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辞艰难为父复仇
茹拉杰麻利地把一把猎刀插在腰带上,行李斜跨在肩膀上,在离家不远的岔路口,悲痛欲绝泪水蒙住双眼,他竭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强制压抑住对阿妈不舍,努力挤出笑容,掩面与阿妈依依不舍挥手惜别,头也不回地踏上寻找阿哥们的征程......
他跨过一座座山,趟过一条条河,穿越层层叠叠的垭口,累了就扒开密密麻麻草垛坐下休憩,渴了就喝山泉,饿了就啃几口风干牦牛肉。
暮色四合,月出高山,也马不停蹄地披着渐渐寒重的月光连夜赶路。
有时林间传来豹子、狗熊、野狼嚎叫,还有其他许多说不出名来的声音,吼得头顶树叶簌簌往下掉。
白天拳头大小的蜜蜂伏在一朵朵姹紫嫣红格桑花瓣间来回飞舞,好似每一阵风吹过,都有一道魅影从林间穿过,不由得让人心有余悸,可是茹拉杰从来没有害怕过。
茹拉杰从小习武,一身肌肉壮如牦牛,高大魁梧身板,浑身充满力量,一张清秀面孔两腮长满络腮胡子,身穿一件白色羊皮袄,走起路来威风凛凛。
他手臂有的是劲,遇见什么都不怕,唯一惆怅的是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阿哥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这些让他心急如焚。
经过将近半年跋山涉水,凭着阿妈给他讲阿哥们长相,多方打听,终于在偏远象雄地区的一户农家打听到大哥夏赤的消息,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茹拉杰恨不得马上就能飞到这户人家,连夜马不停蹄地赶路奔去,马蹄后面的烟尘一阵一阵往后扬。
在寻找绝望的边缘,看见夏赤刹那间,茹拉杰内心激动不已,兴奋得跟一个小孩子似的欢呼雀跃起来,连连失声叫道:
“夏赤哥哥,我可见着你了......”说完一个大男子汉竟激动得泪水不停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夏赤听完茹拉杰说清楚来找他们的来龙去脉,惊喜地张开双臂向茹拉杰扑了过去,茹拉杰眼里噙满泪水一把抓住夏赤的手絮叨起来......
茹拉杰把这些年酸辣苦甜一五一十地告诉夏赤,他与阿妈如何在雅拉香布雪山下忍辱负重生活,如何经历千辛万苦才找到阿哥。
夏赤听到这一切,不觉凄然心酸,眼眶里噙满泪水,可他强烈压制住内心悲痛,不让泪水掉下来,蹲伏在地上双手扯着头发抽泣。
茹拉杰抬起泪光闪闪的脸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一定要为阿爸报仇雪耻。”说完俩兄弟不顾害羞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翌日,天空像被泪水擦洗过一样,一片湛蓝湛蓝的天空一泻千里,黑牦牛帐篷外一片艳阳高照,如翡翠般湖泊碧波荡漾,杨柳垂掉在水平如镜湖面沙沙作响。
在夏赤的带领下,在周围兜了一圈,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绿色苍茫的原野上成群结队牛羊在草地上撒欢,好似闯进童话世界一般。
看到这诗意盎然的景象,茹拉杰、夏赤急切的复仇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一下。
俩人一边商量着怎么坎掉罗昂达孜那个逆贼的狗头,一边一塔没一塔地探讨怎么去寻找兄长聂赤。
可是俩兄弟在复国策略上产生强烈争执,俩个人针对这件事情吵得面红耳赤,夏赤反对茹拉吉的想法风险太大,认为茹拉杰方法若不成功,不但不能为阿爸报仇雪恨,反而会引来灭顶之灾。
夏赤伸了个懒腰,瞄了瞄周围一眼没人,喟然长叹一声,道: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若操之过急不但不能为阿爸报仇雪恨,反而会让那些忠心耿耿誓死追随我们的将士白白送死,还牵连其他无辜百姓惨遭生灵涂炭。”
遂回头稍微抬高嗓门而严肃的说:“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否则不可轻举妄动。”
茹拉杰端起杯子呷了几口热气腾腾的酥油茶,把嘴搭在盛酥油茶器皿沿上,信心满满地说:
“阿哥请放心,小弟自有锦囊妙计。”
茹拉杰半蹲着身子,把嘴附在夏赤耳边,用右手围着生怕走漏风声似的,叽叽咕咕地道:
“经过我四处打访,与长年累月观察,罗昂达孜有一个特殊嗜好,他特别喜欢藏獒。”
“我们何不将计就计。”茹拉杰向夏赤使了一个眼色,又继续补充道。
夏赤心里咯噔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想,对茹拉杰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这道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以一试!”
