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白雪秘境

飒飒~

轰隆隆！

狂风无序，巨石与灰尘夹杂着绿叶四处飞舞，随着树木和草地被卷起，腥臊的干土形成了棕色的龙卷风，仿佛数十根天柱，搅动天地，又凉又热的奇怪温度充斥四周。

‘怎么样？移开没有？’，辰江柳高举手中法力鞭，手都开始不由自主颤抖了，但却始终没有挥下，而是维持着这怪异的姿势，朝朱八戒眉飞色舞道：‘我快撑不住了！’

‘师傅，莫急，再等等，再等等。’，朱八戒变化着表情示意，随后看着那天空弥漫的乌云已经将方圆万里都遮蔽，足以将那虚空之后接近透明的金灿灿的眸子遮住后，开口道：“行了，师傅。可以放手了。”

“呼~”，辰江柳闻言心下一松，那仿佛天柱般刺入天空，搅动云层的法力鞭子骤然溃散，在山脉之顶旋转出足以碎裂虚空的狂风，铺满天空，不时在天空荡起极亮极热的光芒，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面照亮。

呜呼呼~

轰隆隆！

法力鞭扩散，恐怖的冲击力荡漾四周草碎石飞，所有物体都混在了一起，碎裂的树和石屑混在一起，辨不清哪是地，哪是天，那是云、哪是山，四面八方全乱、皆响，仿佛天地重回混沌一般，混淆一切外界感知。

“呼，看看看，看什么看。”，可这种状况正是辰江柳想要的，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畅所欲言。

啪~

此刻，辰江柳将四方的感知都隔绝在外后，一屁股坐下来，看着混沌的天外道：“看看看，天天看，一点自由都没有，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很炙热吗？看得我毛骨悚然的，浑身不自在，每走一步都鸭梨山大！”

“不过，猴子，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非要杀那黄风怪啊？”，辰江柳摊手道：“你这样让为师我很难做的啊，那天要不是有佛祖天音，就算我死命护着，灵吉也可以将你打杀啊。”

“恩。”，孙悟空点了点头道：“谢谢。”

“……”，辰江柳微微皱眉，收敛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道：“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些，我想知道理由，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手？”

“……”，孙悟空微微颔首一言不发，辰江柳继续皱眉开口道：“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不需要做到绝对信任，但最起码的一点点坦诚还是要有的吧？否则，西行之路遥遥，我们现在才走了几难啊？就因为那么艰难了，那以后的路该又怎么走啊？”

辰江柳情真意切，孙悟空微微颔首道：“他想死。”

“什么？”，辰江柳闻言眉头一挑，一旁的朱八戒和敖玉也露出迷惑表情。

“我说……”，孙悟空竖起手指，强调道：“是因为他想死，所以我才杀得他。”

“恩？！”

“呃……？”

“哇次？”，孙悟空话音落下，辰江柳三人顿时一惊。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谁无缘无故会想死啊？而且还是那么痛苦的，被你一棍子打死碾成肉酱，打碎了真灵，他莫不是脑子抽风了不成？”，辰江柳叉腰开口，敖玉连连点头，唯有朱八戒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默默陷入了深思。

“首先……”，孙悟空竖起一根手指道：“我虽然是一棍子压下去，但我下手很快，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痛苦。”

  “其次，我并没有打碎他的真灵，我只是搅散了他的魂魄而已，对于一般的修行者搅碎魂魄可能会死，但对于仙境，他只需要花一些时间就可以愈合，并且魂魄搅散时，他还有空闲可以驱逐身上的那些经文烙印。”，孙悟空话音落下，辰江柳摇头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问的是。”，辰江柳指着混沌天空外那碎裂的黄风岭道：“我当时在现场，我没有感觉到一点法力的波动，也就是说没有传音。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他那眼神是在向你求死，你又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还对他出手？”

“我说了，他看到他的眼神，他很痛苦，他……”，孙悟空剑眉微皱有些不悦开口，辰江柳却再次打断他，强调道：“我这次的问题是，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还对他出手！”

“那种情况出手，你不是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吧？”，辰江柳沉声道：“灵吉是四大菩萨之一，他开口等同世尊开口，而你当着他的面忤逆了他的意思，并且还打杀了本不该死的黄风怪，你知道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吗？”

“我知道。”，孙悟空点头道：“打杀了黄风怪，就会改变西行运程，让西天和诸神的目光更加频繁的投来，更加密切的监视我们……”

“并且，黄风怪本是不该死的，只是现在不该死。”，朱八戒接话道：“但他却死了，这必定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毕竟一开始，仙神都是对他们承诺大概都是‘你们下凡布下劫难，当一劫劫主就可以还清自己犯下的罪孽了’或者‘你们去当一劫劫主，获得足够的功绩后，回来就可以成为仙神了，可以拥有神座了’，诸如此类的话。”

