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祸兮福所倚
祸福相生,世事无常。一场劫难可能会通向一场情缘,一场情缘也可能化成一场劫难。所以,得之不必喜,失之不必悲,以平常心对待便是智慧。
五代十国期间。
初夏的悬瓮山是极美的,满山莹莹碧绿的苍松翠柏间点缀着五彩缤纷的奇花异草,空气纯净得如同没有一丝杂质的水晶。山峰间白云缭绕处庙宇浮立、仙气飘飘。置身其中,宛如身在超凡脱俗的仙界灵境一般。
啊,这儿真是个好地方,出来走一走可比每日待在闺房里绣花缝衣爽多了!
赵家小姐京娘一边提着千褶百迭的裙摆在山道上走着,一边纵目欣赏着绮丽旖旎的风光,脸上绽出迎春花一般璨然的笑靥。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蕴着蜜汁般的笑意,在阳光下波光流转、神采奕奕,忽闪忽闪地透着少女特有的天真和灵气。
她身着一袭水红色纱罗襦裙,胸前是粉色锦缎抹胸,外罩一件白玉兰散花披帛。耳垂上一对红宝石镶金的耳坠子在阳光映照下流光溢彩,泠泠晃动。整个人显得飘逸灵动,纯真甜美,如同一位初离瑶池盈盈下凡、对着世间的一切充满了新鲜感的小仙子一般。
“京儿,小心看路,别光顾着贪看风景。”走在她身旁的玄衣老者温和地提醒道。
“知道啦,爹爹,您也慢着点。”京娘愉快地笑着说。
赵吉辉看着花枝一般美妍动人的女儿,笑吟吟点点头。
他这次带女儿来悬瓮山是到山下的清油观中还愿的。
一个月前,刚过完16岁生辰的京娘患了一种奇怪的病,全身浮肿青紫,还发烧呕吐,每日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请了多名大夫诊治都不见好。把京娘的父母急坏了。
京娘可是两位老人的掌上明珠,不仅模样生得极美,堪称天姿国色、倾国倾城,而且自小聪慧异常,又勤奋好学,女红、厨艺、歌舞、琴棋书画几乎样样精通,还读了不少书,性格也活泼开朗、招人喜爱。老两口正想着给女儿挑个出色的如意郎君将她风风光光嫁出去,没想到女儿竟患了这样的怪病,这可如何是好?
没多久,赵吉辉到太原公干,听说悬瓮山麓晋祠附近有一座清油观,里面的神仙很灵验,观主也会治病,而且医术高妙,曾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到清油观为女儿请愿祈福,并向观主求了一副丹药。回家后给女儿服了,几日后女儿的病居然见好,半个月后竟痊愈了。老两口大喜。赵吉辉便决定带女儿一起到清油观去烧香还愿,并当面感谢那位神医观主。
本来两人是乘坐马车来的,可以坐着马车翻山抵达山那边的清油观,但京娘见山上景色实在是美,便决定徒步去往观中,以便更好地欣赏沿途风景。赵吉辉怕女儿累着,一开始不同意,但禁不住女儿苦求,便依从了女儿。
一路兴致勃勃地走着,大约两个时辰便翻过了山岭,很快就要到山脚下了,这里风光更加绮丽美好。只见一片野百合花灿然盛开着,散发出浓郁醉人的甜香,接着是一片红艳艳的杜鹃,开得热烈妖娆,如锦似霞。鲜花引来了无数的蝴蝶、蜜蜂和飞鸟,绕着花儿或曼舞轻歌,或跳跃欢唱。
平日一直在闺房中待着,过着无聊乏味至极的日子,如今到了山林之中,看到眼前百花盛放、群鸟齐鸣的旖旎景色,真感觉如同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好畅快好自在!京娘一喜,便将手臂展开,宽宽的蝶形衣袖迎风招展,在山道上转了个圈,欢叫一声:“啊——这里好美好美!我要飞!我要飞!我要飞起来啰!”
赵吉辉看着小鹿一般尽情撒欢的女儿,笑着嗔道:“真是个疯丫头,小心点,可别摔了!”
“没事没事,爹爹,来,女儿跳个舞给你看!”说着一旋身子,两只玉足腾空而起,水红色裙袂和透明的披帛忽地飘飞如鸾凤的翅羽,整个人在阳光下如同一位身披云霓的凌波仙子,旋转着飘飘然坠落。把赵吉辉看得呆住了。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舞得如此好看!”
突然,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凭空响起。
二人陡地怔住,须臾便见两名男子忽地从树后蹿出,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其中一名男子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眼中满是阴森戾气,手持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刃。另一名男子身材精瘦矮小,空着手,目光阴鸷凶狠,令人见之不寒而栗!
赵吉辉心中一凛,不好,八成是遇到山匪了!早听说此处有山匪活跃,乱世期间,山匪更是横行,自己一高兴竟疏忽大意了。很多失误都源自于不小心,小心行得万年船,这话真是太对了。
京娘也吓了一跳,知道来者不善,便沉下脸,瞪着他们。
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男子走到京娘面前,逼近了她,突然狂笑一声:“哈哈,竟是个绝色美人儿!大哥,老天爷送压寨夫人给咱们啦!”
那瘦小的男子注目打量了一下京娘,也狞笑道:“不错不错,还真是个尤物!”接着上前来伸手捏住京娘的下颌,仔细看着她,喜得眉开眼笑:“美,真美!香,真香!太他娘的妙啦!这不是仙女下凡吗?小娘子,跟我们兄弟走吧!保证你一辈子吃香喝辣,快活似神仙!”
京娘狠狠瞪他一眼,啪一下打掉他的手,怒道:“别碰我!”
赵吉辉连忙冲着两个男子深施一礼:“好汉,好汉,求你们放过我家小女!老夫把身上的银两都给你们!只求你放过我女儿!”
说着,赵吉辉便从衣袋里将钱袋掏出,双手捧着送到那瘦小男子手中。
男子将钱袋接过来,掂了掂,阴沉一笑,啪地将钱袋掷到赵吉辉脸上,厉声道:“不,我们不要钱,我们今日只要你女儿!”
另一名男子提着刀来到赵吉辉面前,将明晃晃的利刃架到他脖子上,凶巴巴恶狠狠看着他,道:“我大哥看中了你女儿,要娶她当压寨夫人,老东西,你还是识相点,滚吧!否则,我就一刀结果了你!”
“不不不,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吧!老夫不能没有女儿啊!”赵吉辉颤声哀求道。
“不识相是吧,那好,休怪我不客气!”说罢,那男子举刀便要砍向赵吉辉的脖子!
“住手!放了我爹爹!”京娘脆声喊道,“放了我爹爹,我跟你们走!”美丽的脸上是果决而无畏的表情。
“不,不!京儿,你不能跟他们走!”赵吉辉高声大叫道,满脸的惊恐和哀痛。
满面胡须的男子对着赵吉辉飞起一脚:“去你娘的,老东西,去死吧!”
赵吉辉跌倒在地,捂着生疼的肚子,仍然哀声叫着:“京儿,京儿,你不能跟他们走!”
另一个男子一弯腰将京娘扛起来便走。京娘手脚乱舞着嘶声喊叫:“爹爹——爹爹——救命啊,来人啊——山匪抢人啦——”
这条山路本就人烟稀少,并无人上前相救。京娘不甘心地扯着嗓子拼命呼救,并用尖尖的指甲对着山匪的后背狠狠掐拧,痛得山匪“啊”地惊叫一声。
满脸胡须的男子伸出拳头对着京娘后脑啪地一击,京娘便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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