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战圣

轰！

飒飒飒~

静阳话音落下，四周顿时金风腾起，像丝线一样的光线如柳絮般在扭曲荡漾中朝四周扩散。

“既然多说无益，那就让痛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记吧！”，陆圣收敛脸上的笑容，冰冷开口。身为圣境万色万面，脸色阴晴犹如天色，可以前一秒还风和日丽，后一息就狂风暴雨，阴晴之间变化莫测，无缝衔接。

“没错，比起那些肤软无力的大道理，折断的骨头和碎裂的真灵才是最好的课本！”，静阳微笑开口，身形水涨船高。

刹那间，罡风呼啸，白雾朦胧。陆圣在金云之中长身而起，神色冷漠，那渊深莫测的眸光宛如灼灼大日般朝静阳望去。

轰隆隆！

明明是陆圣从下向上朝静阳仰望，可却给在场所有观看者一种陆圣高高在上，低头朝静阳望去一般，并且在他望下来的瞬间，还犹如天塌了一般，传出无形的恐怖威压。这便是圣境，这便是圣境之力，代表了天地意志的圣境，其目光之炬，便是日月星辰之光华，亦不足以形容其盛，其浩大威势。

“静阳！”，陆圣轻轻开口，声音悠远，传遍整座宫殿，直到触及白雪世界的壁垒才折返回来，造成层层叠叠的回音。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认错请罪，看在魇圣的面子上，我宽恕你这一次的失智无礼之举！”，陆圣的声音在层层叠叠之间回荡，其中有垂垂老矣，日落西山的垂暮之音，又有十足中气，正值壮年的低沉磁声，更有青春年少，无知无畏的稚嫩。

且在声音传出的瞬间，整座宫殿，整片白雪世界都陷入了寂静，空中漂浮的罡风骤然停歇，渺茫虚无的白雾被定在空中般开始凝滞，甚至就算是圣仙境的仙君们都开始屏息不语，生怕干扰圣境之语。

虽然以他们的能耐根本不可能干扰到陆圣那朦胧不清，虚实难辨的声音，可为了表示尊重，仙君们还是无一敢开口，

“可笑！”，但静阳却是无动于衷，在额前漂浮，仅仅只有手指头大小的混沌无极自然扩散，洒落混沌光芒，护住他和宣月身周一丈，冷声道：“我，不喜欢仰头看人，你，太高了。”

“恩？”，陆圣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看着静阳那平静的表情，皱眉道：“既然如此！你如此不知好歹那我也不再顾及魇圣脸面了！你上路吧！”

陆圣话音落下，那巨大的无形威压开始压下，明明陆圣手头没有一丝动作，明明就是那目光各着模糊距离和时间的金云朝静阳、宣月就那么简简单单的遥遥望去，尚未近身可却给了四周圣仙们一种仙体溃散，跌落凡境的错觉。

而圣仙境明明已经是仙境中的顶点，被誉为圣境种子的存在，仙体稳固，先天无极，混元一体，真意沉凝，即使顶上三花被削，腹中五气被封闭也只会失去法力，而不会有仙体溃散，境界掉落的可能，他们最多只是短时间失去法力，无法使用法术罢了，除非将其真正抹灭，否则假以时日，他们便能重归巅峰。

但此刻，陆圣仅仅是一道目光，并且还不是对着诸位圣仙境仙君，而是对着静阳的目光就已经让他们如此，那直面目光的静阳又该是什么情况啊？

    ‘圣境即是天地！圣境之威，即是天威！’

  ‘虽然半圣真论境界也只不过是十二境的混元金仙，可有圣座的混元金仙和没有圣座的混元金仙完全是两种维度的存在。圣座之力即是天谴！不是天庭仙神的那种不痛不痒的雷劫，而是连混元金仙也畏惧的天人五衰劫！’

‘圣境之力，天谴至此！纵是十二境的混元金仙直面也不禁战战兢兢！就算他仰仗了魇圣的混沌无极，勉强有了圣境之力，可终究不是圣境。更别说陆圣是最古老的圣境之一，他这一道目光足以……’

可就在陆圣那道目光要完全落在静阳身上时，一片极致的黑，足以吞噬任何色彩的黑出现在一片虚空之中，那仿佛天谴般不开挡，不可逆的目光终究是停了下了。

“嗯？什么！？”

“啊！”，一阵惊骇之声自一众圣仙真君口中传出，随后便是一片沉寂无声，陆圣出手，居然被挡下了，而且还是被静阳如此轻描淡写的挡下，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我也并不喜欢陌生人靠我这么近，所以……”，静阳抵挡下了那道仿佛大日般的目光后，看着金云中的陆圣，轻轻开口道：“跪下。”

轰隆！

  惊世骇俗的话语自静阳口中传出，可不仅仅是话语，更恐怖的是画面。

在静阳话语落下的瞬间，仿佛有着直触心灵的千万山脉之力猛得压在陆圣身上一般，不仅仅是那无形的威压化身，而他站在金云上的本体也在众圣惊骇的目光中轰然弯曲，在他的膝盖与金云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更是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将金云压得四分五裂凹陷下去，将云层击穿，往宫殿地面荡漾出恐怖的虚空风暴。

