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一周交作业的时期最为繁忙。
“黄琦，岳老师说你速写作业交的不够，请你去办公室。”班长王子杰催促道。
“知道了。”黄琦有些不耐烦，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去你妈的，一星期十张速写，累死我算了。”另一边已经把速写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黄琦？”苏辰转过头看着他，“果然是你？”眼神里满是读不出来的各种情绪。
“是，怎么？”黄琦淡淡地看了一眼他，低下头，在纸上草草地画着。
苏辰回过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又转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还差几张？”
“三张。”眼睛都没抬一下。
“小意思，给我，我帮你，三十分钟，三张就搞定！”苏辰有些得意。
黄琦这才抬起头，“劳烦。”把速写本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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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诺！”苏辰把速写本递给他。
三张人物速写，每个人的神情姿态都各不相同，线条的虚实结合，衣服的肌理褶皱，无不表现得淋漓尽致，不愧是川沪的学生。
黄琦看到苏辰的速写，眼前一亮，“不错，我一个小时也画不出来。”虽然是陈述的语气，但这已经是他夸人的最高境界了。
“对我来说，小意思。”苏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刚才听你的语气，你，认识我吗？”黄琦这才问。
“你不就是染城中学的老大么，你们一群人原来还来我们学校联谊打架过呢，你长得又这样，早就名声在外了，想不知道都难。”
“原来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黄琦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问：“你是川沪中学的对吧？”
“是啊。”
“那你认识……”黄琦顿了几秒钟，欲言又止，“嗯，算了。”如果此时的少年说出了那个不同寻常的姓名，也许往后的故事都会重新展开。
苏辰眼中一瞬间像捕获到了什么，一闪而过，仅过几秒，便又重新暗淡下去。
“总之，这次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给我说。”
“那你这个兄弟我可认了！”苏辰笑笑，伸出一只手。
“没问题。”黄琦回握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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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本来就是自然熟，到哪都能吃得开，黄琦又是特别仗义的人，就这样，这才不到一周时间，他们两个关系就处的特别好。但我总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像个十足的好学生，另一个就是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而我虽然和苏辰有事搭两句话，没事不说话，但我也对苏辰有特别的好感。大概是因为李铖昊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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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说了多少遍老娘不喜欢你！你他妈再找我一次试试！”尖锐刺耳的声音，引来无数人侧目，就像是特意提高了嗓门，在大家面前炫耀追求者一样。然而，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被她骂的追求者了。
潘莹莹，她有很多种身份，黄琦的好朋友之一，苏辰的同桌，班上最漂亮也是最妖媚的女生。哦，对了，还是个挺让人讨厌的女生。即便如此，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也有很多追求者，和有些男生的关系也很铁。这大概就是，有些女生能看透的人，男生看不透吧。
徐涛，是追求潘莹莹时间最久的一个男生了，因此大家都认识他了，邻班的男生，小四眼，典型书呆子，微胖。不过，倒是有些可爱。但是，像潘莹莹如此喜爱炫耀的女生，就算是选择孤独终老，也绝不会选择与自己颜值悬殊较大的男生。
徐涛仍旧一动不动的堵在我们班门口，不依不饶的朝里面喊着：“莹莹，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接受我？”突然他眼前一亮，“不然，你不喜欢我哪，你说出来，我改！”
潘莹莹坐在位子上，翘着二郎腿，照着镜子，涂着口红，吧嗒了一下嘴，“诶，我说，你喜欢我哪，我改还不行么？”
