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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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夕阳完全消失在了烟青色的山峦之下，虽然玩的意犹未尽，但也只能散了。
我怎么也忘记不了那天时冰的表情，满是快乐与幸福，该怎么形容，就像是买彩票中了大奖的激动，就像是考试得了全班第一的喜悦，就像是黑暗的夜空中突然点缀起了数颗繁星，孤寂漆黑的天空在一霎间突然生机勃勃。
但是，现在高兴是不是还为时过早，在场的四个女生中，黄琦所指的就是时冰么？
急什么，时间迟早会把答案慢慢显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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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锣密鼓地复习之后，终于在今天迎来了期末考试，好在前几场不是英语，我可以安心的考试，不用为传答案的事情烦恼。
我提早到了一会，拿着考场号找到了我被安排考试的教室，安心做下来准备进行最后的复习。
“李婉清。”被时光包裹的密密麻麻的往事随着这个名在慢慢被撕扯开来。
怎么可能？是幻听吧！我在一瞬间从课本里钻了出来，大脑猛地被清空，竖着双耳冷静地再次确认那个名字。
“李婉清。”再一次。清晰的三个字，在安静的空气中骤然突起。
没错，果然是她。
地球陆地面积约为149亿平方公里，中国国土面积约为960万平方公里，居于世界第三，人口将近14亿，居于世界第一。
中国如此大，人口如此多，为什么还是逃不过命运安排的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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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清在距离我前面三排座位，听到有人呼唤后嫣然回头，我恰巧因为听到名字后猛然抬头，我与她猝不及防的对视。
我们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因为一个男生，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命运也把我与她的关系紧紧相连。
李婉清穿着一条灰绿色绣花长裙，那种绿，像潮湿的没有见过阳光的苔藓，寄生在幽凉的墙角里，一点点，慢慢地向上攀爬。
对，她让我瞬间想到了安妮宝贝在《八月未央》里面写的乔，同样的轰轰烈烈的一个女子。
她先是愣了几秒钟，意外在眼中一闪而逝，继而眼底淡淡的仇恨取而代之，收敛过后，静静地看向在我后面叫她的同学，微笑着回应。
我一边眼睛扫着课本，一边偷偷地听着她们的对话，从简短的对话中察觉，她似乎变了很多，本来就安静的她变得更沉默寡言，而且更……更冰冷和冷淡，就像她穿的衣服，从原来喜欢的白色，变为更深沉忧郁的颜色。
“前面那个挺漂亮的女生是你们班的吧，你让她给你传答案呗。”后边一个男生对我座位右边一个男生说。
“别提了，你不知道，人看着挺正，就是脾气太古怪，不喜欢跟人说话，跟哑巴一样，特别是对男生，爱理不理。”右边男生叹了口气，继续说，“曾经追她的男生，都被她这性格弄得放弃了。”
从初二那年她和李铖昊分手后，李铖昊走了，她就慢慢变了，脱胎换骨，就像换了一个灵魂，对生活充满了忧郁，对人充满了怨恨。可是谁也不知道，分手其中，又隐藏怎样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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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场考试，我被李婉清的突然出现搅得毫无心情，都已经一学年过去了，我们竟然才看到彼此，想想命运也是挺捉弄人的。
考试的收卷铃声打响后，我就匆匆交了卷，想要离开，因为我不想和过去的人、事、过去的一切，再做无谓的纠缠。
前脚刚踏出门半步，背后还是传来了声音。
“陆依婷，你等等，”李婉清的声音在背后不紧不慢地响起，“我们是该谈谈了。”
怎么样，我终究还是摆脱不了过去的纠缠吧。
该来的，还是一件不少的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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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这个楼层的走廊，天空晴朗的清澈异常，大片大片的白云急速地掠过这个孤独城市的上空。
“陆依婷，你怎么到现在还是活得一副光鲜亮丽的模样，”李婉清的眼底盛放满了深不见底的悲伤，“你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为你的幸福陪葬！”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楼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
“你莫非现在还不知道？”李婉清脸上的表情异常冰冷，眼睛里却燃烧着熊熊烈火，足以燎原。
“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铖昊为什么和我分手？”
“不知道。”
“你不知道铖昊为什么退学？”
“不知道。”
“那你也不知道铖昊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她喜欢你，”我眼眉低垂，“只有这个我知道。”
“简直是笑话。”她眼底的泪水快要奔涌而出，别过头，使劲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滑落。
“我们‘李氏集团’和他们家的‘垌军帝国’是两大集团，从小就有让我们两家联姻的打算，虽然我们名义上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我，直到他父亲的‘垌军帝国’败落，一夜倒闭，从那时起，他突然对我认真了起来，我以为一切都好转了，谁知道，”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他是为了我家的钱才对我好的！他是为了演给我父亲看！为了让我父亲救他父亲！”她娇嫩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也希望不是！就算是！我也希望他可以一直演下去！但是……”她吼叫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直到你和石明贤串通在一起，他连演下去都不愿意了。我一直都不想承认，他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怪不得，怪不得他说等等就和我在一起，我怎么那么傻，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相信他再等一等呢。我眼眶通红，脚也开始麻木而站不稳，“那他退学是？”
