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沧海变成桑男
夜深人静,山风寂寥。
昊**自一人坐在庭院中饮酒。
山上的风格外的大,扯动他的深色长袍,犹如一展迎风而立的旗子。
只是这份灵动并没有国他增加一点点的生气,反而显得他更加的孤独。
白日里那张被他拍断的白玉桌子已然换上新的,青玉的材质,精巧的雕功,只是不论桌子再如何的精致好看,也比不过昊台那一身颓废的英气。
他已经喝完三坛,正在拍开第四坛酒的泥封。
在这种时候,也许只有将自己喝醉,心中才可好受一些。也或者只有将自己灌醉,他才敢无所忌惮的去想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才敢去碰触曾经让他疼到快要死掉的伤。
只可惜现在的昊台连喝醉也也了奢望,仿佛他倒进口中的不是酒,而是冰冷的水,让他越是多喝越是清醒,却彻骨的冷。
“来都来了,便出来罢。躲在那里缩着不累吗?”
昊台不动声色,有个小小的纤细身影从他身侧丈把远的树后转出来,怯生生的站在他身边,一声也不敢出,只不时的悄悄抬眼偷着瞄他。
那副小心翼翼的乖巧模样,甚是可人。
“台哥哥,你别喝那么多的酒了。万一醉了,又会头痛好一阵子的。心儿姐姐若是知道,定会不悦的。”她自知在眼前这位出类拔萃的男子面前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只好将心儿推出来。
“她不会知道,也不会在意。”昊台的眸中无比寂寞,干涩的喉咙抽得紧紧的。
“是不是蕊姐姐来过了?你可将那些事说与她听了?”
昊台不语,扔了手中的杯子,单手拎起酒坛朝口中猛灌。
清冽的酒水从坛口酒了出来,将他的脸颊和长发还有胸前的衣裳全部浸湿。
酒香在空气中久久飘荡着不肯散去,让这寂冷的夜色更加悲凉。
“我不想另一个女子再走了心儿的老路。”
小莺一下子哭出声音,她冲上去夺昊台手上的酒坛,哭声悲切。
“台哥哥,你别这样,小莺看了心疼。”
昊台力气奇大,小莺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抢下来,情急之下,她索性一把抱住昊台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贴在昊台那张又湿又冷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台哥哥,小莺自知才色皆平庸,永远也比不得心儿姐姐。可是小莺喜欢台哥哥的心却是真的。小莺这一世什么都不要,也从不奢望嫁与台哥哥为妻。就让小莺长长久久的陪着你可好?哪怕做婢子做随从都好,心儿都乐愿。心儿是心甘情愿的,真的别无所求。台哥哥,求求你,别再如此折磨自己了,小莺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说到最后,小莺声音喑哑,早已泣不成声。她整个人趴伏在昊台的怀中,轻轻的颤抖着。
在这段将几个人都紧紧缚住的情爱纠葛之中,小莺是最不起眼的,也是最无助的,也是爱得最深最真的。
“小莺,我一生孤苦,你...”昊台将脖子上的那双手朝下扒,却怎么也扒不下来。
“我才不在意,也不会怕。有了小莺,台哥哥再也不会孤苦。台哥哥,小莺只想陪着你而已,什么也不要,也永不言悔。台哥哥,答应我。”
昊台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他想起白日里别一位女子劝他的话。
惜取眼前人!
他垂眸看着怀中女孩的半张侧脸,鼻尖是她自带的幽幽香气,突然觉得岁月如此安宁。
小莺自小喜欢跟着他,从不要什么,只是陪着他。
他是经历过情爱的成年男子,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可他的心中满满的装着心儿和孩儿,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装上一辈子。如果是,他便再不会将任何的女子放在心上。
白日的那个女子点醒了他。
是啊,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不想让那人步入心儿后尘,却忘了无怨无悔的默默陪了他多年的小莺已经步入心儿后尘。
若是没有他的救赎,小莺怕是会如心儿那般,最终失意而去,连一丝魂魄都留不住。
他将用力扒开她的手改为在她瘦弱的背上轻轻的拍抚,虽不言语,却很温馨。
“小莺,我不知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你就不怕耗了一生,却什么也得不到吗?”
小莺哭着哭着就笑了,将那双手改为抱着他的腰,将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无比安心,“只要在你身边,昊哥哥,只要是你,小莺什么也不怕。”
感受到他待她的变化,小莺高兴至极,乖柔的贴在他胸口,心中特别的满足。她觉得她以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会一日比一日更加的好。
有人说万年铁树不开花,她本以为比铁树还要冷情几分的昊台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接受她。却不料不过几日未见,他已经不再推开她,任由她在他心口磨蹭,将她那满脸的泪水和鼻滋全都中间在他的衣襟上。
小莺从未这样开心过!
