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流言

“只是……”，少年圣尊的思量高山主理解，但同时他也说出了他的担忧：“就不知道，他们信不信啊。毕竟……”

毕竟，少年圣尊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会引起的波动，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且不说那是不是闲聊时该聊的话题，他闲聊时该不该传出，在闲聊之后，他也应该快速反应过来，将那些话语追回，在它们彻底扩散引起轰动之前撤回，从那些仙境的脑海中抹除。

没有意识到这是不能闲聊的话题，以此为话题开始闲聊，闲聊时没有设立屏障禁声，并且在传播出去后还没有后续的处理……

一次是不小心，两次是巧合，但三次，就说不过去了。

“无所谓他们信不信。”，少年圣尊自然知道高山主的思量，摆手道：“你姑且当这是一个阳谋，无论他们认为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没关系。反正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这件事虽然可能引起我们和妖族的间隙，但将它们推离开却是不可能的，因为黄风怪被杀时，灵吉是在场的，以他的力量……”，少年圣尊微微一顿道：“九天十地都知道，佛教的四大菩萨，虽然明面上还只是菩萨果位，但比佛座还尊贵，权利还大，虽然明面上只是十一境大罗金仙，但却连十二境混元金仙都不敢轻视祂们。而这种力量，灵吉会压制不住一个孙悟空？这不是笑话吗？”

少年圣尊迷眼道：“这虽然是一个笑话，但却会让妖族寒心。妖族虽然很怕这个流言传播出去，影响西行路上剩下劫主妖怪的心态，让它们再次骚动起来，最后形成五百年前那几乎抵达了大劫的妖神战争，但妖族已经折损了以孙悟空为首的圣境种子了，它们再也经不起任何损耗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

少年圣尊微微一顿，手指点窗道：“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为了不影响自己和仙神的和平，它们的第一反应仍然会是压下这流言，流露出对我们的不喜。可我说的却是也是事实，它们对仙神本就不好看法会变得更不好，它们对仙神的意见会更大，仙神的一切提议都会在他们眼里充满了阴谋的气息。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纵使它们对我们的做法有些不满，有些怨气，但为了和我们一起联合抵抗仙神的圣境终究不会真的和我们怎么样，并且对我们的不满终究会小于它们对仙神的不满和怒意。”

“那么，根据万物均衡理论。只需它们对仙神的怒意大过对我的不满，那么我就算是赚的了。并且，随着他们一路西行，将来再打死劫难妖主的话，那么其余妖主肯定会感觉背若芒刺，纵使妖族和仙神联手将消息压下来，但……”，少年圣尊摆手做火山爆发的手势总结道：“一旦有一天爆发了，那就是毁天灭地啊，能成为劫难主的妖物最低都是九境金仙的修为，并且它们还拥有仙神给予的各种宝物神通，战力直攀圣仙境的妖王。数十位圣仙境的妖主联合，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就怕这件事只能点到为止了。”，高山主开口道：“这次事件过后，西天对取经人的注视一定会更紧，甚至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孙悟空的法力和境界都会被封印，这件事情很可能就只能点到为止了，那么，当一件恐怖事件变为个例后，他们虽然会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个例，但总体却还是不会那么担心了……”

“不。”，少年圣尊摇头道：“且不说以孙悟空的个性这不可能成为个例。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成为个例了，这一次事件也给妖族们敲了个警钟，告诉了他们，仙神并不是真的能深度信任的，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权衡利弊之后还是会抛弃妖族的。”

“即使，再退一步，最坏的想法。”，少年圣尊脸上扬起自信非凡的笑容道：“我们是圣尊麾下的修士，圣尊是何许人物？和三清并驾齐驱的存在，掌柜混沌无极，连琉圣都要称一声师兄的存在，就算妖族对我们有意见，就凭它们那十几个半圣，那几个半死不活圣人境，它们敢对我们怎么样？”

少年圣尊脸上有着自信非凡的笑容，圣境气息将他们也感染，仿佛洗脑一般，将他们内心的忧虑也一扫而空，脸上扬起自信微笑。

“是！”……

飒飒飒~

“什么？黄风怪死了？”

“什么？是孙悟空杀的？”

“什么？灵吉在场都没有阻止？”

流言蜚语，传散九天十界，除了妖族和仙神外，三界也为之颤动……

“世尊……”，但那一切喧嚣暂且按下不表，此刻，在灵山，灵吉菩萨惴惴不安的抵达了如来面前，接受询问。

“灵吉，黄风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灵山一侧，只有如来和灵吉所在的山泉小洞，如来双手负后，朝灵吉温和开口。

“世尊，我……”，只是如来的温和落在灵吉眼中不但没有缓和他一丝紧张，反而让他更加惶恐了。

  圣意如天意，而天意难测，时而雷霆大作，时而风和日丽，时而阳光明媚，又时而风卷残云，天塌地陷。

但天意是没有丝毫情感，公平的面对众生，但圣意却是有情感的，针对个体的。当天灾一样的惩罚对上个体时，那只有一个结果。

无人生还!

