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剑与日(九)
被霍家赶走的符灿,却也没有真的就这么回家睡大觉。
笑话,他睡得着吗?
虽然知道霍景行不会真的对洲哥做些什么,但要他全然放心地把人交给情敌——
符灿想自己的心胸还实在没有那么打赌。
于是他心念一动,趁着天色还早,绕了个远路。
符灿以前从没想过,驱魔人协会的地址离医院竟然这么近。
他自然是不知道不久之前,霍景行曾经在这里和协会的负责人们闹出过怎样的不愉快过,毕竟符灿今天的目标也不是来找那些大人物。
轻车熟路拐进一间办公室,没被拦下,同样的事情在过去他也做的多了。
甚至路过的办公人员还有不少认识这位少年才俊的驱魔人,纷纷侧目和他打个招呼。
“祝知海,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连门也没敲,毫不客气地抬脚踩进那间办公室,符灿走到办公桌前那人面前挥挥手,把对方正在看的文件撂下。
“有什么关于霍家的消息吗?”
祝知海负责协会里的档案信息工作——当然不是那些机密到需要层层封锁的消息,但日常打听打听消息还是能够排得上用场的。
他不挑内容,本来也没真想知道什么所谓秘辛,只是碰碰运气,说不定能知道霍家最近的动向。
被打扰了工作的祝知海啧啧嘴抬头看他,眼神间像是嫌弃这人怎么又来了。
符灿叹了口气,和这种一板一眼的人交流就是这点不方便,听个情报还要磨磨蹭蹭你来我往的过上几招。
真不方便说的事,就算是杀了这家伙估计他也不肯开口,但符灿不是要听那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总之是关于霍家的,最好其中有洲哥的影子。
“霍家的动向可能和洲哥有关,所以我现在,立即,就要知道这些事情。”
他的表情大有些耍无赖似的,也知道自己现在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于是又缓和了语气。
——他承认自己不是真心想知道这些事,只是像无头苍蝇一样,碰着运气。
听到奉西洲的名字,祝知海终于有了些反应,一推眼镜看向眼前这人。
“据说,霍家最近调集了大量物资和人力,但具体要做什么,不太清楚。”
明明平时找这家伙问点事就推三阻四,现在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
符灿怀疑在两侧分别放着操守和偶像的天平上,祝知海仅迟疑了一秒,就干脆利落地选了偶像这边。
不过挺好,倒也省了他不少事。
“并且据说这个命令是家主亲自越级下的,反对的声音都压下去了。”
越级?符灿不是没预料到会听到霍景行的名字,但对于别人家族内部的越级这个概念,哪怕他不清楚具体意味着什么,但也知道霍景行肯定为此承担了不少风险。
在这种时候,他想做什么?
“你知道调度的具体是哪些物资吗?”
但符灿刚问起这话,就被祝知海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我是谁,要是协会能有这种程度的情报早就封锁起来了,还轮得到经过我的手处理?”
那就是没有了,符灿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强求。
“不过……”祝知海叫住了眼前神色变幻的符灿,又紧接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详细名单,但霍家向协会借助的部分物资,我还是知道的。”
虽然都不是些主要的名贵材料,但一般家族都很难大量储存一些从焦土里产出的原料。
于是霍家向协会接取的物资名单,便有一部分落到了信息科的祝知海这里。
他飞快地找出一个名单。
“大恩不言谢。”
接过名单的符灿只是扫了一眼,就把纸条对折放进上衣口袋。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无数次懊恼过了为何自己没有布阵炼器的天赋——想想小时候无数次和洲哥顶嘴说学习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他就觉得这是一种因果轮回。
有关报应的,小时候的偷懒迟早在之后都会悉数还回来。
好在他看不懂,还能求助乔禾老师。
敲了乔禾老师家门好几次,才终于听到脚步声姗姗来迟地给他开门。
乔禾看起来很忙,一开口就是语气极冲地让符灿有话快说。
不难猜测原因,毕竟在焦土解开封印拿走法器整个过程都是要汇总报告的,这个工作显然不会让霍家家主屈尊降贵,于是都落到了总负责的乔禾头上。
符灿不知道的是,霍景行把法器取走之后,一部分委员把压力转嫁到乔禾头上,认为是他办事不利,没有在霍景行之前把法器送回协会。
站着不腰疼,乔禾啧啧几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你从哪儿弄来的名单?”只是看了符灿递过来的名单,乔禾就连连摇头,紧皱着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符灿没把祝知海供出来,只说是从协会里弄到的。
乔禾斜眼瞥他一眼,好像是想说臭小子竟然连师父都要瞒着,但这句他到底是没说出口,只是就这份名单发表意见。
“霍家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材料,但单看这个用量——”
说道这里他冷哼一声,像是极为不屑似的,“怎么,霍家打算长期召唤邪灵?”
