。

　　“娘娘！浅月，浅月她被……”春雨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腿都吓软了……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就那样…没了…

　　“春雨，安静。”正值深夜，她没有什么睡意，只是倚在床边看书…浅月这么快便被接走了吗……也好，在他身边，总归安全些……

　　春雨惊讶她的态度，娘娘那么疼浅月，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娘娘……”

　　“放心……她没事，只是被人接走了。”她苦笑一声，从此，只有春雨陪她了。

　　春雨浑身一激灵，被，被接走？！被谁……江，江大人吗？！春雨不懂她话的真正含义，但她也没再问下去，娘娘一向善良，大概是用这般委婉的话安慰自己吧。

　　“春雨，把殿外的灯灭了吧，天色晚了，该休息了。”

　　良久，南宫念合上书，对站在一旁哭得眼都红肿了的春雨说，她不明白她在哭什么，她不都说浅月被人接走了吗，难道是舍不得？！嗯，应该是，两人关系一向很好。

　　“是，娘娘。”

　　“  诶！娘娘！殿外多了一株海棠树！”

　　正要解衣而眠，却听到外面春雨惊讶的声音，她从床上下来，出了殿，在殿院中央放着一盆海棠树其实不算树，只是比较大的一个盆景而已，不同她院子里植得那株海棠，这盆景里的海常花要大上许多，香气也要浓郁一些，甚至花色都要更纯些，竟是难得的极品海棠。

　　“这谁放的啊？这海棠……可真好看啊。”春雨忍不住惊叹，精致地她都没敢舍得上前碰它。

　　南宫念不知道为何，心里一悸，走近它，那浓郁的香甜顿时包裹住了她，像是瞬间进入了谁的怀抱。她绕着它看了一圈，总算在一朵开得最艳的花后看到了一封信，她心里笃定了，是他送的。

　　信上写：

　　你院中的海棠长得不好，我送你一株好的，只有极品才能配得上我的阿念，盆景能放在殿内不必遭受风吹雨淋，每天一睁眼就看得到，我自私地想你每天睁眼想到的就是我，我不敢见你，我怕我忍不住把你也带走，那你一定会怨我的吧，蓝城我呆了好多年了，可惜并没有适合我的女子。用这么温柔的方式拒绝我，即使知道你对我没有什么心思，我也死不了心的，阿念，我想你了。

　　信下落笔一个“染”字。

　　“娘娘，你怎么哭了？！这是怎么了？”春雨看着自家娘娘从花后拿出一封信之后，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泪滴在信上晕染了墨迹。

　　南宫念把信给了她，转身向殿内去了，“春雨，差人把盒景搬到殿内。“

　　“是。”春雨看了信，一个阿念惊地她差点没拿稳，字迹越看越觉得眼熟，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脸色白了一瞬，连忙把信塞进袖子里……这不是江大人的字迹吗！浅月不只一次给她看过江大人给她写的信，这字，她不可能认错……

　　莫不是江大人没死，接走浅月的也是他？那他是如何越过皇宫重重把守，将花送到风仪宫的？而且……江大人对娘娘有意？！那娘娘刚才的样子分明也是……春雨不敢往下想了，一封信牵扯出了太多的秘密，她必须立马烧毁。

　　第二日上朝，苏成渊眼下泛青，他连夜看完了证据和案宗，便直接来了朝堂，这事太过重大，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中蛊，寂婉和南宫念，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他觉得南宫念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但又偏向于婉儿，他也不信自己对婉儿而言只是家族复仇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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