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丁寻很显然听到了刚才路焰和路远东的争执，他面露尴尬，好在很快调节过来。对丁媚说：“妈，饭好了吗？”
“马上就好。”丁媚看了看路焰阴沉的脸色，她一直很怕路焰，借机会就又回到厨房。
路焰和秦晚然同时回头，秦晚然睁大眼睛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丁寻。
秦晚然脑袋混乱了：丁姨是丁寻的妈妈，那路焰和丁寻岂不是兄弟？
路焰拉着秦晚然往外走。
路远东大喝：“站住！”
路焰置若罔闻，脚步不停。
经过丁寻身边的时候，丁寻拦住他们的去路：“哥，吃过饭再走吧，我们全家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路焰看了他一眼：“有你这个好儿子陪在他身边，有我没有难道不一样吗？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丁寻听到这种话表情没变，好像已经习惯了路焰的嘲讽：“爸他盼你回家很久了。我也很久没见你了。”
路远东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话过分，但又不想承认，此刻也走了过来，顿了顿，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别闹了，吃过饭再走，公司有事找你。”
秦晚然的手被路焰紧紧握着。
路焰低头看向秦晚然，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
路远东和丁寻也看着他，路远东清了下嗓子，跟秦晚然说了自打他进门来的第一次句话：“小秦，也、留下吃饭吧。”
秦晚然被路焰这一系列动作扰乱了神经，如今在几个路家人的围观下，他压力更大，脸的热度在不断加温。
末了，他终于轻轻点了下头。
路焰能为自己出头他已经很意外了，此刻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再为路焰和路远东的关系施压。
丁媚一直躲在厨房，看到战场硝烟已散，才出来招呼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去餐厅。”
长方形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路远东坐在主位，左手边是丁媚，右边是丁寻，秦晚然想看路焰坐在哪里，自己可以坐在他对面。
没想到路焰拉着秦晚然的手，直接拉到座位边，为他拉开椅子。
秦晚然头脑发懵地坐下，一时间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路焰倒是一脸自然，直到坐定才放开秦晚然的手。
丁寻的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看，一副有话要说却又没说的样子。
饭桌上几个男人都不说话，丁媚这么多年练就很强的察言观色的能力，通过刚才这一幕，她就知道路焰很看重秦晚然，主动跟他找话题：“晚然最近忙吗？”
秦晚然像被点到名一样，想回答，赶紧吞下嘴里的鸡肉，因为动作太快又被噎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路焰拿起桌子上的开水瓶，倒进秦晚然手边的杯子里，推过去：“喝口水顺一下。”
秦晚然点头，喝了一大口才放下。
他还记得丁媚的问题，老老实实地回答：“下个月有部戏要开拍。”
丁寻隔着路焰看向他，又看丁媚：“妈，就是我的那部戏。”
丁媚意外：“是吗？那很巧啊，小寻你要在剧组好好关照晚然，知道了吗？”
丁寻：“知道，你不说我也会的。”
他越过路焰去看秦晚然，带着笑容说：“晚然，到时候在剧组一起玩啊。”
秦晚然点头，“好啊。”
坐在他们中间的路焰，筷子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秦晚然马上收敛了笑意，专心对付碗里的饭。
饭后，路焰和丁寻被叫到路远东书房，秦晚然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于嫂刚才送过来的果汁，满脑子都还是路焰刚才落在他眼皮上的那个吻。
越想越害羞，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秦晚然喝了一大口果汁，企图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
身后的楼梯上传来动静，秦晚然以为是路焰下来了，期待地一回头，却看到丁寻手插着裤袋，信步从二楼下来。
丁寻也正好看向秦晚然，好像看透他心思一样，主动说：“爸单独找我哥有事。”
秦晚然：“哦。”
转过去继续看果汁杯里漂浮的水果纤维。
丁寻走到单人沙发边坐下，说：“晚然，那天我说什么来着，我们果然很快就见面了。”
秦晚然对丁寻这种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故作神秘的态度不置可否，他随意地点点头：“你和路焰是一家人，我们当然会见面啊。”
丁寻摸了下下巴，突然笑了，像是自嘲：“你也听到我哥的话了，他可从来不把我和我妈当成一家人。”
秦晚然心想，路焰当然更喜欢自己的亲妈，对后妈和后妈的孩子有抵触心理这很正常好吧。
他遵循社交礼仪，选择不再说话。
丁寻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不过我收回说你和焰哥感情不好的话，我还没见他那么在我爸面前维护过谁呢，也不止我爸面前，别人面前也算，你是第一个。”
秦晚然心思一动，脱口而出：“白向川也没有吗？”
丁寻顺着他的话想了想，摇头，故意说：“没有，但我爸对小川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啊。你也听到了，他还挺想让他们在一起的。”
秦晚然心里“切”了一声。
丁寻探过身体，观察秦晚然的神情：“怎么，你吃焰哥和小川的醋啊？”
秦晚然马上否认：“没有的事。”
也轮不到他吃醋。
丁寻看秦晚然低着头，开衫的领子上方露出一节细长白净的脖颈，再看他握着杯子的手指，细长，骨节都比一般男人的纤细。
他笑了两声，总结道：“晚然你挺有意思的。”
秦晚然觉得丁寻又开始变得莫名其妙，不想再多跟他说话，并且希望路焰早点下来。
丁寻还想逗他，又问：“你们俩，真是焰哥先追你的吗？我搬到这里很多年了，就没听说过他恋爱过，完全想象不出来他追人是什么样。”