稍微向前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又补充道:“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以确保万无一失。”
在贡布收留他的人家休整了两日,俩兄弟开始四处招兵买马。想方设法联系雅砻旧部的支持者,召集了三千兵马准备起兵复国。
茹拉杰和夏赤多次召集军中主要统帅议事,茹拉杰在本次行动中,表现出了他极高的军事指挥才能。
他用右手捋一捋他黑得发亮的络腮胡子,右手指着暗板上的军事草图,煞有介事地向大家介绍道:
“罗昂达孜已占据雅砻地区十几年之久,周围看守严密,直接去攻香波城堡,等同于以卵击石,香波城堡只能智取,不可强攻,要不然就自取灭亡。”
话说道中间,平时少言寡语强巴抬起一张清秀的面孔,从中截断茹拉杰的话,振振有词地道:
“当初罗昂达孜跟我们耍阴招,这次我们何不也给他玩阴的。”惹得周围的人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抬头朝他瞟了一眼。
强巴一向为人处事低调,本来不想在众人面前显山露水出风头,但他想为止贡赞普报仇雪耻出一份力,以报止贡赞普昔日知遇之恩。
夏赤眯着眼睛向强巴一笑,压低嗓门说:“怎么个玩法?”
强巴低着头,抿了抿嘴,郑重其事地道:
“我们得想办法在罗昂达孜的队伍里按插内线,到时候跟罗昂达孜玩一个老鹰捉小鸡游戏。”
他瞟了在座的人一眼,往大腿上重重一拍,屏气凝神地说:
“到时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打罗昂达孜一个满地找牙。”
茹拉杰连连鼓掌,拍手叫好:“妙计,妙计!”
向刚才发言的强巴竖起了大拇指。
茹拉吉突然掐断强巴话,插言道:“你这个主意非常不错,我举双手赞成。”
思考了半响,又断断续续的补充道:“具体怎么操作就交给你来办。”
强巴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用手掌拍着胸脯,大声嚷道:
“两位少主请放心,这个任务交给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茹拉吉一时为这个锦囊妙计感到激动,重重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暗板上,抬高嗓门大声道: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说了半天,茹拉杰已感到口干舌燥,呷了几口热气腾腾的酥油茶,蹬的一下站起来,又继续指着摆在暗板上军事草图,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补充道:
“到时候把所有的士兵埋伏在香波城堡三十里以外,派人站在周围的山岗上放哨,注意观察周边的一举一动,伺机动手。”
经过周密细致的策划,决定花费重金,从猎人手中买来两头纯种藏獒,经过长期有序的训练之后,茹拉杰安排一个办事稳妥——叫旺堆的下属,在一个夜幕降临的傍晚,外面的藏柳在微风习习中沙沙作响,乘没有人防备,带上一个黑色的牦牛皮面具,踏着猫步先秘密地将这两条皮毛上涂有剧毒藏獒拴到罗昂达孜经常出入香波城堡门口。
以便引出罗昂达孜这个老贼,伺机下手。
正值盛夏时节,罗昂达孜看着窗外几十亩格桑花开得热烈,满天挂满一闪一闪的星河,一望无垠的天际上有一轮明晃晃的圆月悬挂在天边。
俩个女仆簇拥在罗昂达孜前面,七个带刀侍卫紧随其后,便从城堡大殿内兴致勃勃走出来赏月。
他听见周围有“汪汪汪......”的狗吠声,便寻着声音来的方向追了过去,在离城堡不足五百米远的地方,瞥见两只生龙活虎的藏獒在那里觅食。
罗昂达孜喜爱之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急急冲冲走到两只藏獒的跟前,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那两头虎背熊腰的藏獒身上柔软的毛发。
只听见妈呀的一声惨叫,那两只藏獒欲扑上去挠他的脸,这时迟、那时快,幸亏他躲闪得及时,要不然早就被这两只发威的藏獒给活生生咬死在地上。
后面的护卫听到响声,一撅屁股一步蹦三丈赶到罗昂达孜跟前,两只发威的藏獒发出如雷霆般的怒号,六个五粗三大的护卫与这两只藏獒打抖半响,浑身弄得大汗淋漓才将这两只藏獒勉强制服。
哪知剧毒藏獒皮毛上剧毒,从罗昂达孜的手指传到全身,毒性慢慢发作,昂罗达孜顿时吃力地用右手扶住腹部,左手撑地,摇摇晃晃站不稳脚跟,像杀猪一般发出凄厉的怒吼。
他用力地向周围撕扯,好像在试图抓住什么东西......