那画面，直如一座不世大山坠入汪洋般，荡起一道冲出地表的海浪般恐怖。只不过海浪是向上冲天而起的，而金云是凹陷向下的。

‘啊！’

‘恩！’

‘什么？’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传音议论声在空中飘荡，但陆圣不为所动，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诸圣和圣仙境真君的不明所以上，而是用迷惑且带着惊恐的目光愣愣出神的看着前方，看着自己忽然改变的视野方向愣着。

“恩。”，这时，静阳平静的声音传入了耳中，陆圣再次抬起头朝他仰望而去，对上了他那双纯一黑一白，但都纯净如宝石的眼睛,“没错，这样才对，这种距离才合适，现在这样就好多了！”

    静阳话音落下，宣月淡漠开口道：“这才是你面对我们时，应有的姿态！“

      ‘恩？恩！怎么回事？身体不听使唤了，这是怎么回事？’，陆圣缓缓回过神来，快速的从惊恐万分，从静阳这个明明只是太乙金仙，为什么仅仅仗着一道混沌无极就足以展现出不逊色于圣人境无尽威压的惊疑不定清醒过来，咬着牙让自己艰难的稳定心神，遥望高台之上，一脸淡然的静阳从牙缝中逐一蹦出话语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干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阳微微垂下了眼帘，一言不发，目光中有漠然也有惊异，但更多的是失望，好似对陆圣这位堂堂半圣，最古老的圣境居然只能问出这等可笑又毫无用处的弱者之语而失望般。

“你！”，陆圣看出了静阳黑白瞳孔中的失望，也看懂了那失望的意思，那是对他的轻蔑，对他的侮辱。

咵咵咵~

陆圣身为堂堂半圣，从洪荒时代活到现在的老牌半圣，就算是当年的道祖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注视，更别说一个依仗外力的小小童子了。

“狐假虎威……”，陆圣低吼着，艰难的移动身上每一块肌肉，颤抖的手臂按在缥缈虚无可又可以极其坚硬牢固的金云之上，身上圣威浩荡，缓缓站起，瞳孔上移，看着静阳疾言厉色道：“你一个小小的童子，为虎作伥之辈也胆敢这么对我，我很快就会让你付出代……”

陆圣话音未落，静阳兴致阑珊的看了他一眼，无声的翘起嘴角轻笑一声，将手平抬起，隔着虚空轻轻一点。

砰！

轰隆隆！

霎时间，在静阳看着陆圣的身形下坠而眼帘微微向下垂去时，陆圣顿感一个世界坠落的恐怖力量压在自己身上一般，即使他在感受到那力量的瞬间就爆发了气息，看依旧如螳臂当车，无法抵挡般，被那力量压得再次跪下，且这一次直接压穿了金云，整个身子从金云之中坠落宫殿地面，将地面压得粉碎，压出一道仿佛深渊般的裂缝。

轰隆隆！

而随着那道裂缝快速的扩张，圣境气息飞速喷涨，圣威迸发，大道颤动。

霎时间，白雪秘籍内，山脉震荡！世界颤栗！

恐怖的圣境之力甚至要撕裂白皙秘籍，将力量传播出去，动摇九天十地！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次我是有防备的，这次我是认真的，我明明已经用尽了全身，可却被压制得更动弹不得了！这怎么可能？混沌无极有那么强吗？混沌无极的力量有那么庞大吗？还是说，这小子有问题？他不是我们世界的生灵，是世界之外的那些混沌兽？！’，碎裂凹陷的深渊之上，陆圣承受住了压力，凭虚而跪，睁大了眼睛朝静阳看去。

可当陆圣对上静阳他那如混沌一般，黑白光芒一起闪烁，相互混合的眼睛之时，他从那根本不能倒映出自己的眼眸中发现了杀意，恐怖得，不加掩饰的杀意。那杀意，比现在压在他身上的这种无形压力要恐怖千万倍，那杀意不作用于肉体，只来自于真灵之中的恐惧，要强烈得太多了，让已经活得淡漠了七情六欲的陆圣再次回忆起了什么是恐惧，再次在那种极度的恐惧本能下，圣躯内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他，想杀我，他，真的想杀我！’，陆圣感知着那杀意，内心大骇。作为圣境，因为道的不同，理念的不同，相互之间出手征伐并不是什么少有的事，可只要圣座不毁，圣境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无论肉身乃至真灵被抹灭多少次都不会死，因此圣境对圣境之间是不会产生杀意的。因为圣境普遍只能镇压圣境，而圣境唯一能杀死圣境的做法就是用自己的圣座去冲击对方的圣座。

可，这就会有一半的几率让自己死亡。

对于常人而言，一半的死亡几率虽然有些高，但还在接受范围内。可对圣境而已，别说一半的死亡几率了，就算是亿万分之一的死亡风险他们都不愿意去冒险。

因此，圣境相争一般都不会打到那种程度。毕竟，圣境相斗为的都是道运，更近一步天道，而不是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不可能出现这种把自己都赔进去的情况。

