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两个小时的航程秦晚然睡了大半，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他跟其他乘客一起排队下飞机，走到托运处等行李，等他在出口处找到路焰的那辆奔驰，距离落地时间已经快过去半小时了。
秦晚然还是挺有觉悟的。先在航站楼处看到路焰的车周围没有粉丝，才拉着行李箱小跑着过去。
刚走到车前，车门被从里面拉开，方明指挥助理给他抬行李，等秦晚然上车后，语气不满地说：“我们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秦晚然摘下扣在脑袋上的帽子，心虚地看了眼身边仰靠着座椅的路焰，心里腹诽：这人真是的，在车里还戴墨镜。
他小声辩解道：“是你们头等舱出来太快了。”
路焰看着秦晚然侧面的头发有一块被压得翘了起来，他一说话，就跟着动作微微颤动，便轻轻地哼了一声。
秦晚然以为路焰不高兴了，便不再说话了。
方明还想再说他两句，刚张嘴就听到路焰的声音：“行了。”
方明便闭嘴了。
秦晚然租住在近郊的一个偏僻小区，司机把车停到楼下，他在下车前，低声对路焰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谢让方明觉得秦晚然还是个孩子啊。
路焰对他点了下头，说：“明天从民政局回来，你收拾好东西，搬到我那里去，会有司机来接你。”
这都是写在协议里的，秦晚然没什么异议，哦了一声带着那缕仍然翘着的头发颠颠下车了。
方明看着秦晚然拉着行李箱慢吞吞走着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担忧：“他的行为举动分明还是个孩子。跟他签一年的协议不会出岔子吗？”
路焰很快收回目光，直视前方，“那也好过被别人说我约、炮强，你知道的，我最恨那个。”
方明跟了他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但这是路焰的家里事，外人不好评价。
无论真的假的，结婚对秦晚然来说不管哪一世结婚都是第一次，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怕睡过头，连应该穿什么都不懂，从还不熟悉的衣柜里翻出一件稍显正式的衬衫，打车往民政局去。
他拿着装着证件的文件袋，一抬头就看到路焰的助理晓鹏站在民政局门口。
秦晚然以为自己又迟到了，一看手表没有啊，心里腹诽：这个路焰怎么来这么早，显得他多不积极似的。
他赶紧小跑两步，跑到晓鹏跟前打了声招呼。
晓鹏手里拿了个大袋子，他上下打量了秦晚然一眼，好像对他的穿着不太满意，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哪有人结婚穿成这样的，幸好焰哥让我给你准备了衬衫，赶紧去卫生间换了。”
秦晚然还在低头看身上精挑细选半天的结婚战衣——一条因为家里没有熨烫机而有很多褶皱的蓝色圆领衬衫。
晓鹏觉得方明说得对，这个秦晚然果然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傻愣愣的，他把袋子往秦晚然手里一塞，“焰哥还在等你呢，快去啊！”
秦晚然闷着头往卫生间走。
不知道是不是被老板传染的，他觉得路焰团队的人都很不友好！
秦晚然换了衣服后，跟着晓鹏走进一个房间内，里面的墙上挂着一张红布背景，前面放着两把椅子，地上立着的三脚架上放着相机。
负责照相的工作人员也许是每天都处理这些喜事，看着很友善，很热情地招呼秦晚然，“是照结婚照的新人吧？坐椅子上就行。”
秦晚然才坐好没到十几秒，路焰推门进来了。
为了减少被路人拍到的可能性，路焰一直等在保姆车里，等秦晚然准备好了才出来。
路焰头发比昨天见面的时候短了一点，露出浓墨般的眉眼，他穿着跟秦晚然一模一样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走到秦晚然身边，没跟他说话，坐好。
摄影师不认识镜头前正襟危坐的年轻人，只觉得两人都好看得过分，属于原图直出都不用修的那种，只不过一个看起来很严肃而另一个则有些紧张，还有些害羞，清秀的脸上都出了些红晕。
等摄像师调整相机的空隙，秦晚然扯着袖子左看看右看看，接着侧过头悄悄对路焰说：“我们俩的衬衫领子上都绣着一颗小小的红心诶，只不过你在左边，我在右边。”
秦晚然要结婚的感觉又真实了一点，夸奖路焰：“路老师，你好有心，好会选！”
路焰不自然地把身体移开秦晚然身边一点，沉声道：“方明选的，你去夸他吧。”
秦晚然刚要说话，只听摄影大哥中气十足的一声：“刚调整好的位置，刚才谁动了？赶紧靠靠，结婚照离得远，不吉利的！”
秦晚然心说：其实不用那么费心，吉不吉利我们一年以后都是要离的。
路焰被摄像师吼得有些心虚，只好又悄悄地把身体移回来，肩膀抵着秦晚然的后背。
“好嘞，准备！看镜头！”摄像大哥盯着取景框。
“这大喜的日子，快笑一笑！”
“左边那位笑得不够大啊，结婚了不高兴吗？”
路焰想要此刻赶紧过去，认命地勾了下嘴角。
“真是一对璧人，非常般配！”照片出来后，果然不需要修图，摄影师不吝啬地夸赞两人。