幸亏簇拥在两边两位贴身侍女急忙迈开步子,大步跨上前来扶住他两只摇摇晃晃的胳膊,要不然早就一屁股滚倒在地上。
其余随从吓得张大了口,傻乎乎愣在那里纹丝不动。
人群中有一个叫尼玛的护卫语无伦次地急呼道:
“首领、首领您、您怎么啦?您一定、一定要、要挺住啊、挺住啊!”
其余人一个一个被吓得脸色苍白,直打哆嗦,只看见一个肥头大耳,腰间插着一把弓刀的男子蹙紧眉头,尖声尖气地道:
“赶紧叫御医来、赶紧叫御医来、赶紧叫御医来......”
霎时又从人堆里冲出一个身材高挑男人,全身珠光宝气,佩戴着珍珠玛瑙,撇了撇嘴,一副盛气凛然派势指着周围的人,尖着嗓子嚷道:
“注意保护好首领,小心周围有刺客。”
旋即又绷紧了脸,两只眼睛瞪得像牦牛眼睛一般大小,瞟了瞟四周一眼,扯着嗓子大声呵斥道:
“大家把四周都给我堵死了,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让要放它飞出去。”
茹拉杰和夏赤在半山腰带领三千骑兵,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冲下山来,只瞥见一团一团模糊的烟尘往后飞扬......
后面传来铿锵有力刀声夹杂着人声嚷道:“罗昂达孜狗贼拿命来。”声音如雷贯耳,在连绵不绝群山间久久回荡。
茹拉杰带领队伍以势如破竹之势冲下山来,对方的人马霎时间乱了阵脚,罗昂达孜脸上已无半点血色,费力地用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腹部,好似已发现了一些端倪,自言自语地道:
“我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只怪当初我未能斩草除根,留下的祸根已生根发芽,前来报复来了。”
罗昂达孜试图摆脱身边的伺女,跌跌撞撞想自己站起来。
伸手撑起身子,似乎又碰到了痛处,大哼一声,半死不活倒在了地上。
两个伺女惊慌失措地蹲下身子赶紧把他扶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把头倾靠在自己的肩上。
罗昂达孜旁边一个叫多吉的护卫仔细一听,口音咋这么熟悉,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惊愕地道:
“是你们,是你们,原来是你们......”
“夏赤、茹拉杰,夏赤、茹拉杰,夏赤茹拉杰......”
又屏气凝神了半响,诧异地问道:
“这一切原来都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茹拉杰急躁地踱着脚步,大眼珠子睁得圆溜,仰头带着如针扎一般的藐视,兀自向对方乱骂一通后,道:
“那又怎么样?”
多吉恶狠狠地盯着茹拉杰,道:“你们这群卑鄙无耻小人。”
茹拉杰舔了舔干裂的上嘴唇,顿时露出狰狞面孔,雷霆大怒道: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当初我阿爸对你们那么器重,你们竟然恩将仇报......”
两只大眼珠子往上翻,死死瞪着对方,大声嚷道:
“我今天就要你们血债血偿......”
忽然一阵带着怒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赤走在前面来,黝黑的脸庞上紧绷着愤怒,露出狰狞恐怖表情,好似离弦的箭一般,一个箭步冲到罗昂达孜跟前,狠狠一脚踹在他的嘴角上,忽然出现一丝鲜血挂在了他的嘴角上。
夏赤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下巴上那颗黑色的痣,脸色凝重,眼睛里好似要喷出火来,猛地拔高声音喊道:
“罗昂达孜狗贼拿命来......”
霎时间背后的一阵狂风突然呼啸而过,多吉瘦削的脸颊痉挛了一下,嘿嘿一笑,冷冷的道:
“你们竟敢口无遮拦,出口大逆不道。”
“我看是你们的脑袋是在脖子上呆腻了。”
他额头青筋暴跳,又朝茹拉杰这帮人马吼道:“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
旋即又用手上的弓刀使出浑身解数在地面上跺了几下,哐铛哐铛炸响,愤怒眼神中闪现出一丝裂痕,蹬大一双凶神恶煞大眼睛,不自量力地道:
“想找死我今天就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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