但此刻，静阳却是崭露了不加掩饰的恐怖杀意，威势之势，令陆圣也不禁心惊胆战起来。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感觉？害怕？恐惧？我居然会感到恐惧？不！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恐惧？我怎么会害怕他？！’，陆圣感知着那杀意，心里升起了久违无数年名为‘恐惧’的情绪，可在下一息，随着圣座运转，陆圣稳定心神，一阵庞大的黑风荡开了那无形的威压，陆圣豁然起身。

        “放肆！”，似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入体般，陆圣豁然摆脱了静阳压在自己身上的威压，反手一掌朝他拍去。

轰隆隆！

霎时间，一个身着黑红盔甲，背部和手臂有许多箭头状刺物隆起，背后延伸出一双仿佛刀片一样翅膀，胸口中心镶嵌一个葫芦模样宝石，膝部和肘部覆盖了仿佛人脸面具一般鳞片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宫殿之中。

那巨人仿佛是接连大海的天际，因为太过浩瀚，只能看到目之所及的模样而看不到真正的模样，这就如人站在海岸线上望海平面一样，向前方望去只能看到那海天相接，仿佛天地的尽头。可当自己出海，乘风破浪，到了那海天相接之地时却发现，那不过也是一处海面，在海之后有着更宽广，浩大的天空，那处天空依然高不可攀！

“静阳小儿！”，声音从高不可攀的庞然大物口中传出，巨大如金色天空般的手掌缓缓压下，圣威浩荡，通天彻地，恐怖的威势，甚至连白雪秘境也无法束缚，扰乱天机，使得九天十地都为之撼动。

但同时也天降祥瑞，地涌金莲，霞光万丈，瑞彩千条，紫气开道三万里，笼罩整片天空。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圣境，天道显化的真身，威严又慈悲，壮丽又浩大。渊不可测，天不可攀，一旦出手，就是不可计量。        

“呵，孤呜枭噪~”，可面对此刻显露了圣境法身的陆圣，静阳依旧是轻描淡写的微笑一声，看着那摧城毁山的巨大手掌，手指轻点，转动在眉心漂浮的混沌无极。

呜呼呼~

霎时间，似狂风呼啸但又似是有人在歌唱呢喃的声音传出，无穷黑白气体洪流自虚空中破出，朝陆圣席卷而去。

浩浩荡荡，仿佛一片黑白海啸，飘渺朦胧却又撑天立地，在不可言的速度之中与陆圣那巨大如金天的手掌悍然撞击一起。

轰隆隆~

圣境力量相撞，如天地割裂，大陆碰撞。围观的圣仙境们齐齐推到宫殿门口，战战兢兢，恐惧难言。

圣境是天，天意有差，随即天崩地裂，而圣仙境的真君们说到底还只是仙家，还是生灵，生灵有怎么可能与天争？

随即无一不心惊胆骇。

然而，这份胆战心惊并没有在真君们的内心徘徊多久，在黑白海啸与金天一样的手掌接触之后，那宛如汪洋大海，席卷九天十地的浩荡冲击威压仅仅维持了短短一息，随后那金天便被黑白海啸快速吞噬，紧接着，未等那高不可攀的巨人再次出手，黑白海啸沿着那金色天空一样的手掌不断蚕食，朝巨人包裹吞噬而去，不断吸收陆圣显化的圣境法身壮大己身。

‘啊！这怎么可能！’

‘啊！陆圣居然……’

对持仅仅维持了一刹那，陆圣显化的圣境法身就被静阳所驱动的混沌无极摧枯拉朽的击破，随后更沿着圣境法身不断吞噬，壮大己身，这结果让在场众仙无不震惊。虽然先前静阳依靠混沌无极显露的威压已经能压陆圣一头，显现出他的力量在陆圣之上了，但毕竟还是没有打出真火，双方都没有全力出手，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再者，即使静阳的力量真的高陆圣一头，可以压下陆圣，但也不会如此简单，如此强势，毫无悬念的压下，怎么也该拉扯，势均力敌一段时间再显露胜负吧。

但此刻静阳的表现，他的强悍，完全就像是仙境打凡境，他高了陆圣一个大境界一般，将他轻松击溃，这结果，实在让在场的仙君们难以置信。

咵，咔咔咔~

仙君们难以置信，可陆圣更是惊讶，不相信静阳仅仅凭着一道混沌无极的力量就能以太乙金仙之躯逆伐自己，并且还如此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压下。只是，陆圣却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了。

随着静阳驱动混沌无极吞噬他的法身，将他压下，他的本体也承受了相同的威压和伤害，他如万重大山压身般，脚下虚空如镜子般碎裂，他需要一边死死法相的同时维持脚下虚空的稳定才能不坠入虚空裂缝之中，可这也是徒劳无功之举，随着他的法身被混沌无极吞噬，那黑白海啸越来越大，他身上的压力也成几何倍增长，他的败亡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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