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英雄浪漫
男人洗澡速度很快。
“上次参加抽奖活动送的两条浴巾，今天派上用场了。”
源始下半身裹着浴巾，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出浴室。
今牛若狭后面出来，苍白的头发吹干后十分凌乱，他同样下半身裹着浴巾，肩后大片黑龙样式纹身蜿蜒。推开浴室门走出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耳串一边走一边戴上。
洗净身体后也没古时候沐浴焚香那一套，源始走到关公像前，左手持香用火点燃后，微微低头，双手持香。
双手将香举高，与眉头齐平。心中虔诚祈祷。
光洁线条优美的背脊，如蝶般的肩胛骨随手臂动作凸显，淅淅沥沥未被擦拭的水珠蜿蜒在他的身躯上，极尽缠绵。
月光下，面容青涩的少年低眉顺目，一切锋芒尽敛，虔诚平和。
也美得让人心神荡漾。
人总会被一些反差迷惑，从而被吸引。
抬头不经意看到这一幕，今牛若狭动作微顿，站在原地，紫色瞳孔倒映少年身影，喉结滚动，视线凝在源始身上，内心升起想要占有的隐秘心思。
——关帝保佑，发财到底。
内心真挚祈祷，善男源始将香插入香炉，转过身，忽的和今牛若狭视线对上，他一怔，随后走冰箱那打开门，抱了一堆易拉罐啤酒出来，兴致勃勃说：
“洗完澡之后喝点冰啤酒，保准美滋滋。”
今牛若狭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睇了眼那机会是一打的啤酒，似笑非笑道：“两个人你打算喝多少？希望最后不是又说出让我不爽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源始眨眨眼睛，哈哈大笑：“第一次那是意外，放心吧！”
夜色深浓，月亮也被雨夜乌云掩盖，玻璃积累蒙蒙水雾。
源始在收拾桌子，他把桌子上那些杂志堆放好，摆上酒，又从冰箱来处一碟昨天没吃完的花生米，在地上铺上两个垫子，方便对坐。
今牛若狭走到床边，换上源始为他准备好的背心和短裤。
源始体格比起他会瘦一些，他扯了扯背心衣领，摸上后颈，穿上短裤。洗完澡身上热气足，为了清凉，他拿了源始的头绳把头发绑在脑后，长长的发束成马尾。
做完这些，抬头就注意到源始这小子一直盯着他看。
今牛若狭眯眼，奇怪道：“看什么？”
“阿若真酷！”源始赞叹说，“我要是女人早就追求你了……”
他的兄弟阿若长得帅气，打扮也潮，东京cityboy，而且看人最主要一点不是看脸，而是看气质，经历过大风大浪沉淀下来的气质才是最迷人的。
——虽然很大部分可能是因为阿若死鱼眼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关系在里面。
但他要是女人肯定爱死这款了。
今牛若狭视线一暗，轻嗤：“神经病。”
“啊哈，为什么阿若现在还没对象啊，真不可思议……唔，好像真一郎他们也是单身。”
说到最后，源始思索起来，心里觉得，可能是阿若这些以前的不良都太直了，天天跟大老爷们混一起，不懂得怎么跟女孩子相处，才单身着。
对，是这样的。
“我会解救你们的！”源始一脸严肃，下决定，“有我这个恋爱大师在，要脱单那是简简单单的。”
恋爱大师？今牛若狭原本有些炽热的心瞬间犹如被冷水浇下，扯了扯嘴角，俊美脸上阴沉沉，脸色不太好看。
“不用。”
“真不用？”
“不用。”
“那好吧。”源始咂吧嘴，把刚刚心血来潮抛之脑后了，作罢后举起酒瓶晃一晃，神采奕奕，“来来来，喝酒！”
人与人相处，真的是靠的共性和吸引。源始对于今牛若狭来说，除了是产生喜欢、欲/望的对象，还是一拍即合的玩伴，酒友。
先干了一杯酒。源始抖出烟，递给今牛若狭一支，自己低头嘴巴叼上……
“没火了。”
四处看了看，屋里杂乱，打火机更不知道身在何方。源始挑眉，啧声，之后瞬间想到身边还有人，他伸出手，笑着道：“阿若，火。”
今牛若狭那边已经点燃了烟，一撇头就看到是笑得傻傻的源始，视线从伸出的手到那张笑脸，他把火扔过去。
“你真的很没收拾。”
“还好吧。”源始笑着回答，“至少在我需要的时候，还有阿若在啊。”
喝酒时，总会谈起很多事，说很多话。
源始说起他辗转各个工地挣钱的往事，今牛若狭不信他受得了这苦，他嚷嚷爱信不信。
“我十五岁就去干活了。开始是叔叔去工地，我那个时候叛逆嘛，离家出走跟着跑去，让我试一下，真的很累，一天下来人像鬼一样…当时不知道咋的，就坚持下来了，做了一个假期，我拿了两万块钱回去，给我妈换了个手机还被打了一顿……”
“还有当时上学，人小年轻不懂事，看到贴的什么ktv上晚班的招聘，我还想这包间服务员工资怎么这么高？然后去了。开始电话里还让我自己买白衬衣黑裤，皮鞋……”
“到了工作地方，我说我看看，老板马上激动说让我留下来，今天有几个定包的，说我今晚上都能赚一笔，我连衣服都没买，送了我一身西装，皮鞋噌亮，真是第一次穿。
我进后台，几个男的在那打粉的打粉，弄头发的弄头发，耍手机的耍手机。我一根根发烟，说，兄弟们，来抽烟，第一天来多照顾照顾。他们当时眼神很奇怪——”