邪灵一说只是乔禾开的玩笑,但这些材料的数量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如果霍家要做召唤阵或者聚灵阵,就这些东西……”乔禾伸出手比了一个三,连续啧啧好几声,“够那个阵法支撑三个月。”
什么阵法需要维持三个月之久?乔禾想不出来。
“对了,明明奉西洲那个笨蛋不是在吗,你怎么不拿去问……”
忽然乔禾不说了,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把坐隔壁的符灿吓得够呛。
“那群兔崽子!”乔禾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脸色难看起来,几乎想要抓住符灿肩膀来回摇晃,“你这段时间见到你洲哥没有?”
符灿摇摇头,他确实是没看到,被人在医院门口就拦了下来。
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迂回着查找线索。
“那你还有闲心坐在这儿!”乔禾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看着自己徒弟就是一顿骂,“你知道霍家拿这些东西要干什么吗?”
他看着符灿又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心想这死孩子难道上辈子是辆摇摇车吗,这么喜欢摇头。
“这些东西都是吊命用的!奉西洲那个傻子,得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才需要这么大量的东西。”
想到这层,乔禾几乎连吼带骂地让符灿赶紧滚去医院,没打听到奉西洲消息之前别回来见他。
这对兄弟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小的成天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大的那个更是傻帽,不珍惜自己身体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头一次发这么大火赶走自己徒弟,放心不下的乔禾惆怅地看向窗外。
他知道符灿的无辜,也知道自己在迁怒。
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窗外也是阴云密布。
真希望奉西洲那小子能顺利挺过这一关。
不出所料的,符灿第二次被拦在医院之外。
这次拦他的人不是霍泽图,是他不认识的霍家安保。
霍泽图和霍景行那两个家伙不见人影,符灿猜两人现在多半就在这间医院的某处。
“别拦我。”被师父臭骂一顿,终于明白大事不妙的符灿现在已经没有和人扯皮的心情。
他要去哪里,难道这些人觉得自己拦得住吗?
——照理说,驱魔人没有协会许可,原则上是不应该在安全区里使用法咒的。
但既然这句话有“照理说”“原则上”这种委婉得不能更委婉的词语,就说明凡事总是有例外。
对于符灿来说,奉西洲就是那个例外。
医院一二楼正常如旧,但整个三楼都已经被完全封锁起来,不难看出其中问题。
在楼梯转角,符灿再一次遇到了霍泽图。
他其实不想看见这个人,但又不能装作无视。对方显然没看出他的纠结,把他拦了下来。
符灿不想听这家伙的话,但他又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停了下来。
楼梯道里,隔目相望,只是其中一人怒目圆睁,导致整个画面全无美感。
“好吧,你有权知道事实,跟我过来。”
先败下阵来的是霍泽图,他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为了自己蠢哥哥的那个愚蠢的封口令得罪眼前的人。
他猜,要是自己不说的话,恐怕暴怒之中符灿是真的会揍到自己说出来为止。
他是技术人员,打不过驱魔人的。
于是在霍泽图的反水之下,符灿终于来到医院的三楼。
他原本以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看惯了三楼的景象,却没想到当楼道里没有一位安保人员,取而代之的是来来往往的阵法师时,还是愣了片刻。
“他在那里。”
霍泽图一抬下巴示意奉西洲所在的房间,但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提醒。
他示意的那个房间的地板上,刻满的阵法已经溢出到房间之外,走廊上满放着他不认识的道具和法器。
不用刻意营造,都能意识到现场的紧迫感。
病床上躺着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洲哥,但此时身上大大小小的切口暴露在外,外溢的血液凝固在皮肤表面,整个房间遍插满细线,如同蜘蛛巢穴一般渗人。
房间的角落坐着疲惫不堪霍景行,看到他进来了也没理会。
符灿想了想,走到霍景行面前。
抬手就是一拳。
正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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