“但那些都是建立在不威胁生命的情况下，都建立在可以洗清罪孽，可以获得神位的情况下，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在这种情况下，随着第一个妖怪劫主的死亡，后续的妖王劫主一定都会……”，朱八戒点到为止，随后看着脸上再也掩饰不住笑容的辰江柳和孙悟空道：“不过，那些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劫主愤怒，三界再次乱起来。”

“哈哈哈！”

“没错！没错！”，孙悟空和辰江柳在朱八戒无奈的注视中，敖玉有些毛骨悚然的后退中，哈哈大笑。

“乱！越乱越好！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辰江柳攥拳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朱八戒有些无语的皱眉道：“你这是在挑衅西方圣境的底线，而且西行大计不仅仅是西方圣境的计划，还有东方仙神，乃至所有参与这其中的圣境。你这样做，就算西方圣境肯保你，可其他圣境却不会放纵你的！你这引火烧身，星星之火入干草燎原啊！”

“我知道。”，辰江柳点了点头，摆手道：“但是，他们现在不是并没有对我们出手吗？西行路看起来万无一失，但那都是建立在诸圣的注视下，一旦离开了诸圣，那就是在悬崖上走钢丝，那么，我们现在只不过是将这场‘戏’的本质扒显出来而已。”

“看似平坦的大地其实是泡沫所制，那泡沫之下只有一条路是安全的，我们与其在圣境的指引下走那唯一正确的路，无视那些看不见但却存在的危险，不如直接将一切都显露出来，看得透彻些。”，辰江柳总结道，孙悟空微微颔首，敖玉一愣一愣，朱八戒见此有些无奈的开口笑道。

“你们这群人，我们这组合，真是没谁了……”

朱八戒话音落下，辰江柳和孙悟空对视一眼，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呵，哈哈哈！”

“不过有一点我很想知道，你打杀黄风怪是真的为了将这戏幕彻底掀翻，还是为了什么？”

“……”……

飒飒飒~

呜呼呼~

在辰江柳和孙悟空等人交流计划，讲述心得时。在北，俱芦洲，那片白雪皑皑的山脉之上，一道道银蛇如挥鞭般劈甩而下，雷霆作鼓般，荡出轰鸣之声。

“啊啊啊！你每次施法就不能柔和一点吗？”，山脉之前，宣月的双眼被这雷光都要晃花了，很是不满的对正在施法的静阳开口道。

“你以为我们这是在回自己家吗？这是由诸圣构建的洞天秘境啊！这里的法则之力比寻常洞天还有厚重数倍，我不这样我能打得开？”，静阳说话间，在白雪之上铺天盖地而来的雷电开始十分不自然的扭曲，曲折，如手一般刺划在虚空之上。

随后，像尖刀刺破镜子一般，将虚空刺碎，一道带着融融暖意，恍若从太阳上直射而下，但有带着浩瀚威，仿佛从天外而来的光芒从碎裂的虚空中透出，照射在静阳和宣月身上，仿佛一条道路般指引着他们。

“恩，好了，进去吧。”，静阳将碎裂的虚空洞口固定住后朝宣月开口道。

“恩。”，宣月点了点头，轻挥衣袖，裙摆飞舞，仿佛一只纯白的孔雀般飞入裂缝内，静阳拿出一根平平无奇的竹竿之后也跟在宣月身后，为她护持着。

布灵布灵~

闪闪的光芒在虚空内的界壁上闪烁，构建出一条恍然了三百六十度弥漫斑斓光的中空光流。

哗啦啦~

水声，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水声在光流道路中传响，在渐行渐近中将静阳身后那费了好大力气才撕裂的虚空口的快速愈合。那是静阳携带一丝混沌无极，携圣境之力调动天地之力才撕裂的界壁，这力量如果作用于九天十地任何一处地方都足以毁灭法则，将虚空永久打碎，无法愈合。

可此处的虚空却仅仅是被撕裂开后，稳定了数息，在静阳和宣月刚刚走入之后就愈合了，其法则之力的浓厚可想而知。

但无论是静阳和宣月都没有意外，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神曦流淌，瑞气亿缕的晶莹绚烂之地是诸圣联合构造的从天地剥离，不受天地感知，不如天地轨迹之地。

是诸圣讨论要事的重地，这个空间的坚韧甚至足以抵御三清中的任何一位，那么能抵挡住一丝混沌无极带来的破坏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飒飒飒~

‘额，呵呵呵~’，无法用文字语言描述的天音在耳边轰鸣，像是辟世之音，又像是神音禅唱。古老而舒心的冲刷着心灵身躯，让人如回归母亲的怀抱般，温暖而舒心。可是无论是静阳还是宣月都不敢有一丝放松，而是胸口微微起伏，不断散发清气冲刷四肢百骸，让自己在浑身陷入薄荷中的清凉里保持清醒。

