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杀计划
白林裕按照约定独自去了落星。
船靠岸后，果然有使者团的人接他。
宥旭坐上了去洛塔的船只。
在码头，有专人给他送来洛塔的邀请函，邀请他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
想一想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白林曦请他出使，是想让他到汇星城恶心夏狸，却没能如愿。
宥旭坐的大船经过落星接了一批人，他发现有三个人故意用檐帽遮挡面容。
他们身材魁梧挺拔，抬着一个木箱上船，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但需要三个人抬，分量一定不小。
三人上船安置好行李，抬着箱子进入他们的隔间，在此期间一语未发。
洛塔是一座城市大小的岛屿，位于巨木，默金，落星之间。
整个岛就是一座学校，由嶙岳统一繁启后建立，距今已有三百多年，各国独立后这个学院也跟着独立了。
各国都有自己的教育系统，但大多数世族，依旧喜欢将家族孩子送到洛塔。
这儿能接触世界最好的教育。
嶙岳开设这座学校的目的，是想用嶙岳的思想，影响这里身世不菲的孩子，如今这也是各国大世族的目的。
虹海国位于繁启大陆东南，它北临堡礁国西临巨木国，与南边风临岛隔海相望，嶙岳败退回故土后，虹海想将觊觎已久的风临岛占为己有。
多年间两地战争不断，为此投入了大量精力。
虹海首都周城，贝府刚结束了贝邀的葬礼。
（贝邀：之前白林裕提到的，优秀毕业生宣凯回到风临岛，在战争中被杀掉的虹海蓝卫军执司。）
贝氏是虹海著名的老牌世族之一，他们家族人丁兴旺，皆在了权力机构身兼要职。
肴氏与他们一样势力庞大，当初磷岳败退故土后，这两大世族垄断了虹海的权利，共同组建了权力机构—行政阁。
国家大事都在阁中决策，其中席位皆由大大小小的世族占据。
席位最多的就是这两家，肴氏的家主肴故是被推举的虹海御主，他是一位稳健的中年男人，脸上鲜有表情流露。
贝氏家主贝陵喜欢利用间谍和刺客不断扰乱风临的政局，他掌握着对繁启大陆、落星与风临岛完整的情报网，他最擅长暗中策划。
贝府占地数千亩，兽场，花园，猎场，图书苑和各式各样的楼阁一应俱全。
装饰而言是偏向古风的，老一辈世族都推崇古风，所以方块样的复楼少之又少，这样的配置在周城仅次于御主府。
这位虹海的阴谋家，刚刚送走参加葬礼的来客。
他正在自家庭的花园中，接待肴家前来吊唁的肴云——他是肴故的小儿子，同时也是洛塔这届优秀毕业生。
“伯父还请节哀，有什么吩咐尽管交给晚辈去办”
这位翩翩白衣男子长得清秀，声音却是柔亮，在石路上配合着贝陵缓慢地步伐。
贝陵身穿庄严的黑袍，双手背后，不知是否太阳的缘故，他眯着眼，一幅深不可测的模样。
“虽谴人查了宣凯的所有材料，但你是他的同学，同为前十，你的意见比纸上信息更值得参考。”
贝陵说话的节奏很慢，声音低沉，话语中只有严肃没有悲伤。
肴云想露出个微笑，但一想葬礼才结束，作罢，他伸手抚摸花丛中的白菊。
“伯父是想知道宣凯的真是实力？”
“对，测试中他荇值是五晖，但毕竟杀了同等级的贝邀，这里我要对洛塔的测试结果打个问号。”
肴云道：“伯父想知道派出去的杀手应该是什么水平？”
贝陵闻言不语，算是默认。
肴云继续道：“五棠可杀，可如今五棠的人寥寥无几，可能不太容易。”
贝陵知道。
肴云想说此时暗杀不合时宜，毕竟两方才刚刚调停战争，这必是他父亲的嘱托。
“他们不会发现，我派弑予的人去办，说到底这次调停只是为了配合洛塔，等洛塔的事一结束，虹海与风临的问题也该了结了。”
“那任凭伯父了。”
父亲告诉自己，如果贝陵执意要杀宣凯，那就随他。但肴家的意见一定要表达，对于贝陵是否参考，其实并不重要。
就像贝陵说的，洛塔的事一结束，风临岛就只是砧板上的肉。
虹海此次停战，繁启各国的许诺是：交流会之后，支持虹海覆灭风临政权。
在此之前，虹海对风临的战事不利，多出自繁启各国明里暗里地插手。
肴云认为贝陵肮脏勾当干久了，如今有些睚眦必报，这点时间都不愿等。
自己倒是对他提到的弑予产生了兴趣，这名字他偶尔在家族中听过。
他只知道那是一个暗杀组织，他们业务范围包含整个繁启大陆，至于落星和风临……
嶙岳还统一繁启时，弑予就存在，自己虽是虹海御主的儿子，可那组织是旧时代的遗留，现在不可能与他们接洽。
作为本届洛塔的前十，他对自己充满信心，五十年以来，世族的势力是荇武界的顶点，而民间优秀的人也早被世族收入囊中。
在六晖都要成为传说的年代，自己的五晖已是登峰造极。
