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处罚宫女
天欣宫中,酒醒过来的朝阳公主泡在温池中,水汽氤氲从她的周围缓缓升起,整个内殿宛如仙境。
七八个宫女在旁服侍,有人替她轻舀着水,有人撒着花瓣,也有人正轻柔地替她捏肩,舒缓她一天的疲惫。
这本该是她从小就有的待遇,却现在才享受到。
洗尘宴一事,让纪实甫对她格外关注,不仅替她严惩了那些苛待天欣宫物资的掖庭宫人,还喊人给她送来了不少物什与人,供她差遣使用。
她抬起手,青紫相接的藕臂上,有一块殷红如瑰玉的胎记。
“豆蔻,你说,这胎记是不是很丑啊?”
她撇过头,睨着替她舀水的豆蔻,眼神娇媚万千,却又带着噬人的杀意。
豆蔻瑟瑟发抖,手中的舀水的葫芦勺掉落在地,发出刺耳清脆的声响。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着,“公主、公主我错了,我不该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公主您大人有大量,饶奴婢一命吧。”
前几日,她不过是在经过公主窗边的随口说了句公主手上的胎记很丑,在她们家乡,这胎记是不祥之兆,克父克母的,不想,被公主听了去。
那时她只觉得公主是个好欺负的主,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也就没放在心上,谁能想到这个受气包公主一夜之间忽然就得了圣上欢心了呢。
她们这些老奴婢,自然也就受苦受难了。
公主今日已经严惩了三位奴婢了。
下一秒,朝阳公主的话更是让她如坠冰窟。
“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不许任何人给她用药,也不许有人帮她做事,我倒要看看她这么美丽的小身子,留下疤痕是不是也很丑。”
朝阳勾起红唇,媚态的眼神格外妖治,只吐出几句话,便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她喜欢这种感觉。
从前这天欣宫,人人都敢骑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不将她这个没有母妃的公主放在眼里,现在,她要将那些年失去的,一一讨回来。
水葱般剔透的指尖刚染了丹蔻,红得发艳。
她满意地看着豆蔻一下子跌倒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想要抓住她求饶,又被人无情拖走。
杖责三十,不给药治,若是严寒冬日,也许她还能捡回一条命,但这是酷暑的夏天,破开的伤口会随着汗水不断发炎,然后结脓,发烂发臭,直到人死。
“公主,求您给奴婢一个痛快吧!”
她嘶吼着,眼见着自己就这么被拖了下去。
“雪茶,扶我起来吧。”她伸出手,搀着宫女站起身来。
薄如蝉翼的屏风后头,她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雪茶听话地为她穿上衣裳,她却只愿意松松地在亵衣外披一件纱袍,便要往外走。
雪茶一愣,下意识地说:“公主,这……于礼不合。”
她是掖庭那边送来的人,熟识礼法,公主服饰一定要端庄肃穆,就连睡袍也不例外,公主穿的如此暴露,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无益。
然而,朝阳勾唇一笑,“是吗?可本公主就是喜欢这种装扮要怎么办呢。”
不敢回话,生怕惹怒了这位公主,雪茶的头埋得更低。
“天欣宫的人都给我听着,看见外面的那个人了没有,日后要是再有奴婢胆敢吃里爬外,或者背后嚼本公主的舌根子,我就让她和那个人落得一样的下场!”
朝阳冷冷地扫过这一屋子跪着的人。
这里是她的天欣宫,绝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染指的地方!