“世尊是我的过错，请世尊责罚！”，灵吉不做任何解释，不断朝如来磕头请罪。他很清楚，事情已经发生了，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事后的任何解释都无法改变事件的走向。

“灵吉，你这是作甚？”，如来皱眉道：“我只是在询问你，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进过而已，何来责罚一说？”

“恩？这……”，灵吉闻言有些惊异的真大眼睛，缓缓抬头看向如来，对于仙神来说，尤其是灵吉这等已经位列四大菩萨的存在而言，普通的肉体上的刑法，什么天雷地火，罡风冰暴一类是完全没有用的。他们已经脱离了肉身的五感，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同时也脱离了苦感，所以一般对于他们的刑法都是来自真灵，来自于心神的。

心灵上的痛苦和折磨远比肉体来得直接，和感触深，伤口在得到治愈的情况下，最多一个多月就可以好了，但在心灵上的阴影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那种伤害造成的危害大，一眼明了。

“你需要我保证吗？”，如来见灵吉痴痴望来，低声开口。

“不不不，弟子不敢，弟子不敢。”，灵吉闻言急忙摆手，圣境的话就是天，圣言即是天言，天的话需要向什么保证？天难道还需要对天发誓不成？

灵吉的迟钝和踌躇无疑是对圣境最大的不信任和侮辱，此刻随着如来发问他快速反应过来，随即将那天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的告知了如来……

“世尊。”，灵山另一座仿制浮屠塔的建筑物之上，东方琉璃世界的佛教教主药师佛看着掌管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对灵吉发问，对佛教总教主，至尊释迦牟尼开口道：“金蝉子一行已经扰乱了西行大劫两次，并且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我们是否应该……？”

释迦摩尼不答，而是看着眼前的天机石壁，石壁上那分支越来越过，渐渐有形成茂密大树之势的命运线皱起了眉头道：“再看看。”

“世尊，还等啊？这命运线已经从起初的一根变成了数以万计了，再等下去可能要再翻一倍啊，到那时，我们整个佛宗的力量砸下去都不过九牛一毛的啊！”，琉璃药师佛急忙开口道。

    命运属于最虚无缥缈的存在，仙境只能模糊的推测命运，圣仙境才能勉强看到未来，而只有圣境才能做到监视命运线。

可每一条命运线都是包含了海量的信息和变化的，并且根据生命体的强大弱小，有没有和世界的天运挂钩，命运线的大小长短也不一致。而像西行计划这等涉及了天地气运，并且还有诸多圣仙境妖王的命运长线只有释迦摩尼这等圣人中也是顶级的存在才有能力监视，甚至，如果不是金蝉子转世了十次，他只是保留了圣座，但圣境修为早已经被洗得一干二净，连释迦也没有监视他的能力。

毕竟，王不见王，圣不视圣，金蝉子这一位半圣转世。王和王一般是不见面的，见面就必然要决一死战。而圣和圣一般也只是分出化身角落或者三千念头传讯万界而不会直接见面，见面也不会眼睛对视，因为每一位圣境的成道理念都有所不同，虽然大家是大相径庭，可那唯一的独特性就是他们成圣的关键，同时也是圣境的逆麟。

圣境之路是最在乎细节的，理念大致一样可细节不一致，见面必然起冲突。因为，除非是同门的圣境，理念差距较小，否则一般都是圣不视圣的，而且圣境包含的信息也是非常庞大的。如果西行路中的不是辰江柳，而是当年半圣之境的金蝉子，就连释迦也未必能监视他的命运。

但此刻，虽然西行路被扰乱，越来越多的圣境气息入内，那命运线开始产生了分支，并且是以翻倍的形式，几何倍增长的，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是以释迦摩尼为首，琉璃药师佛和阿弥陀佛，乃至燃灯古佛和弥勒未来佛出手都不一定能再监视，掌控西行路啊。

因此，琉璃药师佛的担忧释迦摩尼很明白，可他依旧是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再等等。”

“世尊……”，琉璃药师佛闻言欲言又止，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世尊这是看着那如生物一般蔓延伸展的命运线眼眸中‘卍’字金光闪烁不停，倒映出一片枯石……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送他上西天早登极乐，有什么错？”，一堆枯石之前，孙悟空站立原地，朗声开口，辰江柳闻言面露愠色，挥起手中浸了水的水藤鞭重重劈击在他身上。