“等到了晚上，我和别的男人站一排，像选妃一样的被女客人勾领带勾走，我才晓得我他妈是去商务ktv当鸭子去了！那段时间再也不想兼职，一放学就回家……”
今牛若狭没忍住笑出声，源始想起这些往事，喝酒有些红的脸也展露笑容。
源始说话讲事总是娓娓道来不紧不慢，音色带着经常抽烟的哑，但是兴处语气语调变化总能让人情不自禁就笑。
和他相处，听他说话都很舒服。
俗话说，酒品见人品，源始喝酒狂，一口闷也真挚爽快，不轻易劝酒，但总能活跃气氛，人们都挺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玩。
明明年纪不大，长相也能让他自负骄傲，可是他的处世就很圆滑，让人如沐春风。像是在社会摸爬滚打许久的人。
今牛若狭产生对源始好奇心，有句话说，如果你对一个人产生好奇，好奇他的过往，生活，内心世界，那就要小心哪天栽在这个人身上。
而且源始这家伙提起他的过去，偶尔的片段看出少年过往的张狂，但是也让人疑惑，他为什么现在孑然一身。
“怎么辍学了？”
“啊？”源始愣了，他都快忘记自己“人设”里辍学那一茬，抿唇为难道，“这个么……”
系统曾经给他提议过，上学在学校更能交朋友，建议他去上学。但是他不想，对他来说在那都没差。
只是辍学原因……
“家里出了一些事。”脑内极速运转，源始憋出一个语焉不详的理由，“不想上学了。”
嘴张了张，但是看源始不想说什么的模样，今牛若狭没有多问。
源始话语一转，“那阿若和真一郎他们呢？我发现你们有一样的纹身，黑色龙纹那个。”
“那个啊……”
谈到黑龙还未解散，以前的岁月，今牛若狭觉得他可能有些上头了，但是身旁的少年目光如炬，听得津津有味。他轻飘飘给话题做结尾，“现在黑龙已经解散了，大家都回归生活，也没什么还说的了。”
源始笑笑：“但这也是青春的一种啊。真一郎有魄力解散黑龙，还蛮有大隐隐于市的英雄浪漫。”
今牛若狭应了声，吸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下神色莫明，“嗯。”
源始天生的直觉令他对其他人情绪变化感知敏感，他看着今牛若狭，想了想，缓缓说：“很不习惯吧。”
今牛若狭沉默。
“生活方式改变了，昔日走哪去都备受敬仰，有人孝敬，每日想的不是打架兄弟义气就是玩乐，而不是现在想着赚钱生活。”
烟头捻在烟灰缸里，熄灭。
“你现在说的话真是一针见血。”今牛若狭自嘲笑笑，稍长苍白的发遮挡晦暗眼眸。
没有否认，他们这些人，确实都在迷茫啊。
这些日子，很多以前跟着他混，一起加入黑龙的兄弟手下来找到他，希望他们还能领导黑龙。
现在一盘散沙的黑龙，谁都能来踩一脚。
但是他也明白，真一郎的想法。只是没想到——
“黑龙已经是第一了，再发展下去，势必会沾染上极道的东西。真一郎及时止损，恐怕是担心那种结局吧。”
源始眯眼抽着烟，根据这几天相处，淡淡地阐述自己的看法理解。
“强大不是霸凌，而是庇护，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和事，让生活丰富，青春绚烂，而在青春之后，也能坦然的面对生活，有勇气承担责任和青春胡来的后果……
所以我说啊，真一郎真是个浪漫的英雄。啊，阿若，你也是。”
头发吹一半就出来，还有些湿润的鸦黑色全部顺在脑后，源始笑起来，眉眼弯弯，帅气俊美的面容散发摄人心魂的魅力。
举起啤酒，源始邀请碰杯。
“往事随风，就在烟酒里追忆一会吧，任何的艰难困苦，金钱社会地位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颗男人的心。”
“genji……”
今牛若狭直直看着源始，怔愣几秒，心里密密麻麻泛起波澜。
他以前想过，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和他一个粗糙的男人啊。抽烟喝酒还很穷，整天笑嘻嘻，吹牛不打草稿……
相处了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平心而论，要说源始的缺点，那确实很多。
但是这些缺点对男人兄弟之间，明显不算事。
而现在，几乎瞬间就明白认清自己会喜欢上他的理由——和曾经他们身上同出一辙的意气风发，又分外不同，少年真挚的心，举手投足间洒脱。
他像无拘无束的和煦的风。
和源始碰杯。喉头饮下的冰冷酒液渐渐浇灭激昂心血，今牛若狭耷拉眼皮叹口气。
喜欢这种感情真的是霸道。
——成长的过程中，他也结实过新的朋友，可是生命之中总会有特殊的存在，一出现，不论相处时间长短，毫无理由霸道地牢牢占据他人的视线。
但是怎么想……
这家伙都是不会喜欢男人的类型吧。脑海印出在桌子上瞥到的大波美女报刊杂志，还有去夜店喝酒，源始对来搭讪的人来者不拒的态度……
但是，为什么会，被吸引呢？
二十岁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还是把自己当兄弟的男人，今牛若狭心态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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