“行了,都起来吧。”
她收起神色,光着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随意地倚在狐皮铺着的贵妃椅上,指挥着宫女为她捏肩揉腿。
“你们对我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将桌子上的金银首饰随意地丢在地上,“这些,赏你们了。”
雪茶伏身将地下那些物什捡起来,放进袖兜中,眼底并无任何欣喜的神色。
她随着几个喜滋滋的宫女一同谢恩。
“奴婢谢过公主。”
“起来吧,雪茶,以后你就代替豆蔻,做我的贴身宫女吧。”
这么多人里,她对雪茶的反应尤为满意,不卑不亢,虽是一名普通宫女,可骨子里那傲气,多少名门贵女都比不上。
雪茶再度行了个端正的宫礼,“是。”
“嗯,你过来。”她勾了勾手,“去给我准备一套干净利落的衣服,让尚衣局快点做好,参加武举之前我要看到。”
公主的性情过于阴晴不定,雪茶心中害怕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奴婢遵旨。”
榻上,她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意识回到了殿前,文半梦的模样。
文半梦,你究竟是敌是友呢……
……
丞相府,一排下人缩着身子站在门口,心惊胆战地听着从屋子里传来的动静。
自宴上回了府后,丞相爷就大发雷霆,将四公子叫到书房,紧接着便是茶盏花瓶破碎的声音,他们估计里面的情况也不会比外面好多少。
相爷性情看似温和,实则发起火来也是个不管不顾的,四公子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就被他这样教训。
听这声,只怕,四公子在里面是凶多吉少了。
书房内,一地的花瓶茶盏碎片,摘下官帽的丞相手扶在桌前,胸口上下起伏,略显苍老的脸上在此刻显露出颓态,看上去十分疲惫不堪。
“你!你这逆子!”他抬起一只手怒指着容炳熙,“洗尘宴上你公然为文半梦说话,与朝臣作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丞相府与武安侯府有所勾结吗?”
他一人的事情大可私下解决,顶着他相府的身份,当着圣上的面,他还敢胡言乱语,真是气煞他也!
魈国自古文武官不同源,武安侯府如今势大,连圣上都要忌惮几分,若是相府因此被冠上叛权谋逆的罪名,他担得起吗?!
他气得眼神乱扫,开始四处找鞭子,今日他一定要替黛儿好好教训这个逆子!
随意捡起地上的藤条,他扬起手便要抽在他的身上。
空气中并没有响起可怕的抽打声。
容炳熙一把将藤条握在手里,冷眸睨着他:“丞相爷莫非是忘了,您并非我亲生父亲,没有资格打我。”
话落,那藤条“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是丞相主动将藤条扔了。
他看着眼前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容炳熙,讷讷道:“你母亲若是知道你长大后变成这副模样,定会十分难过。”
“你没有资格提我母亲!”
像是被触及了逆鳞,容炳熙对着他怒道:“要不是你,她现在还好好活着。”
当年要不是他一意孤行,将自己的母亲送到了潼国,母亲又怎会饱受欺凌,最后死于异乡。
“别以为我现在顶着丞相府外子的身份,我就真的是你的儿子了,你就可以随意管教于我,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
啪!
又是一个花瓶破碎。
容炳熙气得拂袖,将桌子上剩余的花瓶全部扫落一地。
“这些花瓶,每一个都是我母亲当年画出来的样式,这么多年你还留着,你对她明明是有感情的,为什么当年要那么残忍地将她送到异国?”
二十多年前,先帝想扶持新军,将文铁心困在流云,结果,魈国战败,被迫割让洪山,为了让潼国不继续侵略本国,他们只能签议和谈。
当时和谈的条件中,就有将他的娘亲送到潼国和亲一事。
而签署协议的人,就是这位魈国位高权重的好丞相。
只不过那时,他还只是普通的尚书郎,是因为献出了娘亲,才摇身一变,成了魈国的右相。
在他心里,樊起元就是贪图荣华富贵,才害了他娘。
“熙儿,当年的事情我没法和你解释,但你现在身处魈国,凡事一定要小心,若是暴露了身份,连我也保不住你。”
魈国与潼国积怨已久,熙儿的血脉毕竟来自潼国,若是被发现,定会被抓起来当作人质威胁潼国。
“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容炳熙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布鞋踩在陶瓷瓦片上,竟生生将那些坚硬之物踩碎了。
外头的小厮见公子从里面出来,刚想上前询问他的伤势如何,就发现他行为如常,衣着整齐,没有受伤的痕迹。
“公子,您……”
“滚!”
容炳熙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子里,樊起元看着他愤怒离去的背影,历经沧桑的眼底被一股悲伤笼罩。
黛儿,当年的事,他是否真的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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