秦晚然手里拿着还热乎的结婚登记照片，仔细端详，还别说，不愧都是混娱乐圈的人，果然上镜，照片里秦晚然笑得很甜，圆眼睛微眯，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而旁边和他肩膀对着肩膀的路焰，嘴角也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意。
秦晚然还是第一次看到路焰笑。
他心里想，怪好看的。
接下来去登记，等鲜红的结婚证上戳上钢印，路焰和秦晚然就算是正式结婚了。
路焰肯定没心思做这种事，方明指挥秦晚然拍了两张结婚证放在一起的照片，又确定了好一会官宣要发的文案，最后两人终于达成共识。
这个过程中，路焰一直在保姆车里看剧本，眼睛连抬都没抬一下。
秦晚然举着手机凑到他身边，圆圆的眼睛很有神采：“我和方明哥决定这样发，你看行吗？”
路焰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快要举到自己眼前的手机，待发送里面写着：“谢谢各位的关心，今天开始我们组建了属于自己小家庭，以后的路我们一起慢慢走路焰”
路焰眉头跳了跳，眼神紧盯着那个“家”字。
家？
自从他母亲死后，他就没有家了，而这个秦晚然明知道他们的婚姻是假的，却还是大言不惭地敢写出“他们的家”？
路焰突然对自己做出假结婚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他表情沉了下去，秦晚然不明所以，刚又要开口，方明看出这是路焰生气的前兆，赶紧打圆场，拉了下秦晚然的袖子，“阿焰不想发那么长的文案，我们再缩减一下。”
秦晚然不解：“这还长啊？我看别的明星官宣结婚都发好几段！还有九宫格呢！”
路焰看了蹲在自己面前的秦晚然一眼，阳光从单面玻璃射进来，照得他的头发泛着黄色，皮肤白得透明，嘴唇又红得不像个男孩子。
路焰从来不是个刻薄的人，但此刻却说话带刺：“别人？别人的婚姻是真的，我们的婚姻跟别人的不一样，这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秦晚然所有的兴奋劲打散，秦晚然像突然惊醒一般，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这段婚姻是假的，要不是他穿书替原主选了条不一样的路，他们俩甚至都不会有机会坐在同一辆保姆车里。
秦晚然上一世是没有父母的，自己单打独斗多年，过了很多孤独的苦日子。所以不管婚姻是真的还是假的，秦晚然在领到那两本结婚证的时候，看着上面他和路焰红底白衫的结婚照，心里还是徒然涌出一种奇妙的仪式感和“我结婚了，我有家”的感觉。
不对，那不是感觉，只是错觉。秦晚然低着头想。是他忘了，这段婚姻的有效期只有一年，而路焰有个全天下都知道的绯闻男友，而他自己也还有个想分手还没分掉的莫名其妙的男朋友。
路焰拿过自己的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对着仍然低着头的秦晚然说，“我发完了，你照我的发。”
说完又去看剧本了。
方明着急着让公关发通稿，让秦晚然别再矫情了，赶紧照着路焰的发一条。
秦晚然兴致缺缺地点进路焰的微博，最新一条是两张结婚证的照片。
文案只有三个字：“秦晚然”
秦晚然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委屈，路焰明明看到了自己刚才拿两本结婚证以车子上真皮座椅为背景不知道摆了多少个角度，拍完照片又加滤镜又添文字的，路焰却找了这么一张两本鲜红结婚证随意地放在民政局桌子上的照片，就这么随意地发了出去。
不愧是不被人期待的婚姻。
秦晚然自讨没趣，蔫蔫地选择用了和路焰一样的照片，路焰，发了出去。
他接着关上手机屏幕，对正忙着打电话沟通工作的方明说，“请送我回家吧。”
随后车里一片安静，一路无话。
在秦晚然下车前，路焰终于开了金口，让他回去收拾行李，晚上会有司机来接他。
他要搬到路焰的家里去。
秦晚然嗯了一声。
路焰看着秦晚然蔫蔫的侧脸，又叫了他一声，路焰理智回笼的他有点后悔刚才那么凶，其实只要不提什么家之类，他也不在意按照秦晚然的文案发，毕竟证都领了。
现在再解释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秦晚然回过头看路焰，以为对方还有什么事要交代，静静地等着。
这时路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伤心的男声：“焰哥，你怎么背着我和别人结婚了？”
秦晚然知道这是白向川打来的，毕竟，他继承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对自己仇人的声音他立刻能分辨出来的。
秦晚然没再停顿，转身下了车。
他听见白向川的声音就生气，再说了，路焰安慰自己男朋友，秦晚然可不像当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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