说实话秦晚然也想象不出，他飞快盘算怎么回答显得真实又不会露馅。
还没等秦晚然想出个所以然，一道低低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如我亲自给你讲讲？”
秦晚然回头，看到路焰已经走到玄关，他赶紧放下杯子，站起身。
丁寻也站起来，他摸摸头发：“不用不用，我就没事陪小嫂子聊天。”
路焰没再看他，“晚然，过来，回家了。”
秦晚然快步过去，换鞋出门。
门关上之前，丁寻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焰哥拜拜，晚然这回我们真的要剧组见了。”
秦晚然刚要挥手，路焰已经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了。
理智上秦晚然能理解路焰，但感情上他觉得路焰对丁姨和丁寻的态度有点不太好，他们俩明明是不错的人，尤其是丁寻，虽然有时候喜欢说莫名其妙的话，但总体上感觉是个很随和的人。
秦晚然突然内心生出一种想帮路焰处理人际关系的感觉，他对丁寻说：“剧组见。”
话没说完，人就被路焰带着往车库走。
回去的路上，路焰还是一路无话，秦晚然则因为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一路上也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秦晚然看着前面路焰的背影，以为他会直接回主卧，路焰却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路焰回头看秦晚然，像是有点艰难地开口：“今晚我的所有……举动，都是情势所迫，如果冒犯到你，我道歉。”
临近凌晨，秦晚然脑子有点迷糊，听了他的话，思考了下才知道路焰指的是什么，他边说：“哦哦。没事，我懂。”边感觉心里有个位置空了下去。
路焰清楚地看到秦晚然的表情因为他的道歉反而变得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听起来不够有诚意，毕竟他都很少跟别人道歉。
他摸了摸鼻子，决定展开解释：“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的事，所以我们作为新婚对象，在别人面前需要亲近一点，要不会被人……”
秦晚然往下脱开衫的手都有点抖，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罕见地打断路焰的话：“别说了。”
秦晚然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很奇怪，低头又降低音量说：“我明白，你别说了。”
路焰倒像是没明白秦晚然的意思一样，没动也没说话，目送秦晚然穿着脱到一半的开衫走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路焰走的时候，秦晚然刚要拿剧本去客厅看，听到外面的动静，却没出去，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后，他才出房间。
秦晚然慢吞吞地走到地毯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喜欢这里的原因除了地毯很舒服外，落地窗也比他房间的窗户要大很多，等一会太阳升起来，灿烂的阳光会通过宽大的落地窗着照进来，照得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秦晚然看了两页就看不下去了，把头放在还充满着墨香的剧本上。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路焰昨天都说了，在人前做的一切都是演戏，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的关系不被看出来而已，秦晚然他也是个演员，怎么会产生任何别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呢？
秦晚然又窘又难为情，恨不得穿越回昨天，把在路家那个晕乎乎的人摇醒，怎么别人一个动作他就会想那么多，要是被路焰知道，他会被嘲笑死的吧。
秦晚然揉乱了头发，他对自己表示无语。
秦晚然稳了稳心神，重新投入到看剧本的工作中，当人集中注意力到一件事中，时间会过得很快，所以当秦晚然听到电子锁开门的声音，他看了看挂钟，才发现已经傍晚四点多了。
秦晚然抱起剧本，往自己房间跑，他觉得在彻底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之前，他还是少和路焰见面为好。
秦晚然跑进自己的房间，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路焰走进客厅的脚步声。但那脚步声却没有越来越远，反而越来越近。
直到路焰停在秦晚然房门外。
秦晚然听到路焰敲门：“有空吗？跟你说两句话。”
秦晚然站直身体，摆出从容的神情，打开门走出去。
“怎么了？”
路焰把一本很厚的东西递过来，秦晚然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发现是一个剧本，下面是一份演出合同。
“这是什么意思？”
路焰：“履行协议内容，你看下这个剧本，有兴趣的话，只要把合同签了，剧里的男一号就是你的。”
秦晚然心里觉得有点高兴，但在路焰面前又不想表现得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想这些东西可以打消旭阳对路焰的小人之心了。
路焰看着就不像会赖账的人嘛！
虽然这是两人早就达成共识的，但秦晚然还是说：“谢谢，我会跟我经纪人商量一下。”
路焰点头。
秦晚然以为谈话就此结束了，刚想关上门。
路焰的手去突然握住门的边缘，秦晚然有点意外地看他。
路焰看着他，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不容置疑的感觉。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把丁寻那部戏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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