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路焰这么郑重其事地跟道谢，秦晚然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他摆摆手：“没事，没事。”
为了缓解尴尬，他拿了个草莓塞进嘴里，腮边鼓鼓的，活像个屯粮的仓鼠。
秦晚然挑了个红透了的，递给路焰，“你尝尝。”
路焰没接，只是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你是听说什么了吗？”
既然路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秦晚然也就不好再提宁洲，“没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圈子很复杂，想起自己从前被黑的经历，像我这种小人物都会被人抢走角色和名次，更何况你这种地位的。”
秦晚然话没说完，突然想起自己说的是白向川，马上暗自懊悔他怎么被路焰一句“谢谢”弄昏了头，东扯西扯想把这件事绕过去却触发更大的雷。
路焰和白向川那是什么关系，路焰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他面前说白向川的坏话呢。
秦晚然观察路焰的脸色，还好，没有要发火的征兆，他打着哈哈：“反正我也是随便一提，你别往心里去。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秦晚然逃也似的往书房门口挪，却听到背后的路焰：“晚然。”
这是路焰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简单的两个字通过路焰磁性低沉的声音说出来，秦晚然突然心头一颤。
秦晚然没转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突然变红的脸。
“我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你的名次、角色还有你的父亲。”
路焰的声音很平稳，很低沉，不像平常一样冷淡不耐，他慢慢地说：“我听说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当时并不认识你，也没有采取措施，现在我觉得我很抱歉，你和小川之间，是他做得不对。”
秦晚然浑身一抖，原主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原主的父亲是个兢兢业业的初中老师，单亲爸爸供原主从小学艺术，长大后考表演学校，很艰难很不容易，身体不舒服只能硬挺着，到医院时候已经是脑癌晚期。
原主的网上票选结果一直是断层第一，他对冠军很有信心，也想用这个第一名让他爸爸高兴一下，说不定身体还能撑一段时间。
原主比赛决赛的那天，他爸爸就眼巴巴地在病房的小电视前观看，当结果一出，他爸爸当场晕了过去，昏迷了几天，再也没醒过来。
秦晚然继承了原主所有的情绪和记忆，从路焰的嘴里听到白向川的名字，更让他心头一紧。
他刚才脸上的红晕已经完全褪下，他转身，小脸白得过分。
“你不能替白向川向我道歉，他给我和我的家人带来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就算他本人来道歉也弥补不了什么，而我，也并没有打算要原谅他。”
路焰一愣，他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很快走到秦晚然身边。
“晚然，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代表我个人，对你的遭遇觉得抱歉。”
两人相对而立，秦晚然甚至能闻到路焰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洗衣液味道。
路焰见对面的人仍然低着头，他抿了下嘴唇，很少见的紧张。
秦晚然点了下头，转身出了书房。
路焰突然觉得自己这些话还不如不说，他懊恼地撸了把头发，后悔的情绪一圈圈绕上心脏。
路焰重新在书桌前坐下，却没听到熟悉的游戏音效，看报告也看不下去，没一会端着空了的沙拉碗走出来。
秦晚然没回房间，他的拖鞋摆在地毯边，人却端正地坐在地毯上认真地看剧本，光着脚，露出圆润白皙的脚指头陷进柔软的毛毯里。
路焰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一只手插着裤兜，另只手拿着空了的沙拉碗，“草莓很甜。”
秦晚然狐疑地抬头，像是没明白路焰的意思。
路焰清了下嗓子，硬着头皮把意思说得更明显点，“还有草莓吗？”
秦晚然：“哦，有的，在冰箱里。”他一骨碌地起身，“我去洗吧。”
路焰：“不用，我去。你想吃吗？”
秦晚然：“我更喜欢车厘子。”
“嗯。”
秦晚然又坐回去，看着厨房里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弓着脊背，就着流水洗水果。
没一会，茶几上多了一碗水果，路焰也坐在了沙发上，他的小腿和秦晚然的后背离着堪堪不到两拳的距离。
秦晚然看累了剧本，凑过去拿水果吃。
一看才知道，里面大半碗都是颜色深红的车厘子，寥寥两三个草莓显得尤其单薄。
秦晚然不知道怎么的，有了种被取悦到的心情。他一手拿纸巾，另只手不断重复着送车厘子入口的动作。
等他吃得开心了，回头看到路焰正拿着自己的剧本在看。
路焰抬头，对他招手：“我看了你的备注，这里的对白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秦晚然：“哪里？”
他也不起身，懒仓鼠直接从地毯上蹭过去，蹭到路焰腿边。“让我看看。”
路焰指着一个地方：“这句我今晚就走，从此以后与你江湖不见很明显是气话，语气不能软弱，反而应该强硬一点，让观众知道，你只是在气头上。”
秦晚然想了想，“我知道了。”他拿过圆珠笔，接过路焰受手中的剧本，放在沙发上，无奈沙发坐垫太软了，字都不成型。
秦晚然懒得起身，眉头一转，就把剧本放到路焰的大腿上，路焰大腿肌肉紧实有力，是当书桌的最佳选择。
路焰一直低着头看秦晚然动作，倒也不躲，只是就着圆珠笔的轨迹绷紧了肌肉。
秦晚然刷刷几笔，把备注改了，写字过程中，他的手臂无意间碰到路焰的腿侧，路焰没说话，低头看向“罪魁祸首”，只看秦晚然抿着嘴唇，脸上表情认真得不得了。
秦晚然写完后，仰脸看路焰，“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改吗？”
路焰清了清嗓子，又翻了翻剧本，指出几处错误，给秦晚然讲了。
后来路焰嫌总低头不方便，索性和秦晚然一样，坐在地毯上，两人头对头，秦晚然听得很认真，提问的时候他带着车厘子的香甜气味若有似无地喷在路焰肩膀处。
时间过得很快，直到路焰看向时钟才知道这场演戏指导课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而他竟然破天荒地把整个剧本里的大戏场面都给秦晚然捋了一遍，这份好耐心，他自己也没想到。
这一个小时里，秦晚然点头到脖子酸，被路焰教导得心服口服，他再抬头时，嘴边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眼睛在日光灯下亮亮的，大声地说：“谢谢影帝一对一指导。”
路焰一怔，接着手肘支在背后的沙发上，利落地起身。
“不用，你要是在剧组表现太差，我也会跟着丢人。”
说完转身就走。
秦晚然听了这话也不恼，抱着写满了备注的剧本，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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