虽然尚且不知道她与昊台最终会走到哪一步,但在这一刻,她却是快乐的。
*
那天上午无事,我去风姐姐宫中将小风带走,准备让若木这尊大神给好好的看上一看,也好知道小家伙是打儿哪来的,真身是个什么。
我去时,若木正懒散的在池边卧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抚着麒麟的后颈,姿态慵懒随性,魅惑众生,甚是勾人。
他在我面前是越发的自在,完全摒弃了他做为六界战王本该有的舍我其谁的雄才大略,硬是做了个很可能一会儿便要涉水采莲的坊间美人。
“就是这只小东西?”他好歹坐了起来,我这才看到,他居然赤着双足,发也没有挽起来,随意的披在脑后,洒脱自然,仪态万方,仿佛一只独领芳华的妖。
我把小风朝前推了推,让他细看小风,告诉他小风的后心生有细密的鳞片,“也不知为甚,长得怪就罢了,最近这性子也变化极大。上一刻还舞着桃木剑,下一刻就已爬上树趴在桃花上猛嗅,便是衣着也与从前大不同了,前儿我弄了块水粉色的云锦准备做寝衣,被他看到了,偏要做条霓裙,说是要和阿娘学跑风舞。”
那块云锦我可喜欢了,若他是个女娃娃我也不是舍不得,偏被个无论从哪方看未来分明就是男娃娃的小风讨走,我便十分的心疼。
“若木你给看看,这孩儿可是着了什么疯魔。若真的是,可该找什么人来治才好。”
若木将将扯住小风的手,脸色便有瞬间的僵凝,直接将人扯到跟前细细打量。
我从未见若木如此正经过,以为小风真的有什么不对,赶忙凑过去问。许是离得近了,嗅到他身上那清冽的竹香,又舒适又清爽。
“若木怎么了,小风有什么不对吗?”
我的紧张影响了小风,他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依偎在我怀中,我伸手将他抱住,小小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若木的脸黑了,将人从我怀中扯出去,按在他身边坐下,“光天化日的,男女相拥像个什么样子。”
“他只是个孩儿好不好,平时我总是会抱他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多的是非了,真是的。”我不满的小声嘟囔。
“孩儿也不行!”若木很是严厉。
我不知他为何对于我抱小风一事如此执着,还将脸弄得那样黑。只是眼下我有求于他,不得不顺着他,“好好,不行,不行。你且说说他可有什么不对,我也好找风姐姐及时为他发解一番,总得要他平安长大。”
若木没好气的白我,“你便是不将他扯来给我瞧,多半也会平安长大。只是他还小,本相并不清晰,我心中有疑惑却不能确定,自然无法做定论。且等一等吧,等他满了一千岁再带来给我瞧,彼时自见分晓。”
什么?
小风今年还不到四百岁,等他满一千岁不是还要等六百多年?
六百多年啊,多少沧海变成桑男,多少东风化春影!
“不想给看就不要答应,答应了却要拿话搪塞我,真乃有失战王风范。早知道我还不如不来这一遭了,真是的。”
扯起小风便要走,战王却在身后幽幽的补了一句,“我这一遭不打紧,倒是不周山那遭更有意趣些。”
我咬牙强行稳住娇躯,平复了呼吸后回首笑道,“战王说笑了,此一遭也很不赖,真的,很不赖。”
我是个心里存不住事情的人,从小便是这样,有什么便要一次弄清楚。否则,定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日夜惦记。
怀着一腔希望去找若木,结果什么也没得着,这让我极为郁闷。
为了不日夜寻思此事又让自己魂离开外,只好把满身的力气和不满拧成一股劲,全部花在修炼上面,将剑舞得是天花乱坠。
阿爹说过只要上心,没有什么事是不成的。
我一心扑在修炼上,修为一日千里,进步飞快得连若木那等大神都连连惊叹,称我简直是六界当中少见的修炼奇才。
每每听到他的夸赞我都极其傲娇和欣喜,只有我心里知道,我之所以进步如此之快,与我本身的资质其实并无多大关联,是我桃花源中那血脉亲人予我的七千年灵力和大无相心经的作用。
大无相心经果然如阿爹说的那样,海纳百川,博大精深,让我这刚成年的小小桃花精受益无穷。
将近一个月,我居然可以有模有样的和若木过上几招。注意,这个几是个单数,意在九之内。
虽然他总是状若无意的轻拂几下,我亦是有功有守的向上冲,却每每以我的挫败告终。但是好歹比过去的弱不禁风、受到欺负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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