啪！

轰隆！

只听轰然一声，树藤鞭打在孙悟空身上立刻崩碎开，但那碎裂的冲击力却将四周石块也打的四分五裂，让一旁看着的朱八戒和敖玉目瞪口呆。仅仅是溢散的力量也如此恐怖，那打在孙悟空身上的力量又该恐怖到什么程度啊？

并且，让他们更想不到的是，辰江柳居然如此生气，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强劲之力。

“你知不知错！”，辰江柳愤怒开口，一缕圣境气息流露，让孙悟空身上本能的汗流如河，毛发湿漉漉的黏在了一起，混身湿透，甚至衣角都能滴出水来，留下一地的水渍。

“我何错之有？他是妖怪，凭什么他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他杀了那么多生灵，凭什么可以那么轻轻松松的就消除那些罪孽，而我们需要苦行，需要……”

咻呜，啪！

“冥顽不化！”，未等孙悟空话音落下，辰江柳再次从手边捡起一条树藤，圣境气息覆盖，手腕一抖，鞭子如天刀一般他身上重重劈下

  轰砰！

“知人者智，知己者明。胜人者有力，胜己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树藤打击在孙悟空身上再次炸裂，辰江柳指着他恨其不争道：“你这孽障做事完全没有理智可言，明明都已经是圣仙境的大修了，行事还和野兽一般，如果将来西游路途结束，真的到了末法时代，你这种人只会沦为打工人，一辈子干苦力，永远都没有升职加薪的那天！”

“师傅，师傅，别生气，莫生气，大师兄知道错了，他知道错了。”，朱八戒见现场气氛还没有一丝缓和，反而越来越凝重，看着那已经从石壁被扩散威压打成大石块，又从大石块打成碎石，现在还要从碎石被打成石粉的枯石堆，急忙站在辰江柳和孙悟空中心，缓解气氛道。

“你差不多得了，服个软吧。”，朱八戒对孙悟空开口，随后有对辰江柳赔笑一声，让他消消气。

“唉。”，辰江柳见此微叹一声，摇头道：“悟空啊，为师也不想打你的，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如果你挑起的事情自己也能解决事情，我当然没意见，但你不行。你在他面前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说了，都没发生的事情，你以此为理由，那也不充分啊……”

“是的，是的。师傅说的是，师傅说的是，大师兄知道错了，大师兄知道错了。”，敖玉见孙空悟还死咬着牙一言不发，也忙帮着出言平缓气氛，否则他们两个不知道能僵持到什么时候。

“那你的意思是，下次你被妖怪抓走我不管你，等见了你的尸骨，帮你过了头七，我再去为你报仇？”，孙悟空低沉开口，朱八戒和敖玉双眼一铮，辰江柳心中刚刚压下的怒火再次腾起。

“嘿！你这猴头怎么说话的？你师傅我什么境界，要你救？再说了，我要表达的是随机应变，探明事情原委再出动的意思，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了呢？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错啊！”，辰江柳抬手指天，手中法力汇聚出一道坚硬的长鞭，如天柱般耸入云端。

“错？”，孙悟空脖子一横，咬牙切齿道：“我何错之有？今日既死于野兮，下临不测之渊，亦不认尔等宵小之理也！”

“好胆！”，辰江柳怒喝一声，手中法力长鞭高高举起，就要劈下。

“师傅，师傅，师傅！”，朱八戒急忙走到辰江柳面前，抬手拉住了他，敖玉也转头对孙悟空道：“大师兄，你也别死倔着了，快服个软吧……”

朱八戒和敖玉好言好语相劝，可辰江柳和孙悟空却是相对无言、气氛沉重。

　　“你既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也不明白得罪他会有什么后果，更不知道这样做会给师弟师妹，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辰江柳沉声道：“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对的？”

孙悟空闻言面色微变，咬着牙一言不发，血水从嘴缝渗出，微微低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你！”，辰江柳面色更加阴沉，尤其是在一片乌云飘过，将太阳遮住后，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手中法力凝聚的长鞭荡漾圣境气息。

呜呼呼~

圣境气息摇晃，摇起狂风，驱动乌云彻底遮蔽了这一片荒地，也吹得地面烟雾滚滚，枯树摇曳出沙沙声，仿佛鬼爪一般爪犁着大地。

轰隆隆~

以荒地为中心的天空似染了墨般，黑云翻滚，朝四周扩散，恐怖的气息搅动天空，仿佛天塌一般，而在那一片荒地之内却是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十分和谐，一时间，生与死的界线从外如此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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