坐在我旁边百年冰山的黄琦突然被逗笑了，他的笑点总是捉摸不透。他打开百岁山矿泉水刚喝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噗”的一下差点喷在潘莹莹头上，幸好只是溅了几滴。
他一只手匆忙抹着嘴角，一只手碰了碰我的胳膊，“纸！纸！”这一下把坐在旁边看好戏的我逗笑了，手抖着笑了半天才掏出面纸。
潘莹莹也噘着嘴掏出纸拭了拭发丝上的水滴，亏的是黄琦，如果换做是别人，她一定把整瓶水都浇在那个人的头上。
黄琦又依旧恢复了男神的高冷形象，和潘莹莹一起瞪了我一眼，眼睛里仿佛在说：有什么好笑的！
徐涛见快要上课，只好悻悻地走了。
5
六月的太阳灼热程度足以烧伤每一寸皮肤，用多少瓶防晒霜都逃不过太阳的魔爪。而噩梦偏偏是避之不及的下节体育课。
曾经——
体育课，操场上，白衬衫，阳光灿烂的下午，十四五岁的少年。
李铖昊踢完了一场足球坐在我的旁边，大汗淋漓地开启一瓶汽水，咕嘟咕嘟的仰头喝下去。
“你刚才看我踢球眼都看穿了！”他斜瞄了我一眼，忍着笑意。
我脸红地低下头，“你怎么知道我看你？”
他撞了我一下，“因为看我的那些女生里面啊，我的余光只有你。”
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总是不经意的浮现在心头，溜走在心尖。
而现在——
在你身边的人又是谁。
-
炎热的天气，在我旁边的黄琦一口气就闷了半瓶百岁山矿泉水，他的桌子上每天一定要摆一瓶矿泉水，各种牌子的，长白山百岁山恒大冰泉，从没看他喝过康师傅和五颜六色的饮料。而潘莹莹，他的模仿者，每天都在桌子上摆着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饮料，又或是他的仰慕者给她买的饮料。
我手上一边记录着黑板上冗长的数学公式，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着表，只剩十分钟就要下课了，就要变成烤人肉串了，学校的检查人员无时无刻不在学校里面如同灵魂一般漫无目地游荡，专门为了四处抓逃课的学生，给予处分，就连公共厕所也不放过。
我侧头看了眼在一旁悠闲的黄琦，他正翘着二郎腿，戴着耳机听歌，头还左右摇摆着节奏，时不时在口中哼上两句，那叫一个惬意。这厮从没上过体育课，并且从来没被抓过。一个班总有几个那样的男生，不守纪律不穿校服不上体育课，并且老师拿他们没办法。
嗯……问问他用什么办法好了。
我撕了一张数学演草纸，在背面工工整整地写道：你是怎么逃的体育课，求告知。后面还附带一个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然后像卷寿司一样卷成一个条，放在他桌子上。
黄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打开了纸条，扫了一眼，一两秒钟的快速，又合上，夹在数学书里面，扔到我桌子上。
“笔记记了。”他指了指两块布满密密麻麻字迹的黑板，继续摇头晃脑地听着歌。
“天啊，这要记到什么时候，”我表示不服，“你又不听课！”
“不行算了。”他面无表情的想要拿回书。
我急忙把书按在桌子上，“好好好！我记！”边答应着，边不情愿地翻开书，一阵奋笔疾书。
-
“好了！”我把书递在他眼前，“可以告诉我了吧。”
“好，”黄琦摘下一只耳机，靠近我耳边，故作神秘，低声问，“你真想知道？”
“你倒是说啊！”我急得恨不得抓耳挠腮。
“逃到秘密基地了。”他淡淡地说。
哈？学校哪有什么秘密基地，“在哪？”我急忙问。
他摊了摊手，一副气人的冰山表情，“你只问我怎么逃得课，我告诉你了，你问的机会已经用完了。”重新带上另一只耳机。
“……”我真想暴打他一顿，但我不敢。
我小小想了一会儿，把刚才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拿出来，快速地写道：拜托！事成之后，答应你一个条件！
他接过纸条，眼睛盯着看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然后看了看我，眼神里别有意味，深不可测，终于，拿着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成交，我带你去。
-
刚一下课，教室门口站着的徐涛堵了半个门，向里面急不可耐的叫着潘莹莹。
“莹莹！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潘莹莹穿着一条黑色蕾丝的长裙，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到门口，没正眼看他一眼，“什么啊？”
徐涛兴奋的小眼神难以抑制，“铛铛铛！”他从后面变出了一小盒伊利新出的芒果奶油味的雪糕，双手捧着像捧一个宝贝一样，举在她的面前。
“送别人吧！我今天不能吃！”潘莹莹冷冰冰的口吻，转过身，又嘟囔了一句，“送什么不好，偏送这个。”
徐涛失落的眼神像坠落在银河之中的一颗星辰，“这可是我今天的零花钱。”停顿了一下，瞳孔又重新恢复光泽，“那，那祝你早日，康复。”
嗯，用康复形容，他还真有点可爱。
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坐在座位上正准备复习的方若婷看到，她的眼中，泛着怜悯的光泽，在漫长的夏日里渐渐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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