那个组织能杀死自己的同学？他不相信，他认为老一辈的人，对荇武贡献基本是零，那些老顽固对年轻一辈的实力认知不足，如今的荇武界是靠洛塔的学子才撑下来的。
可自己的父亲肴故说，虽然各界一直宣传，说荇章的发展是在不断进步，但与当年比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开始倒退。
肴云第一次对父亲的话产生怀疑，洛塔优秀毕业生是世界上天赋最高的人，在打败授业讲师的那一刻，他就这样认为了。
他带着老古董的嘲讽，鞠躬告辞。
送走肴云，贝陵计划的阻力不复存在。
老人佝偻着腰，盯着满园中凋零大半的梧慕花，有几丝恍惚。
他一百多岁的面容，在几十年冷血地捶打下舍齐了笑。
他轻轻闭上眼眸，依然用缓沉的语调道：“让弑予的人来吧，万花第五阶是我们贝家的底牌，贝邀是四阶，我要知道能杀死他，靠的是什么？”
“领命！”
看似无人的园林，在贝陵的话说完后，一抹身影退去。
万花是七大高级荇章之一，是唯一放弃身体格斗技巧，完全将注意力放在荇章的荇武方式。
步入第四阶段的贝邀被人杀了，这对贝家的地位是致命的威胁。
看似是刺杀，实则是逼迫宣凯用出杀贝邀的手段。
这步要趁早实施，在没有更多人去探寻万花的缺点之前……他等不用战争来摧毁风临。
肴云出了贝府想到，自己从洛塔回来后，家族不让他参与到与风临的战事中，还打发自己与没出息的叔叔们打照面。
家族的附属门阀更令他头疼，听闻他毕业归来，那些人将女儿孙女领到肴家拜访，谁不想攀上虹海御主府的亲事。
看他们谄媚的嘴脸，自己只能毕恭毕敬装文雅，他受够了。
虹海十座坚城，税收可观，国内民众拥护御主，各国不敢冒犯，这是同父亲一起出席会议时常听到的。
自小充满信心的他，渴望用战争证明自己。
虹海国国力在繁启还是可观的，当然整个世界来看，落星的强大是独一份的。
但虹海也不完全是一片欣欣向荣。
肴云不解，西边的刁民为何只遇到了点河涝，就不满御主府的增税政策，父亲已经派姐姐去“教育”他们了。
从小到大，姐姐很忙碌，各地每年都报上刁民不满御令的文书，他都听厌了。
年幼时，来周城乞讨的小刁民经常被他和姐姐打死。
听家奴说：这样的人在街上只会让家主的名誉受损，让依附肴家的世族不满，他们经常帮御主清理街道。
在他们手把手的教导下，肴云小时候最擅长的便是将钱币投在小乞丐碗里后，在小乞丐低头说谢谢和祝福时，用尖锐的石头凿烂他们的后脑勺。
看白色和红色的“颜料”溢出，他们小小身体在抽出，他有股莫名的快感。
姐姐更喜欢将几个乞丐绑起来，钉在沙滩的木桩上，令家奴打断乞丐的手脚，等涨潮后便带着下人离开，打赌明天再来时他们还在不在。
入洛塔学院后。
同学们都说，遇到衣服好看的人要行礼，粗布麻衣的可以让他们跪下。
北顾，堡礁，巨木的同学爱好各有不同。
北顾同学喜欢用刚学的荇章，在自己国内刁民身上练习，所以他们的研究报告写的最好。
堡礁同学最爱将人和烛兽，烈（一种凶猛的大型食肉动物）关在一起，有时候会仁慈地扔上一把斧头。
巨木同学最喜欢毒杀洛塔岛的动物，他们将压抑的杀戮情绪，都撒在畜牲身上。
同学们总是说虹海最没特色，肴云说出自己尖锐石头的玩法，只换来它们的嘲笑，那时他不足十岁。
长大后渐渐明白，自己和繁启世族们所行的，是一种叫做权利的东西。这种东西属于他们这样的少数人，且凌驾于一切之上。
天色将晚，肴故派人来请贝陵。
肴府。
在会客厅就只有两人。
肴故：“黑殿的通告你看了吧，有何感想？”
贝陵轻轻坐在客席，端起了茶水。
“将世界现在的状况恢复到磷岳统一之前，这是黑殿长久以来的期望”他了抿口茶。
“黑殿还要操控一次统一？落星倒了，最大受益者的默金，会复刻当初磷岳一统的境况吗。”
“白风之后，繁启的人才死死伤伤，哪国也不能轻易复刻。这次洛塔会议是巨木林家主导的，他会轻易让默金得利？”
肴故眯着眼走近贝陵：“老伙计，我最相信你的话，有你的表态，我就放心了。”
肴故没有坐回主位，直接挨着贝陵坐在客席上。
“我们离开洛塔多年，最优秀的不是我们，但我们却活到了现在，所谓适者生存的不一定是强者。”
“故兄说的对，堡礁国与北顾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人才济济，结果愚者上位，呵呵！”
肴故：“下月有你姐姐的祭日，到时我同你一起祭拜。”
贝陵：“我姐姐死了，咱俩也没能成为一家人，卡……杰诺卡多把繁启搞得一团糟，我姐姐是被累死的。”
贝陵狠狠锤了一下椅子。
“贝琪是个好女人，可惜，如果那次我和她在一起，或许她就不会……”
两人都不在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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