宣月在前方小心翼翼的前行着，看着那晶莹绚烂，那诱惑心神的星光，强压下想摘取的渴望。静阳跟在她的身后，用手中平平无奇的竹竿将从光流中掉出的透明棱形小块拨开，荡漾出一个又一个流光异彩的小小涟漪圈往后面飘去，将后面把那仿佛推板般不断压来，退着他们前行的漆黑虚空抵住，涟漪荡击在漆黑虚空之速给予压力，不让那漆黑的虚空推着他们快速前进。

因为，这晶莹绚烂，看似魅力无限的星光通道实在暗流汹涌，那每一颗透明的棱形小块都是一颗颗太乙金丹，一触及爆，并且是不逊色于太乙金仙自爆的威力。

对于静阳、宣月二人而言，一两颗太乙金仙的自爆自然不算什么，以他们的修为境界，打在他们身上也无伤大雅，可这个通道之中充满了数不清的太乙金丹，一旦爆炸开一颗，就会带起连锁反应，引起一片太乙金丹的自爆。

在量变导致质变的情况下，数不胜数的太乙金丹自爆之力纵使是真正的圣境都要避其锋芒，更别说静阳、宣月这等只携带了一丝混沌无极连圣境都不是的存在了。

因此，他们格外小心，不敢触碰一颗，但为了防止身后的愈合虚空不断推着他们急速前进，静阳也只能使用手中的竹子将太乙金丹拨开，让其荡漾出太乙金仙的威压去抵挡身后虚空的愈合，虽然每一颗太乙金丹只能抵挡一息都不到，但在密集的太乙金丹威压下也足够缓解他们慢慢拨开前方漂浮的太乙金丹，安全前行的时间了。

飒飒飒~

静阳和宣月就这样一者在前踏步，一者紧随其后，伸出竹竿将漂浮来的太乙金丹拨开，缓慢的前行着，不多时，随着一道被无形力量一直维持的虚空裂口出现，他们二人在隐约间看到一片神圣浩大的白雪山脉。

“啊！”，虽然那白雪山脉和洞天秘境外那俱芦洲的山脉相差无几，并且静阳和宣月还见过多次，但此刻再次看到还是不免心神一震，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般。

无他，只因在那绵延山脉之上有一座仿佛万里长城的巍峨宫殿，且那宫殿不是依附山脉而建，而是仿佛一条浩瀚神圣的神龙般，悬浮在山脉之上的。那长龙宫殿不知高几千丈，长几万丈，周遭金光绚烂，四方皆有光明普照，仿佛一条活生生的金龙般在散发神威光芒。

可那光芒虽然明亮，但若是要探出神识去感受时却又发现那宫殿充满了虚无缥缈之感，仿佛是大能手段，是精气留影或者来自遥远圣地的投影般，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近似海市蜃楼的幻影。

可静阳和宣月知道，那并不是虚幻，而是因为力量的层次太高，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低纬度的存在无法感知高纬度一般，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那金光是圣境散发的光芒！

那是数以百计的半圣和圣人所散发的光芒！

嗡嗡嗡~

“呃！”

“啊！”，人在没注意到自己受伤流血时是不会害怕的，就如同无知而无惧一般。在静阳和宣月一开始没反应过那金光是什么时他们还没感觉到什么压迫感，可当他们知道那是什么力量时，恐怖的威压立刻充斥了整片空间，无形的压迫如潮水将他们淹没，他们只得站在原地，挪不开半步，身上气血沸腾、体内气海运转，修为散开，浑身紧绷，奋力的抵抗这威压。可依旧是神情肃穆，像是承受了很巨大的压力般。

飒飒飒~

嗡嗡嗡~

“怎么回事？圣境怎么会如此失态？吵得这么厉害？”，金龙宫殿之中，传出一种无形的波动，弥漫这片白雪大地，传递进入静阳和宣月的耳中，且毫无阻隔，直达心灵最深处。可他们脸上却没有听闻大音希声的愉悦，而是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知道那是圣言，密集的圣言。

唯有圣言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美的声音，每一句圣言都是大音希声，荡漾虚空，即使是争吵也不例外，而如此密集的圣言，一圈圈荡漾虚空的无形声波，那争吵得激烈成什么样啊。

“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失态，但我只知道……”，宣月柳眉微按，睁大漂亮的大眼睛道：“他们再这样散播威压，我们就要被压死了！！”

因为圣境激烈的争吵，所以他们才威压外显，一道道圣境气息模糊了虚空，在那长龙宫殿上渡了一层金光不说，还模糊了宫殿的存在感。并且因为圣境气息的弥漫，纯净与神圣在此地扩散，整片白雪世界都漂浮了宛如实质的灵气，一颗颗毛孔大小，已经结成极品灵石般的结晶在空中漂浮着，流光闪烁，仿佛夜间的萤火虫般，将此地又提升了几分神秘和神圣感。

要是凡人在此吸一口灵气马上就可以从一个没有一丝修为的凡人变成凡境巅峰的大修士，凡间巅峰修士吸一口立刻就可以破境成仙，而仙境吸一口都能轻而易举的完全千百能都无法踏出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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