李婉清冷笑着，“他演不下去了，和我分手，失去我父亲的帮助，孤立无援，你觉得他还会安心的上学么？”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双手剧烈地晃动着她的肩膀。
“我早点告诉你，是让你继续伤害他？还是让你们终于在一起？”她的笑容残酷的像末日的鲜血玫瑰。
“那么……”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么，他现在呢？还好么？”
“从此之后，杳无音讯……”她的泪水像雨滴一样大颗大颗地滑落，“不过，就算有一天我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你休想！”
-
——从此之后，杳无音讯。
空旷的走廊上，李婉清的话迟迟回荡在我耳边，不肯消退。
我真的不知道一切会变成这样，李铖昊离开的导火索是因为我。脑中不由得浮现出李铖昊走的那天脸上的苍白与无助，失去一切的他，有重新卷土重来的勇气么，还是由此自甘堕落下去，结局有多坏，我不敢想。
“对不起。”我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在发烫的地面。
“你是在对不起我？还是在对不起他？”李婉清用力地咬紧嘴唇，“如果是对不起我，那么大可不必，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怜悯，如果是对不起他，那你最好祈求你还能见到他，当面对他说！”
她转过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如同薄纸苍白脆弱，一戳即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前不久，我和石明贤在一起了。”
飞机从湛蓝地天空中飞过，划下一道道白色的弧线，许久未褪。
是好事么，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是坏事么，和一个爱自己的在一起。
一时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装作轻飘飘地扬起嘴角。
“你，爱他么？”
“李铖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爱我么？”
白色弧线就算长久也终会消褪，就像爱过，也终会淡忘。
我犹豫了许久，缓缓开口：“石明贤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人再受伤了。”
“你放心，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不会像你一样。”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想借他忘记李铖昊，重新开始。或许我会试着爱他。”李婉清的声音平静而沉寂，她的心灵深处，还是有善良的存在的吧。
“那就好，我希望你们都要好好的。”
她静静地看着我，清澈的眼中闪现过一丝浑浊，“陆依婷，别把我当好人看。我和原来，不一样了。”转过身，发丝飞扬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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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走在街道上，走在被白杨树庇护的阴影中，阳光却依旧温暖而炽热，在遥远的天际时而投射在隔着树叶缝隙的地表层，内心的寒冷却无法驱逐。
从此之后，杳无音讯。那么我，还有机会见到你么？
我多想见你一面，我可以站的很远。只是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你还在，就足够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陆，陆依婷？”
我缓慢地回过头，“是你？”不知为何，内心竟然万般失落。
“你这个人渣，方若婷被打进医院的时候，只是因为潘莹莹说你不去看她就和你在一起，你竟然真没去看她。”我嘲笑道徐涛，“按说你应该和潘莹莹在一起了？”
徐涛推了推镜框，快走两步跟上我，“我知道你恨我，方若婷也恨我，我做错了事情，你们理应恨我，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怎样才能不恨我？”
“你是在说绕口令么？想说找方若婷去说吧！”这个徐涛，一点没变。
“若婷她……现在还好么？”
我瞪他一眼，“托你的福，我跟她决裂了。”
“哦，这样啊，”他加快语速，“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和你说这么多了，我本来是想找你打听他的情况的。”
“……”不问缘由，直截了当。
“我那我先走了啊。”
“你等等！”我看着他，就像慈母一样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能放过若婷么，别再找她了，你去找潘莹莹吧，让她实现对你的诺言。”
徐涛挠了挠头，认真地回答道：“虽然潘莹莹那么说了，但她见我却又总是躲我，后来细细想来，我才发现，还是若婷对我真心，我想挽回她。”他口中的莹莹变成了潘莹莹，方若婷变成了若婷。
我叹了口气，“所以，你还是要找她？”
徐涛看着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一定别再伤害她了，见潘莹莹了也别再动心了。”
少年眼睛里闪烁着微微地光芒，依旧点着头，“放心，我不会再辜负她了！”
可谁知，年少的我们，最无力的年龄，许下的诺言总是像天边的星辰一样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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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车缓缓地行驶在道路上，我斜倚在靠边座位的车窗上，阳光倾泻进来，我的脸贴在充满温暖的玻璃窗上，眼睛随着车子的缓慢移动而在每一个路人身上移动。
一个两个三个，老的少的小的，骑车的走路的开车的，我的目光缓缓地停留在一个骑单车的少年身上。
少年踩着路面的坑洼，好看的背影出现在熙熙攘攘的城市街头，在人群中异常耀眼。
车辆缓缓地驶过少年的前方，我眼睛定格在他的身上，不愿离开。少年侧过头，看见公车里面的我，一个灿烂的微笑，扶着车把的右手朝公车里的我招了招手。
“陆依婷，学校门口等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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